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六子回到班级时,第二节课已经上课了,敲门,进屋,恰好是我们班主任赵东升老师的课。
赵东升老师说:“你们两个回来了?”
我说:“给书记送检查去了。”
赵东升老师瞧瞧我:“你们两个今天的胆子也太大了,我听说人家手里都有棍子,你们也敢跟人家交手,怎么没有把你们俩打残废了!”
显然赵老师说的是气话。这时六子倒来了章程,大着胆子说:“我今天要是手里有武器,还说不定谁残呢!”
我一听六子这个时候要吹牛,赶紧接过话说:“老师,今天是我们不对,我们应该让他们随便打,然后我们就是听话的学生了,对不?”
赵东升老师没说话,接着朝我和六子摆摆手说:“回去做好,咱们先上课,等上完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偷偷一吐舌头,赶紧跑回座位做好,心想只要让我们上课,那么说明今天没有危险了。至于挨不挨收拾,那再另说。
但可事实上,赵东升老师却没有收拾我跟六子,不仅没有收拾,而且在班级里还把我当成了非常优秀的学生。
那时在学校学习好的学生,是会获得许多特殊优待的。优待的方式就是:只要学校家、校长家、教导主任家、团委家、老师家、镇干部家有需要我们学生出力的时候,像我这样学习好的学生,必会被班主任派去支援。
当然这样的优待很累,一般被派去的优等生都不怎么愿意去,认为班主任这么做,是在耽误他们的光辉前途。于是,后来班主任便不得不另派班级干部前去,把那些不愿意劳动,只想着自己前途的**丝们换回学校。
但我却特爱劳动,只要班主任一声唤,我就指那打那,积极性最高。因为不管到谁家去劳动,等出完力之后,那时要像客人一样被招待的。
比如说吧,学校规定学生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但这时候规定全部作废。另外还有,不但管饭,而且还是大鱼大肉,摆得慢慢一桌子。
有一次副校长家盖房子,到中午吃饭时,副校长还过来给我们敬酒,然后对我们说:“都累了吧?今天的饭菜管够造,吃没了再盛,不要拘束!”
像这样的事情,在我的整个中学时期,几乎年年都能遇见几次。最后,我们这几个参加劳动的学生不但跟学校领导和老师拉近了关系,而且还跟镇上的干部认识了。
而最有意思的是,徐莹莹的爸爸是镇长,他家盖房子时,也到学校请求过援助。结果在校长的指示下,班主任便将我和班级干部派去了。而这时候,我已经光荣地升级到了初二,已不是初一的学生了。
徐莹莹家所盖的房子,按道理来讲,根本就用着我们学生帮忙,她爸有权,又有钱,随便在那个村子叫上几个大人,都要比我们学生能干。比如叫上我老爸,叫上六子的老爸,在叫上冯晓华的老爸,还有宝庆的老爸,总之是个大人,都要比我们学生有力气,还能干。
可我提到的这些大人,却一个也没有去,因此去徐莹莹家侍候瓦匠师傅的重任,便落实到了我们初二四班的几个学生身上。
当时我想:给徐莹莹家帮忙,就是到了她家,我也不给她家玩活,出大力流大汗不会,磨工夫谁不会呀,玩呗,混呗,非得让她家的房子盖上个两年还得零11个半月。
到了徐莹莹家,瓦匠师傅和木匠师傅们正忙着,班长刘大兵带领我们一进院子,就卑躬屈膝地对徐莹莹的爸爸徐镇长说:“徐叔,学校让我们来帮忙,您看让我们做什么?”
瞧着班长刘大兵的贱样,我踢了学习委员宋文一下,悄声说:“看见没?典型的奴才相!”
宋文偷偷地笑起来,之后悄声说:“比喻很恰当。”
劳动委员赵云山没有听清我跟宋文说的是什么,过来探着长脖子问我:“什么恰当?”
我说:“你劳动去吧,正好恰当。”
赵云山满脸狐疑地看看我,又看看宋文,嘀嘀咕咕地说:“你们两个在骂我,对不对?”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有见金子有捡宝贝的,原来还有自己捡骂的。但毕竟我们都是同学,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们这几个同学,经过一年的并肩作战,出力流汗,已经形如战友了。
我们的劳动开始了,但以往我们去副校长家帮忙盖房子时,一开始就是搬砖活水泥,可徐莹莹家盖房子,却先让我们搬石头打地基。一米多深的土沟要用石头砌地基,然后才能在上面垒砖墙。
整整两天,我们几个同学都跟石头干上了,瓦匠师傅要那块,我们就搬起来给他们那块,要大的,我们就不能搬小的,要小的,我们就不能搬大的。但搬着搬着,我就找出了门道,还没等瓦匠师傅向我吩咐,我就已经把他所需要的石头递了过去。
“唉,这孩子会挑石头哎!”我侍候的瓦匠师傅对其他瓦匠师傅说。
然后,其他瓦匠师傅就抬起头看我,好像我是个宝贝一样。
我当然不怕看,依然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挑石头,结果我们这边,垒的最快,地基垒的也最工整规矩。
地基垒完的这天中午,按照乡间的惯例,是要好好招待师傅们一番的,于是徐莹莹家在院子里摆上了四张桌子,即将开饭了。
可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一袭粉红的身影一闪,就飘到了我们几个学生面前,说:“你们受累了,给,喝饮料吧,冰冻的!”
不用细看,一听声音,我就知道这个跟我们说话的身影是谁。对,就是徐莹莹这个小妖女。
当然,小妖女徐莹莹给我们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因此当其他同学都手拿着冰红茶大喝特喝解渴的时候,我却连瞧都不瞧一眼,虽然我的喉咙已经渴得有些冒烟,点火就能着。
也许是认为我不好意思吧,小妖女徐莹莹这时却用手打开一瓶,朝我递过来说:“大侠,给,现在怎么胆小了?”
胆小?谁胆小?我一伸手就夺了过来,咕咚咕咚就喝下去半瓶。
我的这种样子,不要说我没出息。想想吧,美女这样为咱服务,这样对咱特殊搞优待,咱能好意思推辞吗?喝就是了,借此说不定还能增进友谊,以后不是冤家了呢!
后来,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我再不小心碰了徐莹莹的书本或者课桌时,她对我表现得都非常友好。而他的那位男友,从此我也再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