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大团大团的雾气笼罩着,就连呼吸也变得湿漉漉的。凉星告别了民宿,踏上回学校的路上。
在她踏上火车,坐下来的时候,头部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感。很紧绷,让她的眼睛也抽搐着疼起来似的。以前,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吃一点药就没事了。可是现在,她的身上并没有药。这该怎么办呢?
她不禁在想,如果许晨在就好了。他总是有随身带药的习惯。她也问过他为什么总是随身带着药。但每次,他都只是笑笑,不再说话。她想,也许,她是不该问的。
头痛得越来越剧烈了,她把头埋在膝盖上,手指按着太阳穴。她告诉自己,凉星,你一定要撑住,不能就这样倒下。
火车驶向远方,她缓缓抬起头,但视线却变得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耷拉了下来。她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为什么?她想喊救命,却没有力气,发出一个音节了。
不知道她是如何从火车上下来的,不知道她昏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有些干裂,像一朵要凋谢的花朵。
门的那边,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一股白色的光线窜了进来。她半眯着眼睛,看到的是叶轩。
他怎么会来?他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牙齿不听话地紧紧咬着下瓣唇瓣,微微地低下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还未等她开口,他走到她的床边,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带着温柔如水,又充满宠溺的眼神打量着她。她却尴尬地把头埋得更低。奇怪,这是怎么了?她应该避开他的啊!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呢?
“你感觉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关心地问道,眉梢上却露出了几分的不安。
她不习惯他的关心。叶轩以前在她的面前从来都不会这样的啊!为什么她旅行一趟回来都变了样?
她干咳两声,清清嗓子说:“许晨呢?他不知道我在医院吧?”
叶轩的眼眸在一刹那变得暗淡了,悠悠地开口道:“在你面前的是我,可你却在担心他。”
听到这句话,她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开口说道:“他是我朋友,我不想他担心,这有什么错吗?”
“你为每个朋友都这么着想的吗?”他不悦,声音逐渐提高了几个分贝。
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她和许晨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明白。
话锋一转,她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回答,是因为他对你而言,有着不同的意义。”他又转回了那个话题。
“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凉星不由自主地加重了语气。
“那重要吗?我给你的印象不就是个坏人吗?你也觉得我是不安好心的,不是吗?”明明他不是想这样说的,但是却不知为何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觉得他的话充满了寒意,让她的心也变得一片冰冷。赌气不再看他。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多骄傲的人,但我却愿意私底下打探你的事情,难道你就不能感动一下吗?”他说得很轻,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
原来叶轩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感动我啊?要感动我,何须大费周章,我从不是个不易被打动的人。可是,他却不知道。
“如果,你只是为了感动我,那么,很好,你成功了!非常成功。”她笑了,唇上裂开的口子一点点渗出血丝来,很鲜艳,但是她笑得却很是苦涩。
“我不是……”他急急地解释。
她的嘴边抹出一个更深沉的笑容:“我觉得你就是吧。所以,可以,请你出去了吗?”
她对他下了逐客令?她就那么讨厌他吗?讨厌他的靠近,讨厌他的关心,讨厌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么?他缓缓转身,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她的心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痛了,就像是被人用锐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划过去一样。这种感觉却是在许晨身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她想要叫住他,可是她也有她的骄傲,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收回自己刚说过的话呢?她张了张嘴,更大的血滴从唇瓣悄然滑落,就像是染了血的樱花,忧伤而美丽。
这次,他没有再回头来看她,走得是那么地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看来,他是决定放弃她了呢?也好,留不住的人,留不住的爱,那就不要了吧。
她失落地闭上眼睛,眼泪通过眼睫毛,滴到脸上,流淌到唇边。混合着血腥味,让她想要作呕。她忘记了她晕血。最讨厌的就是血的味道。沉重而悲伤的味道。
反反复复地晕眩,她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在手的旁边多了一个人。她脱口而出:“叶轩!”
许晨抬起头,眼里写满了失落,但却笑着说:“是我拉,凉星,你怎么又晕倒了?”
是啊,她怎么又晕倒了呢?她怎么可以这样不争气。
突然,许晨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嘴唇上,满脸的心疼,说:“你的嘴唇怎么流血了?很痛吧?”说着,他拿出纸巾,轻柔地帮她擦掉残留的血渍。
许晨变得更加温柔,她的心里因为这个亲密的动作而加快了心跳。她总觉得有什么在改变着他们的关系,但却说不上来。原来,万劫不复的还是感情。
你越想弄懂,反而越不懂了。
“许晨,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突然问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怎么让我放心离开呢?”许晨的语气有着淡淡的忧伤。
“离开?你要去哪里?”那一刻凉星的心紧张到收紧了。
他捕捉到她的紧张,欣慰地笑了笑说:“离开有你的城市啊。”
他说得是那样云淡风清,可是凉星的心头却涌现了烦闷和不安。
她一把扯住他衣服的袖子说:“你,你一定要离开吗?”不舍的语气,让许晨几乎要否认了。
但理智还是占了上风,他狠了狠心说:“你不需要我了,不是么?“
她觉得那一刻,连呼吸也是痛的。你不需要我了,不是么?这句话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放映着。她什么时候说过不需要他了?他又为什么会这样?
她垂下眼帘,不去看他。“你过来就是和我告别的么?许晨,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是的。我想亲自和你说声再见,你的人生,我不再参与。”他眼睛的焦距不在她身上,他怕看着她,他会流泪,会后悔说出这样一番话。
“许晨,为什么要这样呢?”她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角。
为什么要这样,你还不明白吗?继续呆在你的身边,我会控制不了对你的感情,可能会伤害到你。你不爱我,我就必须离开。离开,是对我和你最好的选择。
他挣脱了她的手,第一次那么用力地挣脱,第一次那么无视她的难过。对不起,原谅我,这是我爱你的方式。
被挣脱的手,僵在了半空,久久没有放下。许晨背对着她,说了一句:“再见,凉星。”
待她反应过来,病房里已经没有了许晨的身影,她掩面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