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每到一地就向当地国王、君长宣布明朝诏书,宣扬国威,宣传明朝对待各国的和平外交政策,赠送金银财宝、丝、茶、瓷器等礼物,与各国建立友好关系,并接受各国派遣使者,随船来明朝朝贺。郑和还用携带来的商品,与当地商人、居民开展互惠互利的贸易活动,换取他们的土特产。第一次远航,获得了政治和经济上的成功,永乐五年(1407年)船队由古里返航,途经旧港,与海盗遭遇。盗首陈祖义,原是中国广东的一个地痞流氓,在广东立不住脚、便窜到旧港,啸聚一批亡命之徒,抢劫海上商人、贡使,无恶不作。郑和出航时,曾派人招谕陈祖义。陈祖义表面恭顺出降,并遣其子陈士良向明廷朝贡。现在看到郑和船队满载财物回来,垂涎欲滴,阴谋抢劫。这一阴谋被旧港另一头目施进卿侦知,便向郑和报告。郑和当机立断,决定设计除掉这个害人虫,保障海道畅通。他故意假装不知,在旧港抛锚停泊。陈祖义选择一个风急浪高的黑夜,率领海盗,分乘小船,偷偷摸摸靠向郑和座船,妄想捉住郑和,索取财物。贼船靠近宝船,只见宝船上一片寂静,不时传来橐橐敲更声,陈祖义心中暗喜,以为郑和毫无准备,便命令海盗爬上宝船。突然一声炮响,62艘宝船火把齐明,鼓声震天,杀声动地,围成一个方阵,将陈祖义贼船团团围住,赛过铜墙铁壁。海盗们吓得魂飞魄散,到处逃窜。郑和船上的士兵,个个英勇善战,矫捷异常,在郑和的指挥下,跃向贼船,与海盗格斗。陈祖义与另外3名海盗首领,当场束手就擒。郑和将陈祖义押解回国,明成祖下令将他斩首示众,同时重赏施进卿,任命他为旧港宣尉使,赐印诰、冠带、文绮纱罗。让他作为海上供应站,保证海上交通的畅通。
打开了海上通道以后,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郑和第三次率领船队下西洋,经过满加刺(今马来西亚马六甲海峡),在当地建造了排栅城垣和物资仓库,作为航行中的补给站。当郑和的船队到达锡兰时,岛上锡兰山因国王亚烈苦奈儿对郑和傲慢无礼,企图暗害郑和,被郑和察觉,当即离开。亚烈苦奈儿贪婪专横,常常恃强欺侮邻国,拦劫海上商人和各国来往使者,抢劫财富,闹得海域不得安宁,周围邻国对他十分痛恨,但也奈何他不得。等到郑和的船队从阿拉伯海返航经过锡兰时,亚烈苦奈儿亲自到宝船拜会郑和,盛赞中国富有和明皇恩典,“诚心诚意”邀请郑和上岸进城,尽地主之谊。其实他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想将郑和骗到城中扣押,便可勒索财物。郑和是绝顶聪明的人,他想到别人都说亚烈苦奈儿贪婪暴虐,上次经过锡兰时,他侮慢不敬,这次为什么来一个180度的转变,恭顺异常,葫芦里一定装了假药。他便将计就计,唤副使王景弘嘱咐一番,便点起2000人马,上岸到锡兰山国都去。亚烈苦奈儿见郑和被骗上岸,即命令他儿子纳颜到宝船索要金银财宝,王景弘不给。亚烈苦奈儿便暗暗地派兵5万多人妄图抢劫宝船。并在郑和回宝船的路上用木石阻断。王景弘经郑和嘱咐,早有准备,刀出鞘、炮上膛,严阵以待。郑和走在路上,处处留神,不断派人登高暸望,发觉回去的路被截断,便知道发生问题。郑和不愧是大智大勇的统帅,胸有成竹,出奇制胜,对部下说:“亚烈苦奈儿的大部队离开城池,国都必然空虚。而且以为我人地生疏,兵力单薄,孤军不敢深入,必不设防。我若出其不意,急速进兵,突袭他的首都,必然成功。”于是一面派人绕小路到宝船,命令王景弘按原定计划固守;一面则亲率精兵2000多人,轻装突进,绕小路抵达锡兰山国国都,果然亚烈苦奈儿毫无准备,郑和军队一拥登城,冲进王宫,生擒亚烈苦奈儿及其家属、头目。