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名接待专官直飞而落,在他身旁跟着飞来一位穿着白盔甲衣的年轻侍卫。
专官对白盔侍卫道:“就是他们要见公主殿下。”
北渊目光与侍卫相对,那年轻人目光极为锐利,上下打量着帐房先生道:“你叫北渊?”
听他如此发问,说明他们看懂了那根朱雀羽毛上的字,不应有假,但北渊见他语气似乎不很客气,微皱眉道:“正是。”
白盔侍卫道:“我是公主殿下的身旁侍卫,公主殿下说可以见你,跟我来吧!”
北渊对这些当值人的态度生硬虽然微微感到不习惯,但也不想再惹出事端,当即欲随他而去。
“哎!等等!我呢?”赤壁立即冲上来问道。
翼人专官上前道:“公主殿下说只见北渊一人。请诸位回接待处等候。”
北渊吩咐赤壁、云阳等人回去等候,自己则跟随这少年侍卫向上飞至峰顶王宫。
一路上翼人侍卫一言不发,只听耳边风声呼啸,不到半刻钟便过了半山之腰,放眼就能望到上方峰顶处,王宫殿宇在云端群立。
距离峰顶的王宫垂直下方百米处,建有一处偌大的缓台,从缓台到顶峰王宫,有一条栈道,几百多级石阶盘旋而上。
从缓台起至上方,除了巡逻军外,是禁飞区域。北渊见诸多翼人兵士守卫在此,想必是来访宾客要从此处走上王宫的地方了。
两人飞行到缓台上降落,少年侍卫领着北渊,走到了一处偏殿。
“大长老说要先见你,请等候。”翼人侍卫说完,便退出去,将北渊一人留在殿中。
翼人建造的房屋并不奢华,也许是刚建国不久的缘故,即使是接待宾客的偏殿,也没有太多的摆设。
正处雨季,空气湿湿润润,周围一片寂静无声。
北渊在屋中走了几步,只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真的是纪烟烟或者木战,抑或十二长老看到了那根羽毛,他们一定会从兵士形容他现在的样子中起疑,而前来接自己的年轻侍卫对自己帐房先生的装扮,并没有半句质疑,眼神中也并没有疑问的神情,似乎他这个样子只是理所当然……
“大长老到。”
只听殿外有人传话,北渊转身,还没看清来人,只觉眼前一黑,好似被一张黑色大袋子罩住。
“带下去。”有人命令道。
“慢着!”北渊在黑罩中喝道,在翼之国他并不想惹出是非,但来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将自己抓起来,实在太过嚣张,“为什么抓人?我是来拜见大长老的。”
那个陌生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叫北渊?”
“对。”
“那就对了,这就带你去见大长老……又一个!”
北渊听他喊“又一个”不禁心生疑惑,但以这种方式被带去见大长老又太过匪夷所思,他挣扎两下,转念一想,不如就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见法。
翼人兵士带着他曲曲折折到了一处地方,然后黑袋子被打了开来,整个人被提出来,脚上的束缚解开,手上的束缚却没有解,眼睛上的黑罩也并未被摘下。
凭感觉,北渊知道这并不是外面,又闻到空气中的气味,应该是身处一处通道之中。
被两个兵士推推搡搡之中,北渊感觉似乎正走着石阶路,但这石阶却是通向下。
一会之后,空气中微微有了潮湿气味,空气似乎也没有刚才好,显然是到了通路的深处。
又向前走到一处地方停下,带着他来的两个小兵对里面喊道:“首领,又来了一个自称是北渊的家伙,要见大长老。”
里面的人似乎是朝这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道:“他娘的,又一个冒充的,这倒霉日子还有完没完?带下去,投狱。”
北渊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因为自己冒充北渊而被抓,不禁大为讶异,道:“我不是冒充……”
“呆瓜才说自己是冒充的,少说废话,快走!”
北渊刚想再争辩,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竟然向下陷落!
北渊心想若自己不明不白就这样死掉,岂不是太冤?刚想拔身而起,感觉到两臂被死死抓着,原来那两个小兵也跟着他一起落下。
北渊忽然想到,从他们未发一句疑问的声音来看,恐怕这也只是通往牢狱的方式吧!
