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正为九头鸟人的事情忙忙碌碌。
全庄皆兵。
所有人都在传言，是九头鸟人害死了婆婆。
大家说，婆婆身上有一种奇怪的伤，好像是被尖利的东西刺进身体里的。
凯茜和圣美假装在村庄的主街上散步，全听在了耳朵里。
“就是！”有一个中年女人，大惊小怪地叫着，“听说是被九头鸟人又尖又长的嘴，撕烂的呢。”
“是啊，”这是一个更老的女人，“真是没法儿再看一眼——”
“她们在说婆婆？”圣美低声问凯茜。
凯茜的心情难过极了，飞快地朝家里走去，什么也没说。
这次出来，两个人是去鬼宅周围看一看里面的情况的。
准备在没有人的情况下，才溜进去。
但现在，因为出了大事，村庄里，凡是能走动的人几乎全聚集在街道上了。无法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进入鬼宅。
更糟糕的是，经过耕牛进宅事件，宅门上不知被谁挂上了一把沉重的大锁。
凯茜和圣美闷头朝家里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从哪条胡同里，钻出来楠西。
他是被派去打听婆婆被害的细节的。
两个人发现他扑上来，都吓了一跳。
“用东西，把锁撬开。”楠西信心十足地低声叫道。
“撬开？那可不是正大光明的行为。”凯茜瞪了楠西一眼，“再说，现在村庄里的各个角落里，都堆满了人，怎么去撬锁？”
“今天晚上去。”楠西说。
凯茜和圣美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说，晚上去？”凯茜觉得自己的弟弟在说疯话。
她虽然想见九头鸟人，但心中，还是存在着对鬼魂精怪的某种惧怕。
“对啊，就是今晚。”楠西说。
一路上，圣美表情严肃，将撬锁的事情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也发觉楠西说得很有道理。
“婆婆真是被九头鸟人害死的吗？”圣美用不相信的口气问道。
“我到了婆婆家院子外面，院子里站了好多人。”楠西说，“人们都在议论，婆婆脖子上的伤口，好像被什么利器扎进去，血都流干了！”
“是九头鸟人干的吗？”凯茜问。
“我只是听大家在议论，他们不让小孩子进去。”楠西说，“我也说不准——”
回到家，三个人就开始准备工具。
楠西已经十二岁，除了块头又矮又胖，已经像一个十足的男子汉了。
他找来了各种各样的钳子，这都是朱先生平时整理菜园，或者是修理他的汽车时用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凯茜和圣美与其说在准备，不如说在急慌慌地打扮自己。
她们一会儿换上一套衣服，对着镜子左看右瞧，既怕不好看，被九头鸟人笑话。
又害怕颜色太艳丽，暴露了自己，被巡夜的村民发现。
等到好不容易决定，要穿什么式样和颜色的衣服，两个人又准备了些小点心。
也许是想给要付出很大辛苦的楠西吃；
也许想给自己吃；
但也许是想给九头鸟人——谁知道呢，连她们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
准备完这些，凯茜又准备了蜡烛和火柴，还有手电筒。
这个双保险，是以防手电筒突然没电，好做应急用的。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停当以后，才刚吃完午餐。
三个人围坐在凯茜卧室的阳台上，揣揣不安地等待着，时钟的秒针响一下，他们的心脏就跟着剧烈地跳动一下。
对晚上的各种结果，可能，激动地谈了很久，大家才发现，刚刚过了二十分钟。
为了打发时间，凯茜与圣美又翻出小说，读了起来。
但两个人翻来翻去，就是看不进去一个字。
只有楠西还算安静一些。他被指派监视鬼宅里，是否有意外状况出现。
刚开始，楠西对鬼宅里的风吹草动，都令凯茜和圣美激动不已。一齐跟着他观察，鬼宅里“穿过老洋槐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正房里的玻璃窗后，窥视的眼睛是否还在。
直到返返复复地重复了几次，凯茜和圣美才恍然大悟，原来都是楠西虚报险情。
