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只脚踩在悬崖边上
2007年12月31日,叶帅的总裁办公室里,窗户大开,风吹的文件满地乱飞,他坐在电脑前,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手中的雪茄掉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幻想着奇迹的诞生,可是上天这次不再眷顾自己。龙生科技已经是第7个跌停板了,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大量的卖单像快巨大的山峦将股价牢牢的封在跌停板上,如果明天继续跌停,抵押给银行的2亿5千万股龙生科技的股票会被银行强制平仓,到时候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不仅会化为灰烬,还将背负9亿元的巨额债务。
叶帅不敢再往下想,思想已经麻木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重重的躺在了自己的老板椅上。一个幽怨的声音从窗外飘来,他侧着身看了一眼窗外,好像是吴教授,正在向他走来,满脸是血,叶帅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脚下软软的,飘到了窗台下,他想抓着吴老师的手,可是怎么也抓不到,吴老师站的很高,好像从天边飘来,叶帅不知不觉的也站在窗台上,回想着他给吴老师许下的诺言。
那还是2007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叶帅和大学同学吴梦凡、薛诗诗去BJ市医院看望曾经的恩师吴雨农教授,那时吴教授的妻子患了乳腺癌晚期,一只住在医院,于是吴教授也基本上一致待在医院照顾妻子。吴老师看到昔日的学生来看望他们,非常高兴,脸上忧愁的神情一飞而过,赶忙拉起大家的手,寒暄起来。
“诗诗啊,几年没见,你可是出落的更加漂亮了,成家了没有?”吴老师殷切的看着诗诗,像看着自己的亲乖女一样。薛诗诗有点不好意思:“还在找,没有合适的”,诗诗说完后偷偷的看了一眼叶帅,没想到叶帅也在看着自己,两眼相对,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而这一个小动作刚好被吴教授看到了,吴教授笑呵呵的拉着叶帅的手“从古到今,在这方面,男人是要主动一些的”,叶帅不知道怎么回答恩师,只是点点头,站在对面的诗诗明显有些不悦。
其实叶帅和薛诗诗在内心里都属于既高傲又不善于表达情感的人,他们两个虽然都对对方暗生情愫,却从未表露过心迹。还记得在大一第二学期金融系举行了一次交谊舞舞会,大家都有舞伴,尽兴的玩乐,只有来自农村的叶帅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个角落里,很不自在看着大家跳舞,其实叶帅也很想跟大家一起玩,也想找个丽人跳舞,但是由于出身农村,没有学过跳舞,所以看着大家娱乐,正在他一个人很无助的时刻,薛诗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诗诗看出了叶帅的尴尬,那对很好看毛茸茸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叶帅,叶帅突然心跳加速,脸色马上通红通红的,薛诗诗抿着嘴笑着,凑到叶帅的耳边“我们到外面去透透气吧,这里太吵了”。
叶帅跟着诗诗到学校操场后面的柳湖畔,找了个长条凳子,俩个人并排坐着,望着天上的星星,“你平时都不爱说话吗,甚少看你和大家聊天,总是拿着本书看”,诗诗说话了。叶帅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不再感到紧张和羞涩,好像有很多话要对她说:“我是农村来的,母亲去世的早,是父亲在外面打工赚钱供我上大学的,每每想起父亲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子,我就告诉自己,要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干出一番事业,让父亲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我没有资格个别的同学相比,只能多读书,努力学习”。
诗诗不知道说什么,刚开始觉得叶帅跟别的男生有些不一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但是这种气质却能深深的吸引自己,于是她产生了一种好奇,想了解这个男生的内心世界。今天这个吵闹的舞会,其实她也不喜欢,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叶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就鼓足勇气拉着他跑出来。刚才听了叶帅的故事,她不由得眼睛有些湿润,但是却极力的掩饰了,她不想让叶帅察觉。于是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自己的童年和故乡。
之后两个人就形影不离,经常一起上课一起相约去图书馆,但是却从没有彼此表露过心迹,这一点在那个年代的大学生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薛诗诗的父母都在国外做生意,她一直住在BJ的家里,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毕业了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BJ,而叶帅由于学业非常优秀,被吴教授推荐,去了BJ一家国企中华基金公司。悬在在薛诗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心里清楚,至少他们还有希望。
吴梦凡假装吃醋的样子“吴教授偏心,我们一进来,您就说问叶帅和诗诗,都没有问我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媳妇”,一句话把房间里的人都逗乐了。
“你小子我就不操心了,你爸爸那么大的企业,你就算什么都不敢,生活的也会很不错的,虽然你没有什么上进心,但是你人品不坏,是个忠厚本分的人,就凭这一点,我就不操心”,吴老师拍了拍吴梦凡的头。
叶帅把给师母买的营养品放在了桌子上,看到一张缴费通知单,显示欠费50万元,叶帅知道这些年吴教授为了给妻子治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了,这50万元的治疗费是不可能再出的起了。于是他偷偷的把缴费单塞进袖子里找了个借口出去把费用交清了,可是还是被吴教授发现了,吴教授眼眶红红的,不知道说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交给叶帅“这是我全部的存款了,你拿着,剩下的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叶帅怎么也不收,其实50万对如今事业正处在巅峰期的叶帅来是说实在不算什么。可是他知道吴教授一生把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无奈之下他收下了,叶帅郑重的对吴教授说“老师,这10万元就当是您委托我帮您投资的,到今年年底我给你赚500万,您到时候陪着师母去瑞士疗养院治疗,哪里条件好,可以颐养天年”,吴教授很惊讶的拍了拍叶帅的手“孩子,我知道你的能力,也对你们现在做的事情有些了解,老师想对你说几句心里话”,这时吴教授突然表情严肃起来“我知道你现在在金融界很出名,可以随便操控几支股票。但是,操控股价是违法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一旦东窗事发,后半辈子只能在监狱度过了,而且,你看那些像我一样的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就攒了那么一点钱,想着做点投资赚些钱,补贴一下家用,提高一下生活质量,结果你们人为的破坏市场秩序,老百姓的血汗钱就荡然无存了”。此刻的叶帅却有着跟吴教授不一样的看法,他认为就算自己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况且,有一天我赚到了足够的钱,一定还会把这些钱回馈给社会的,叶帅坚信自己与那些人不一样。
后来叶帅操作的龙生科技崩盘,巨额财富荡然无存,而且在这个时候吴教授的妻子不幸辞世,吴教授由于经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叶帅深深的陷入自责,他知道自己欠恩师一个承诺。
此刻意思模糊的叶帅突然想起了恩师那天对自己说的话,无限悔意涌上心头,他看到吴教授在向自己招手,好像在向他说些什么,叶帅听不清楚,想再靠近一些。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助理王韶凡推门进来,一把抱住叶帅“叶总,您想开点,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希望,这是您常对我们说的,千万不要做傻事”,王韶凡一边抱着叶帅一边哭着。叶帅此刻终于清醒过来了,他望了望窗外,刚才自己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窗户边上,而他的办公室在鸿海大厦的23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