攻打宝船的敌军听说都城被围,慌忙回军救援,遭到郑和伏兵阻击,当他们听说国王已被俘虏,便纷纷缴械投降。郑和宽大俘虏,对他们教训后,全部释放,只带了亚烈苦奈儿及其妻子回国。群臣请明成祖杀掉亚烈苦奈儿。明成祖怜悯他愚昧无知,又是外国人,从宽发落,赐给衣服,释放回国,不准为王。并命令礼部选择锡兰山国中有贤能的人为王。礼部询问俘虏,俘虏一致推举耶巴乃那,认为他是贤德的人。永乐十年(公元1412年)十一月,明成祖又遣郑和出使西洋时带了诏书,印信,封耶巴乃那为锡兰山国国王。这时,锡兰山国已立不刺葛麻巴恩刺查为王。明成祖便下诏令他退位,让耶巴乃那继任为王。
永乐十三年(公元1415年)九月,郑和远航至苏门答腊时,赐其王宰奴里阿必丁彩缎货币。王子苏斡刺原是前伪王的弟弟,正准备谋杀宰奴里阿必丁,夺取王位。便借口郑和没有赏赐物品给他,领兵数万,突然袭击宝船。明军在郑和的指挥下,与苏门答腊国军配合,协同作战。在军前揭露苏斡刺罪状。苏斡刺军心涣散,不敌郑和精兵猛攻,节节败退,郑和追至南渤利国,将他及其妻子俘获,向明成祖献俘。明成祖宣布苏斡刺阴谋篡位,大逆不道,命令刑部明正典刑。
余论:郑和下西洋前后共7次,历时28年,到过占城(今越南南部)、真腊(今柬埔寨)、暹罗(今泰国)、满加刺、吉兰丹、彭亨(今马来西亚)、苏门答腊、旧港、爪哇、阿鲁、南渤里(今印度尼西亚)、锡兰山、溜山(今锡兰)、榜葛刺、琐里、加异勒、柯木支、古里、南巫里(今印度)、忽鲁谟斯(今波斯湾口)、祖法儿、阿丹(今阿拉伯半岛)、卜刺哇、竹步、木骨都束、麻林(今非洲东岸)等地,遍及亚、非30余个国家和地区,与这些国家建立了和平友好关系,宣扬了中国国威,扩大了中国与东南亚、南亚、西亚乃至非洲东岸国家的经济文化交流,铺设了中国通往西方的海上“丝绸之路”,意义十分深远。航海的组织者和领导者郑和,不愧为伟大的航海家、杰出的和平外交使节。郑和及其船队航海的成功,充分展示了中华民族的智慧和才能。
杨善巧对也先
杨善
(1380?—1458)
李冠乾
一个优秀的外交家,在谈判桌上,随机应对,不动声色抓住主动权,往往获得超过预期的目的,使对手敬服,这是一种很高超的谈判艺术。明代宗景泰元年(公元1450年)大臣杨善出使蒙古,巧对也先,奉迎英宗归国就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外交谈判。这次出使,杨善不仅维护了明朝的国体尊严,以最小的代价赢得了和平,而且无条件奉迎回英宗,他的成功,震动了朝野,受到人们的称赞。
明朝中期,北方蒙古瓦剌强盛起来,成为严重的边患。公元1449年,瓦剌太师也先统率大军南侵,攻占大同,直逼北京。京师告急,明英宗下诏亲征,两军在京西怀来县境土木堡遭遇,明军战败,被也先围困。这一战,明军全军覆没,明英宗成了俘虏。明廷推举英宗之弟朱祁钰即位,是为明代宗,改元景泰。明英宗叫朱祁镇,年号正统。正统十四年发生土木堡之变。西历为1449年。
代宗即位,京师戒严,四方勤王,打退了也先。为了争取和平,代宗派李实出使瓦剌议和,没有取得成功。这时英宗被俘已一年,许多大臣建议代宗遣使供应英宗所需物品,同时联络也先,达成两国和议。代宗出于个人猜忌心理,不希望英宗回国,所以在给也先的诏书中不提奉迎英宗事。也先希望归还英宗,索要重礼,视为奇货可居。代宗给杨善的任务,也是问候也先,联络两国感情,只关注和平,但是如果英宗不回明朝,也先扣留着明朝国君,这个和平是无法有圆满结果的,明朝国体尊严也无法维护。因此杨善这次出使,意义重大,问题棘手,权力受限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代宗为了限制杨善的活动范围,只让他带给也先一些礼品,其余蒙古执政大臣以及谈判中交接的有关人物,一律没有礼物。杨善为了办好这次外交,维护国家尊严与利益,没有按代宗的旨意办事,他拿出自己的家产,采购了丰厚的礼品,周密安排,随处打点。他要借用这次出使的机会,无代价地迎回英宗。
