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逝水道:“小幽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小天在我身旁,似乎无所不知,所有的一切都有他为我安排好,我只感觉自己是一个无知的孩童!”
陆小幽放心道:“虽然我痴长你几岁,不过我今后打算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所做的事情我都支持,一切都听你的,你看这样可好啊?”
商逝水感激的望着陆小幽,轻轻的点了点头。
在商逝水心里,依依是他第一个看见的女子,美丽、天真、痴情,无常双使曾有心撮合二人,此事一直在他们心中早已默认;陆小幽则是妖异,美丽,敢做敢爱,却又心细如丝,最懂人心,在她面前,商逝水才感到一丝发自内心的关怀,倒不是说依依不关心她,只是商逝水感觉依依对他的感情而言只是一种不成熟的依赖,那种感觉,绝对不是一样的。
看着商逝水和陆小幽在默默相对无言,瑶瑶羡慕不已……
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也会深陷单相思之中,曾经嘲笑梦竹的痴傻,而如今自己呢?为什么会迷上他,是他那眉间无尽的忧郁,还是傲然无惧大破强敌的气势?
如今直到商逝水的身世后,瑶瑶更是再难放手了,她当然也看得出陆小幽和商逝水那彼此默契的目光,也知道商逝水是身负重大使命的人物,今后定然呼风唤雨,睨视天下,自己区区一个千年蝶精,竟然有这种想法,不知道人妖有别,莫不是痴心妄想么?可是当她知道陆小幽的身份之后,却不在有此顾忌,下定的决心从此也在没有变过!
弱水河面平整如镜,只是偶然泛起一丝波澜,河水清澈静静流淌,曾滋润了多少南儋风情?
渔歌再反复不断的吟唱,似乎在诉说一段往事,一段沉痛的遭遇,慢慢的歌声越来越近,却是晚归的渔民荡舟归家了。
一艘乌篷小舟,缓缓靠在岸边,一个肤色黝黑,衣衫褴褛,脸上满是岁月沧桑老人从船上走下,一个5岁左右的孩童紧紧跟在后面想跟着老人一起去。
老人拦住那孩童道:“承儿,你且和娘亲呆在船上,父亲去苍临城内卖了这些鱼,买些柴米油盐就回来,天黑了,再不去,城门关闭,我们明天就揭不开锅了!”
一个同样穿着破烂衣衫的中年妇人从船内走出,拉回孩子道:“承儿别闹,爹爹去去马上回来!”
“可是,爹爹答应给我买的冰糖呢?我要啊,我要!”那个叫承儿的孩子闹着,不肯放手。
“放心吧,爹爹答应过你的事,从来都做到了!安心等下,我这就回来!”说完那老人背起鱼篓,朝着苍临城走去,在经过商逝水身边的时候,淡淡的望了一眼,眼神空洞,似乎也为这困苦的生活而无奈。
商逝水心内剧烈震撼起来,看那中年妇人年龄断定,这“老人。”应该也是中年之人,可以如此憔悴,这般衰老?或许是窘迫的生活,极大的压力才让人衰老的如此之快。
只是,他就是刚才不断唱着那渔歌的人么?
他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族人呢?
他是残存的苍舒一族之人么?
如果真是,何以命运是如此多舛?
难道,苍临城内住的不是苍舒、大临一族么?
八族不是已经在数千年前,或征战天下的战火中或大天劫中完全消失了么?
商逝水在心内一直不断的追问,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想到这里,商逝水突然出声道:“那位大哥,可否将你所捕获的鱼都卖给我么?我家内来了尊贵客人,正好缺少这种上等鲈鱼……”犹豫了半天终于称呼“大哥”而不是“老人家!”
刚刚擦身而过,那过早衰老的男子,浑身一震,倒不是因为有人收他的鱼,而是“大哥”这两个字!颤巍巍的转过身来,那人叹息一声道:“公子错爱了!既然如此,我便卖于你吧,合计三钱银子!”
商逝水心内挣扎不已,在张正府内所随便提供的茶水,每一盏至少要三钱银子,而这竟是这人一天辛苦劳作所得!暗叹世道不公,徒呼奈何!
故意装作很窘迫的样子,商逝水在怀内摸了摸道:“出来的匆忙,忘记带银子了。只有这一串珠子,也许可以值上三钱银子。”在星隐界商逝水出关之时,曾经收拾了大量财物,为了日后行走方便,商逝水也在身上装了一些。他刚才这么说倒不是,他真的没有银子,而是有几锭金子,为了不让那男人难堪,只好换种方式。
说罢,商逝水拿出一串珠子,珠子初看起来,平淡不奇,但是颗颗浑圆,粒粒大小一致,呈紫色,乃是上等的玛瑙石,最奇妙之处便是永远是那么的冰凉,即便投入火中,也会不受一点损伤,拿出之后依旧冰凉!如此异宝,如拿去当铺估价怕是最少也要几万两银子!
商逝水将珠子递给那男人,哆嗦着结果珠子,仔细查看了半天也觉得这珠子不是平凡之物,绝非三钱银子可得,便坚决推脱不要!
