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议完了吗?”
“呃……”张之麟不由得转头看向皇上和阿玛,“惠宁,字写的怎么样了?”真是,这么多的人面前提我的功课,我垂着头,左思右想的该怎么回答,“想出对策了吗?”我一怔,就看见弘历笑成一团,阿玛也不自觉得笑了出来,“皇阿玛,有客人在,您还谈宁儿的功课吗?”
“呵呵……那就回去赶快把没写的补上,朕回头就查。”
“是,宁儿这就告退。”我揪揪思颖,路过张之麟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又想起了皇阿玛的话,“朕早看出来了,宁儿喜欢张之麟,朕也决定把她只给张之麟,你就放心吧。”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皇阿玛的话,不禁心里一阵欢喜,只是又想到先前张之麟的态度,即使皇阿玛下了旨,他会真心娶我吗?
可是,就还在我没有弄清楚之前,一个晴天霹雳传来,我被皇阿玛指了婚,新郎却是喀尔喀的世子,阿穆。可是,为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阿穆不是思颖的驸马吗?我满腹委屈的一路疾走到乾清宫,却被他和皇后的对话制止,“皇上,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那个世子点名要惠宁,喀尔喀王也来了信,非惠宁不娶,可恨的是眼下朕还没有可以拿喀尔喀王罪的证据啊,那个阿穆,就是帮他父王来刺探军情的,朕岂能让他得逞?”
“可是,宁儿喜欢的是张之麟,皇上不也有心……”
“唉……朕是要对不起宁儿了,更对不起怡亲王妃了……”
嗓子一时间像是被什么噎住了,皇阿玛,您就是这么爱惠宁的吗?我不是您最喜爱的女儿吗?竟也忍心将女儿当成一个政治工具,母亲,我最爱的额娘,您在哪里?您可知道女儿的委屈?
不知道走到哪里,只觉得面前站着一个不同服饰却无比熟悉的人,我从没想过他会成为我的丈夫,我恨他,他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的?
“公主……”
“不准过来!”他被我的怒吼镇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讨厌你,恨你,就算是你娶了我,我也不会称你一声夫君!”
“公主,请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走,走!”心乱的我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他‘唉’了一声,转过身,刚迈了一步,又停了下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那个叫张之麟的人吧。”
“我不准你提他!你也没有资格提他!”
“是,可是我和公主喜欢他一样喜欢着你,甚至只会更多,从我在皇上寿宴上看到公主的第一眼起,你的一颦一笑,你的翩翩舞姿,就那么牢牢的刻在我的心上,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那个科尔沁小王爷为什么会在宴会上大失仪态,请你原谅我无法控制想要跟你共度一生的强烈愿望,如果……因为我的一己之私而伤害了你,我……可以请我的父王向皇上退婚。”
在这一刹那,我忽然没有那么的讨厌他,而他无比伤心和失望的话语像一把双刃剑一样,刺痛了他,也刺痛了我,他就这么怔怔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落寞的转过身,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慢慢的消失。
“皇阿玛!”皇阿玛抬起头,看到我,又不大好意思的低下去,把笔放在砚台上,“宁儿……”我朝他笑笑,把八宝粥端放在桌子上,“皇阿玛,您歇会儿,宁儿给您做了您最爱喝的八宝粥。”皇阿玛就那样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懊悔和无奈……
“宁儿……皇阿玛……对不起你……”
“不,皇阿玛,您没有对不起我,你是我的父亲,可同时您也是一个帝王,您的责任就是保全整个国家的繁荣昌盛,长治久安,而我,作为您的女儿,大清的公主,又岂能不帮您分忧?”
“宁儿……我的好宁儿,朕……”说着,自己就被皇阿玛揽到他的怀里,眼泪忍不住倾斜而出,一颗颗顺着我的脸颊流到皇阿玛金灿灿的龙袍上,不久,便印湿了一团,“皇阿玛,宁儿还有一件事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朕都告诉你。”
我坐直身体,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皇阿玛,您是因为我的额娘才收我为养女,给我荣宠的吗?”皇阿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和不舒服,相反的,我倒从他的脸上看到一抹罕有的笑意,他拍怕我的手,眼睛望向宫外,“你的额娘,是朕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可是,当你发现把这一份遗憾当成一个特殊的教训,然后在心房里腾出一块地方,不必很大,去珍藏它,你会发现,它也是你这一生中无法忽视和略过的色彩和惊奇。而你,则是这惊奇之外的一抹青绿,不是它的果实。”
“皇阿玛,宁儿还有一个请求。”
皇阿玛看看我,仰起头,“您是要去看看你十四叔吧。”
“皇阿玛,宁儿想他,想在出嫁前再看看他,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皇阿玛来回走了会儿,叹一口气,点点头,“要早回来!”
景陵,依旧透着那么一股股寒气和注定负载在它上不可抹去的凄凉,并没有因为夏天的到来而增添几分别样的色彩,再加上我的出现,这儿,就注定没有喜悦……十四叔依旧如前,短短几年光景,即使没有忙于政事,也已经可以看到他鬓角的斑白,孤冷,寂寞,似乎已经成了十四叔身上的特征。十四婶儿走后,这里就越发的凄凉,孤寂。而十四叔似乎也习惯了无言和死一般的静,“十四叔,宁儿就要出嫁了。”这是我来到这里从他身上看到的第二个惊讶的表情,“是喀尔喀的世子,叫阿穆。”
“喀尔喀?怎么可以?”他生气的在我面前踱来踱去,“他不是皇帝吗?他不是你的皇阿玛吗?怎么到了他该出面的时候,做的竟都是这么没用的事儿?”
“不行,我得找他谈谈。”
“十四叔。”我一把拉住他,摇摇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握着我的肩,“你阿玛吗?他也同意?”
“十四叔,这是命中注定。”我拉着他坐回花园的亭子里,“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两个阿玛,一个是当今最得意的怡亲王,一个是掌管天下最高权利的皇帝,可是,我终究逃脱不过一个大清公主的命运,您说,这不是命吗?”
“宁儿……”我抹抹眼泪,显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不过,那个阿穆还不错,一表人才,额娘说过,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比嫁给一个自己爱的人幸福,我此去,也不一定是坏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