杨善到瓦剌以后,也先派出能言会道的蒙古大臣为接待专使。杨善深知这位接待专使奉有特殊使命,他们之间的闲谈,实际上已经正式进入了外交斗争,对实施自己的外交计划,是成功还是失败,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接待专使挑起了话头。他对杨善说:“土木堡之战,贵国军队不堪一击,没曾想贵国军人是这样的贪生怕死。”
接待专使的轻蔑口吻,想借已成事实,壮自己威风,在谈话中占上风。杨善回答说:“噢,说到土木堡之战,那真是你们蒙古人的一次幸运。那时大明精锐国军20余万全部南征,宦官王振沽名钓誉,他不作备战准备,贸然邀请先皇亲征,所以你们得志。这样便宜的事,不会再重演了。”接待专使说:“土木堡之战以后,明朝元气大伤,我们蒙古更加强大了。”
杨善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土木堡之役,蒙古人也付出了很大代价,在京师被我军击退就是明证。现在,大明朝南征将士20万大军已全部北归,朝廷又征召了30万新兵,日夜操练,全部使用神枪、火器、药弩,百步之内伤人及马,中弹穿腹,顷刻毙命。我们又采纳谋士建议,沿边要害,隐埋三尺铁刺在地下,马踏穿足,还训练大批敢死刺客,偷营劫寨,专在夜间活动,灵巧如同猿猴。”
接待专使一听,不觉心惊胆战,但一瞬间又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一切杨善看在心里。他知道这次谈话,接待专使会一一向也先报告,他假做不知,很随便地把话锋一转,接着说:“唉,大明军队的这一切设施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军民想报一箭之仇的愿望怕是不会实现了。”
接待专使十分诧意,说到:“杨大使何出此言?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朝,贵国武备岂能虚设?”
杨善口气十分亲切地说:“我朝新君与有识之士都认为,两国和睦才是长久幸福。中国有句俗话:‘冤家宜解不宜结。’报仇雪耻永无了期。我杨善也是力主两国亲善,所以新皇才派我出使贵国。至于我能不能完成和平使命,就看贵国也先太师的态度了。”
接待专使明白杨善的来意,也轻松地说了也先的意图。他说:“我国太师本有和平愿望,已经表示要送回贵国皇帝,只等你们来迎接。”
杨善拿出许多礼物来赠送接待专使,两人说话转入友好、亲切的气氛。
第二天杨善见了也先,除了明朝皇帝的礼品外,又加送了不少中原新奇之物。也先早已收到接待专使的报告,表现出高兴的神色。
谈话进入正题。杨善据理责备也先说:“我国太上皇帝,一向尊重太师,两国使者往来不绝,最大的使团达到3000多人。每年两次互访,明朝赠送不少金币。太师为什么要背信弃义犯我边界,虏我太上皇帝?”
也先说:“明朝为什么削减马价?给我们的布帛有破旧,有的被剪开?我国前后出使的人,回来总是少一些人?就是这些原因,所以我要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