“如果没有看到真真切切的东西，”凯茜虚弱又生气地吐了口气，“就不要再叫我们。”
“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要看清楚。”
“好吧，”楠西老老实实地趴在阳台上，真的有好一会儿保持了沉默。
凯茜和圣美想用睡觉来打发时间。
但毫无办法，躺在床上，除了数着心跳连眼睛都无法合上。
正当她们想起床，到一楼的店铺，还想再从朱太太口中再打听一点儿消息时，楠西突然急促又沙哑地叫了起来。
“快看！”他打着手势，整个人跳了起来，喉咙里有话说不出，双手死死地端着望远镜。
凯茜知道，这一回弟弟真的看到了什么。
就跑过去，夺过望远镜。
刚看了一下，她就转过头，盯了圣美一眼，又飞快地端起望远镜向鬼宅的方向望去。
“发生了什么？”圣美的心脏狂跳乱蹦，接过凯茜推过来的望远镜。
视线里，有一个矮个子的男人，从鬼宅正房旁边的一间偏房的门里溜出，藏到了茂密的洋槐中间。
虽然速度非常快，而且模糊不清，但那确实是一个人。
圣美拉着凯茜与楠西，藏到窗帘后的暗影里，接着用望远镜观看。
矮个子男人躲躲闪闪地，又闪进了正房里。
因为现在是下午，鬼宅里的房子都背对着阳光，无法看清里面的任何景象，三个人只好焦急地等待着。
过了足有十分钟，矮个子男人才又鬼鬼祟祟地溜出来。
这一回，他直接飞快地穿过院子中的野草，奔鬼宅大门的方向向外跑。
一脸惊措的圣美，把望远镜又塞给楠西，“看清楚，是不是村庄里的人。”
楠西看了两眼，又马上递给凯西，“你看一看，我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人。”
凯茜的回答也是，她也从未见过这个人。
矮个子男人现在已经溜出鬼宅，顺着旁边一条无人经过的小胡同，跑上了通向山谷的小路。
“他是谁？为什么去鬼宅里？”圣美将盯着矮个子男人的视线，转向姐弟俩，“你们真的没见过这个人？”
“这个村庄虽然不小，也不大。”楠西说，“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好几年了，不会不认识村庄里的人。至少也看着眼熟。”
“除非他是村庄里，出去打工的人。”凯茜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捂上嘴巴，好半天才喘过一口气，“会不会是婆婆的儿子？”
圣美也想到这上面了，但她谨慎地问凯茜，“你们真没有见过婆婆的儿子？”
“没有，他没有回过村庄。”凯茜说，“在一两天之前，我还从未听说过他呢。”
“那一定也没有听说过，他长成什么样子——”圣美有些失望。
凯茜跳起来，忽然想起了昨天，朱太太让她去为一个孤寡老人送西红柿时听到的事情。
“昨天，妈妈让我去送西红柿。我听张婆婆与邻居的一位爷爷在一起议论，说那是个非常坏的人，长得难看极了。”凯茜摇了摇头，“但他们谁也没仔细说过，婆婆儿子的外貌和身高。即使有，我也不会去注意听的。”
“我听说过，”一旁的楠西插嘴说，“都说脸上有疤的人，特别坏。婆婆的儿子脸上就有疤，说是因为太坏了，被邻村的年轻人打的。”
看着凯茜和圣美一脸猜疑，楠西补充道，“听一个同学说的。他家就住在婆婆家的前院，非常讨厌婆婆的儿子，因为总欺负他。”
圣美觉得姐弟俩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至少应该知道，婆婆的儿子是否是个矮个子——
她又端起望远镜，向通往山谷的小路望去。
走上有浓荫遮蔽的小路，连跑带爬的矮个子男人慢下了速度。
当走到一个高度，他开始边走边回头，俯瞰着村庄上的街道。
因为太阳都被山谷遮住了，除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圣美并不能看清楚矮个子男人的相貌。
无法判断他的脸上，是否有疤痕。
凯茜和楠西刚才因为太激动，错过了在鬼宅里看清他的面貌的好机会。
三个人只好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黑点儿，一点点向山谷的更深处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