他现在有心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也不再出声,倒要看看假冒北渊之罪到底是何罪,而那牢狱长说又一个,想必在这之前也有人假冒他,这倒勾起了他的兴趣。
下降了一会儿,双脚便踩到了实地。
北渊被打开了眼罩,只见眼前是一条深深的山洞,洞里面被开凿出许多小室。
两小兵带着北渊走进洞中,就听里面闹哄哄一片。
“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我真的是北渊,带我见公主……”
北渊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禁更加惊讶。两个抓他来的小兵打开其中一个牢室——那里面已经关有十几个人——然后,将北渊推进去。
“都给我闭嘴,谁再嚷嚷就把谁扔粪坑里去!又来一个北渊,真他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完。”
砰一声,两个小兵将牢房门紧紧锁牢,大骂了几句后离开。
北渊被推到地上还没坐起,牢房中那十几个人呼啦啦围上来,抱着双臂,打量着他。
北渊也在看这狱中的十几个人,只见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的是瞎子,有的是瘸子,有的是独眼,有的是独臂……
“新来的?”
其中一个年约四十,体格健硕的汉子蹲下身,凑到北渊面前问道。
北渊被这牢中的霉味和众人身上梅洗澡所发出的臭味所熏,感觉连喘气都十分难受,只是点点头,并没作声。
蛮汉继续问道:“老兄,看你穿得有模有样的,最不济也应该是个帐房先生,也为了钱来到翼之国行骗?”
北渊喘了几口气,稍感觉有些适应了,皱眉道:“行骗?”
“辣块妈妈的!”蛮汉忽然爆出口头禅,嘿嘿冷笑几声,拍拍北渊的肩膀道:“别装了,老兄,不行骗,你冒着北渊的名来这里?”
北渊见这汉子这么说话,明白里面一定有问题,他得引出来,故意嘿嘿笑了两声,道:“逃不出阁下的法眼。不瞒各位,我真名姓吴名应,口天吴,不知阁下是……”
见北渊还算乖巧,这么快就自报了姓名,蛮汉亦消了消警惕之心,道:“吴老兄,我也不瞒你,咱们这牢房中的人虽说都叫北渊,其实是各有姓名。我叫武元,武功的武。”
北渊再次打量凑上来的这几个北渊,见其中一人衣裳全是油渍,看起来像是杀猪的;就在他左侧的这老头,瘦得像旗杆,只一把骨头,满身药味;而靠在武元身旁正呆呆看自己的,则头上长满了癞疾,下巴上长了一个正冒脓水的大肉瘤……
北渊摸摸自己的下巴,不禁苦笑,就算有人想冒充他,难道就不能是个稍微看得过眼的正常人吗?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冒充他?
不由纠正道:“武兄,他们……咳!他们长得怎能像北渊,听说北渊身材颀长高瘦,是个年轻少年。”
武元叹气道:“我们哪管他高矮胖瘦,悬赏人说只要报上北渊的名号,圣翼公主一定会见我们,一万两银子便可到手。哪知道,公主没见着,直接进了地牢。真衰气。”
“悬赏人……一万两银子……”北渊轻声低喃,心想里面必然大有文章。
“我看那个悬赏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故意骗我们坐牢!”
这时坐在武元身旁那屠夫激奋起来。
北渊暗想将一个屠夫或乞丐送入狱中,绝不会是悬赏人的目的,而假借他的名字,也绝不仅只为见圣翼公主一面那么简单。
一旁乾瘦的药罐子老头面色一冷,道:“杀猪的,你这是在怪我们武头儿吗?你自己没本事说出那句话,光会乱吵吵有什么用?”
武元摆手道:“好啦好啦,是我没本事,那句话练了一个月,也说不出来。”
北渊灵机一动道:“不知众位那句话是什么?与我的是否一样?”
“是‘金、金……’啊……啊……”屠夫粗声粗气地说话,可只说两个字,就如哑巴一般发不出声来。
长肉瘤子的乞丐也欲说出那句话,可一样也是啊啊啊地说不完整。
北渊当下心中一凛,从他们说不出那句话的情形看,难道是被下了咒的缘故?
领头的武元摇头道:“别试啦!辣块妈妈的!那句话恐怕真的是有问题,悬赏人不是说了吗,必须面对圣翼公主时才能说出来。娘的,一万两银子那么好骗么?”
北渊眼见答案就在眼前,哪里能放弃,压抑住自己的心跳,拉过看起来像是能识字的药罐子老头,递给他一根柴棍,道:“虽然说不出口,但写应该是能写出的,你在地上写。”
北渊这一问,虽然没露出急切的表情,可是还是略有破绽,武元对北渊这一举动不禁微微皱眉。
药罐子老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北渊,忽将手中的木棍一扔,道:“你先说你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