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建议郑海生再下去巡查看看,这可是下级说给上级的,如果没有我老爸作为背景,这种行为基本上就是在卖自己,郑海生知道我没什么脑子,但是没想到我能这么没脑子,他脸上的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地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径自笑笑,说道:“那行,我们就再下去转转。正好我看你还挺爱练车的,就你开车吧,我陪着你,虽然我车开得一般,但是大概的路数我还过得去,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万一我要是明白,不是正好还能帮助到你吗?”说完,他把我刚刚还给他的车钥匙又丢给了我。
我开车就我开车,谁怕谁,现在的我开始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了。捡起车钥匙,我朝郑海生抛了一个笑脸,然后就跑下楼去。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我对我们的桑塔纳已经有了一定的熟悉了,再次坐上车,完全没有那种生疏的感觉,操作起来也流畅的多了,但是兴奋归兴奋,我还是很规矩地等待了郑海生一会。因为郑海生没有如我这般的轻佻的一路小跑,而是一步一步的走得很沉稳。等到他很自然地坐到副驾驶上,我才很正规的离合摘档刹车,点火挂档轻松离合慢给油,本以为郑海生会对我教科书般的操作给予什么评价,没想到偷眼看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竟然把车座轻微放倒了一些,搁那靠着闭目养神呢,完全没有在意我的行为。
第二次自己开车上路,相较第一次,我的心里压力小了非常多,因为,我已经知道这条路上人烟稀少了,而且我也有了相对明确的目的地,不像上次那样凭借模糊的记忆,摸索着寻找了。我拉着郑海生,把车开到用铁板沙铺路的那个村子那里,进村子没走多远,我又看到了那个农村汉子,我把车停下来,摇下车窗来喊他,但是他没有理我,不慌不忙的溜溜达达的走进附近的胡同不见了,我有些郁闷的把车窗摇上,却冷不丁发现郑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看着我。
“那个人是谁啊?”郑海生含含糊糊地问我。
“他说他是这个村的村民。”我也没隐瞒。
“你之前来过这里?”郑海生又含含糊糊地问了一句。
但是这回我却从他依旧含含糊糊的声音中听出了点别的意味。我也是够笨的,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自己之前偷偷来过这里的事给暴露了,这个郑海生也是够让人劳心劳神的,你有疑问就直接表现出来呗,整得跟没睡醒一样,你以为你这么平静地说话,我就不知道我自己心里有鬼吗?正因为我心里有鬼,所以你就不该多说多问,因为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感觉你在针对我,会让我对你很反感,你不知道吗?
然而,我也就是在心里嘀咕了郑海生几句,面子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我对郑海生笑笑说道:“刚才我自己练车的时候来过这里。”言多有失,我不能和郑海生说谎,因为我这个人说谎的话会非常的消耗自己的脑细胞,会自己把自己给绕死机,因此我实话实说,只不过点到即止,你郑海生不是相当甩手掌柜吗,你要是不问,我也就乐得不说,毕竟那算是我的黑历史。
不出我的所料,郑海生确实是想当甩手掌柜的,听了我应付他的话,还真的不想多问,闭上眼,又靠在车座上养起神来。我可不在乎他郑海生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正如差不多所有人知道的那样,他是大队长,我只是个队员,就算他全程都不说一句话,我和他一起出来,那也是他带队,我协从,我要是做什么错事,那都是他这个当队长的失职,我人卑言轻,要么他郑海生站出来,要不然我做事他就得给我兜着,谁让他是队长呢,权利和责任那可是相辅相成的。破罐子破摔的我基本上不去考虑郑海生的消极态度了,我刚才就想把车开进村子里看看,但是被包陆伟给拦住了,现在我依照包陆伟的说法把郑海生给拉来了,我还顾忌什么,给了一脚油,我坦坦荡荡地沿着这条铁板沙修成的路开了进去。
这条铁板沙铺的路走到尽头,俨然是另一条出村的路,那条路是原生态的泥土路,坑坑洼洼的又窄又难走,在泥土路和沙路交接的地方,还遗留着大约五立的沙堆,这么多沙子并不碍眼,因为平常人家盖房子什么的买个三立五立的也差不多就这么多,而这些沙子就堆放在沙路的尽头,感觉上就是铺路的沙子没用完,剩下的而已。可是就是这堆沙子却给我留了一条线索,那就是沙堆的根脚处,有车轮碾压留下的车辙印,这个车辙印是新的,顺着车辙印的走向看,一面朝着那条土路去了,另一面竟是指向村子里其中两处民宅中间的通道,本来这种通道不会被留意,但是有了线索的指引就不同了,我把车头调过来,正对着这条路,才发现这条路很宽敞,平时注意不到它,是因为民宅的前后错落和格局等因素,使得不去注意它很容易错以为它就是和其他村路一样的毛土路。因为路够宽,我也没什么顾忌的把车开了进去,这条路有些弧度,走起来看似直的,但是在路口往里看的时候,却绝对会被弧度遮挡视线,因为路的两旁全是葡萄地。往里开了不算远,也就二百米左右,路的左边就出现了一个沙坑,大约破坏了6亩多地,有两米深,料坑里的沙料还是湿润的棕色,我停下车便走了过去,拿出数码相机来就拍照。
身后传来轻微的沙沙的脚步声,我寻声望去,是郑海生,他的脸上阴晴不定,眉头紧锁,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面对这么大的沙坑,他想置身事外,继续在车上不问世事,显然是说不过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