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小时,心情渐渐平静也理智了下来,擦了擦眼角,收拾了下狼狈的场面,关上电源。
在纠结了两分钟之后,她还是决定抬起脚步重新迈进那间宿舍。
门在这样的地方并不会锁上,也没有锁上的必要,所以轻手轻脚走进去的照打开门不会惊动任何人——除了某些有心人。
小心地关上门,窗户并没有关,今天也是夏天的一个好天气,不知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月亮虽然是弯弯的下弦月却意外地亮,轻柔地照在那副安详的睡颜上,夜间的微风带起了窗帘,仅此一瞬,竟有永恒的感觉。
照静静倚在门上,但却没有勇气走过去。
这一倚,带动了身上的某些伤口,突然想起自己的大腿的伤口又已经裂开,努力地说服自己只是为了换绷带而已走了进去。
由于众所周知的伤势,照这间宿舍一直有备用且齐全的医药箱。
十井之前已经告诉了她怎样包扎好,所以操作起来不但不困难且有些得心应手。
用力打上一个结,将原来的绷带丢到垃圾桶,放好医药箱,完成之后竟有种空虚感,大脑空空的,心里也是空的,坐在床沿上,她不想睡觉,真的不想。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像是着了魔一般,走进那个一直没有勇气走进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边,仔细而安静地看着。
由于自己的坐观,所以大部分的月光都映在了照的身上,只剩下一丝一缕的光刚好透在那安详的睡颜上。
轻柔,洁白,纯净,安心,一切犹如花一般的形容词几乎都可以用,但是除此以外,似乎还有些另外的……温暖。
——温暖?
——为什么会感到温暖呢……?
因为儿时的那一句‘姐姐’伴随着的可爱的笑颜吗,因为自己奋不顾身去救她的时候紧紧抱住那具身躯的温度吗,还是……
但是自己呢?这个孩子说的……冷淡……
照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有温度的人,自小便十分沉稳,偶尔绽放给妹妹温柔的笑靥,至于其他的……
是不是与这份沉稳有裙带关系她不知道,但是她冬天确实不喜欢穿太多衣服。
——那时
“照,不穿多点可不行啊。”当时的母亲看到她身上并不算厚的衣服,并且准备实行父亲让她们去帮忙买东西的命令,而跟咲一起外出的时候,皱眉轻责道。
照歪头,“妈妈,穿太多不方便。”
宫永妈连连摇头,急急忙忙拿出一条围巾给她围上,然后探了探她手的温度,“你看,手都这么冷了,这怎么行呢。方便什么的让他去啦。”
——好温暖
这是照当时唯一的想法,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母亲的手是真的很暖和,和她的完全成反比。
“已经可以了,妈妈。”照出声阻止准备去拿更多御寒工具的宫永妈,“只是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话毕牵起咲的手,准备出门。
“哇~姐姐的手好冰~”咲带着厚厚的手套的小手被照洁白的手牵着,不知是惊讶还是怎样地笑着大喊道。
照只是宠溺地笑笑,牵着小小的咲出门。
“要多小心啊。”宫永妈这样叮嘱。
雪地靴踩在了刚下过一场雪的地上,踩出两串脚印,有些摩挲声。
穿得厚厚的咲依旧笑着,穿得更多却显得人越发娇小,“姐姐的手真的好凉呢。”
照回应着:“那、咲愿意帮姐姐暖一下吗?”
咲的笑更大了,笑得纯真而无暇,“好!”说着,脱下了自己一只小小的手套,牵上照的手。
看着这抹笑,照心中生出一阵又一阵的怜爱。
一阵与自己体温完全相反的温暖从手心传来,这阵温暖小小的,自己的一只手便可完全包裹起来。
那股怜爱仿佛要溢出来一般,把这只小小的手包裹进手心,仿佛是要自己温暖着这个孩子。
“如何?”稚嫩的嗓音,从手边传来,似乎带有小小的得意。
冬天难得地出了太阳,金黄而温暖的阳光照射了下来,映在这条少人的街上。
照笑得堪比阳光,“嗯,很暖,很暖很暖。”
——不管怎么样,她总记得母亲手心的温度,记得……这个孩子小小的手的温暖。
回想起来的种种,手便不受控制地渐渐抚上那只洁白的手。
——还是……很暖。
但是为什么自己的手依旧是这样的冰冷呢?因为心吗……
真是奇怪呢,明明是夏天啊、
轻轻握住那只手,缓缓地把它贴上自己的脸颊。
——自己……永远不能温暖这个孩子了吗
明明是夏天呢。
须臾,脸颊上那一层温暖滑过了一丝丝冰凉,紧接着另一边。
——真是奇怪呢。明明是这么温暖的天气,明明是这么让人感到温暖的人。
——自己还真是无力啊,就算到了现在也好
——咲、我,有点变成爱哭鬼了吗?真是讽刺
“咲。”
照轻呼,嘴边同样笑靥,如同镜中之花,飘渺地笑着,与那两行清泪相映着。
【是谁……?好温柔的嗓音……难道……?】
“咲……”
【但是……好冰凉的手,好想去温暖她……】
月光照下,泪水反射着这轻柔的光。
“——我爱你”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