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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断续光

鲜红的太阳如同一颗扑通跳动的心,从水面上一跃而起。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水面波光粼粼,水无情地向远处流去。

颜卿走到琉璃的身边,她看到琉璃的手中握着一条红纱,一张脸浸满了泪水。

爱让人悲伤。

七天后,他们在海边找到了慕言,他从海水里走出来,只有他一个人。

没过多久,颜卿和白羽也离开了,去命运牵引着她们去的地方。

琉璃成了真正的王,并解除了同慕言的婚姻,发誓终生不再嫁。慕言一直辅佐着她,直到她一个人也可以独立强大。

后来慕言也离开了。那是一年后的一个夏天的傍晚,两人在水边分离,琉璃将一支珠钗递给了他。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你的妻子,孝义王之女,刘溢萤,乳名阿萤。”

慕言的手掌紧握着,鲜血从他的掌心流出,被黑色的夜吞噬。

琉璃转身离去,黑夜将她的背影隐藏。

曾经,他以为一百三十多年很长,长得漫无边际,长得快要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可是现在回首望去,和无穷无尽的时间相比,一百三十多年也只是一刹那,是史书上寥寥的几笔。

时间会带走一切,又或者时间根本就不存在。

水无声地流淌着,船载着他向远处驶去。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人生,怎能无悔呢。

在水底的深处,他寂寞地望着水纷纷从他身边逃逸,微卷的发垂落在胸前,一颗心脏安静地寄放在他的胸膛里,如同他一样寂寞。

一年前,他看到那个银发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在水中寻找着,不愿放弃。而那个女人,她的灵魂已经寄存在琥珀中了,她的身体本该消失的,可是没有,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没有了灵魂,你还能感知吗?”他疑惑地靠近她。

终于,他明白了,在她的身体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生命,另一个灵魂。

因为有了另一个灵魂的牵制,他现在竟无法完全得到她的灵魂。

他的手覆上她的腹部,即使那个生命是那样的微弱,他还是感知到了他。

他本可以将那个生命摧毁,连同她一起,这样他就能完全拥有她的灵魂,无需再等待。

他收回了手,向着那个银发男子走去。

“我愿意用自己的灵魂交换,”那个银发的男子望着他,“只求此生能与她在一起。”

“灵魂没有了,便什么都没有了,你可要想好。”

那个银发的男子走到沉睡的女孩身边,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如果可以,请在最后将我和她的灵魂放在同一枚琥珀中,这样我们便永远不会分离了。”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值得吗?”他不解。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人,你就会明白。”银发的男子将女孩的手放到了脸上,望着她,仿佛她就是唯一又是一切。

他不懂,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懂。

让他如何去爱一个人,用这颗永远不会跳动的心吗?爱未免太可笑了。

水的对岸,一座屋宇中亮着灯。年轻的母亲哼着歌谣,哄摇篮中的婴儿入睡,她的眼角眉梢皆是幸福的笑。

风温柔地缠绕着树枝,树影婆娑,一只萤火虫在窗角闪着隐隐的光。

她望了一眼摇篮中沉睡的婴儿,轻轻地推开了窗。

远处的水面上银辉闪烁,一只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

时光恍惚未曾离去,那时她的灵魂被束缚在琥珀里,她听到一个声音说道:

“我愿意用自己的灵魂交换,只求此生能与她在一起。如果可以,请在最后将我和她的灵魂放在同一枚琥珀中,这样我们便永远不会分离了。”

这样我们便永远不会分离了......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什么诅咒,那所有的磨难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我相遇。

慕言走到阿萤的身边,他挽起她的发,将那支珠钗轻轻地插入了她的发丝中。

结发夫妻信,一绾青丝深。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摇篮中的婴儿睡得正香,时不时在梦中露出开心的笑。慕言搂住阿萤,两人望着小小的人儿,皆露出幸福的笑。

流萤散去,太阳出来后,又是新的一天。他们的灵魂已交织在一起,没有生离,也不会有死别。

远处的岸边,一位白衣男子将面上缚着的白绫摘下,白色的衣衫在风中飘动着。他垂下眼,一片红色的荷花瓣悠悠地从他面前的流水上飘过。

川流急下,被岩石分为两道,纵使分离,终有一日仍会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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