商逝水心内的震撼更大,没想到他虽然穷苦,却坚守自身道德清白!
无奈的朝着陆小幽和瑶瑶望去,陆小幽魔界出身,闯荡魔界之时也从来没有花钱这个概念,不是去抢夺,便是去窃取,今日一见这情形,也无奈的耸耸肩,示意自己没钱。
瑶瑶却走上前来,从怀内拿出一些散碎银子,不多不少刚好三钱,交与那人。商逝水才想起来,刚才在茶棚喝茶的时候也是瑶瑶付的茶资!
那人接过散碎银子,放下鱼篓道:“看你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装鱼之物,权且拿去装鱼,有时间便将它放在这岸边即可。”说罢,直起身子快步朝着苍临城走去。
商逝水此刻心内充满了无数疑问,想要问那男子,但又不好意思去追,只好呆在原地不动,直到那个男子再次回来。
期间,那船内的孩子几次的伸出头来,向这边张望,但都被那中年妇女拉回船舱内。
那男子回来的甚快,此刻背着一些米面等物,正兴冲冲的赶回来。见商逝水等仍旧站在原地不动,似乎还在等他,顿时觉得他们定是有事想要问他。
便主动开口道:“公子为何还在此地?天即黑,城外最近据说有强人出没呢,劝你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接着又说道:“这弱水鲈鱼,必须用弱水来煮,不用任何作料就可食用,美味无穷啊!”
说罢,便径自朝着船上走去,在岸边,那孩儿早已跑了出来,“爹爹,冰糖买了么?”
那人从怀内掏出一个油纸包,交到孩子手上,孩子如获至宝的捧着,欢呼着跳上船去,跟母亲报告去了。
“大哥留步!我实在是有事想要请教……”商逝水终于说道。
男男人道,“我不过是一个山野渔夫,除了打鱼糊口之外,什么也不知道。难道,公子是要问我捕鱼之术么?”
商逝水知道他在估计打岔,便幽幽吟唱道:“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
那男子终于脸色一变,“你所问便是此事?你到底是什么人?”神色和声音突然变得深沉起来。
商逝水道:“刚才的歌声是你所唱么?”
男子点了点头,四顾看了一眼,忽然道:“如此,那便有请到寒舍说话吧,此处不便……”
说罢便朝着渔船走去,陆小幽刚要拾起鱼篓,瑶瑶早已捷足先登,随后二人相视一笑,跟在商逝水后面,一起上了渔舟。
渔舟看起来有些残破,但还算结实。商逝水等几人上船之后,船身竟然没有下沉,依旧轻轻飘荡,男子微微皱了下眉头,也没有说什么,摇起桨橹,朝着弱水河深处划去。
此刻,天色已晚,倦鸟归巢,无数禽鸟在天空成群结队的朝着密密的丛林飞去。在落入余晖的映射下,弱水河微光粼粼,那艘渔舟便荡漾在这粼粼微光中,驶入一处分支,终于在一处寂静的山坳处停住。
似乎想起了什么,瑶瑶问道:“如果回去很晚,张府的人会不会担心我们有事呢?”
商逝水道:“不需担心,我适才已经告诉小天了。”想起小天,商逝水一阵的唏嘘……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小屋,依山而建,但却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如果不仔细看,看当真以为是山石之类的东西。
瑶瑶依旧提着鱼篓,随着众人下船,紧紧跟在那中年妇女身后,到了屋子外面,瑶瑶道:“这位大嫂,我们烹煮一下这些鲈鱼吧!就让他们在屋内谈话,小幽你也来帮忙啊!”
那个叫承儿的小男孩,听到今晚有鱼吃,不由欢呼道:“哦!哦!过年咯!有鱼吃咯!娘亲,这条烤着吃吧,我喜欢吃你做的烤鱼!”
陆小幽却听的心碎不已,这是何等困苦的生活啊?
想起一首昨夜无意翻动诗书中的一句,“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那么,每日山珍海味的人,也绝对不是自食其力自己去打渔捕猎的人啊!
于是陆小幽笑眯眯的来到那个小男孩面前道:“小弟弟,你去找些干柴,姐姐给你做烤鱼好不好?姐姐做的烤鱼可是非常有名的哦!”
“真的?”小男孩疑惑的问道。
“真的!”陆小幽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好啊,我这就去拾柴。”小男孩高兴的说道,转身跑开了。
“承儿,在屋旁便有,便跑远了。”那中年妇人却是关切的喊道。
“知道了,娘亲!那是昨夜爹爹起身砍的柴!”小男孩答道。
那妇人起初还觉得拿了人家的钱,还要吃人家的鱼感觉很不好意思,后来见瑶瑶和小幽根本无意与此,便放下心来,专心致志的和瑶瑶弄起鱼来。
不多时便和瑶瑶等说笑起来,打成一片,冷清许久的小屋终于听见了久违的欢笑之声!
贫苦的人,真的是很容易满足,只需要一点点食物,一点点安慰!
而富裕的人,却总是贪心不足,哪怕是他已经拥有一座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