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旱神大人多多指教。”
“不必拘谨,称呼可以随意一些。”
“是,大叔。”
“咳哈!!”
看着身旁飘忽着半透明灵体、一脸严肃的白发少女,再打量一下负于她身后还有别在腰间的那两把剑,无铭用衣袖拭去了由于刚才的精神攻击而从口中喷出的鲜血——
【稍早些的时候-白玉楼.会客室】
“嗯,真的是非常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与我会面,幽幽子小姐。”
非常正式地身着一族正式的礼服,平时在地狱只参与机动任务的无患一改平时实用至上的精简着装,得体的服装与措辞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丝毫不逊色于面前西行寺幽幽子的大家闺秀。
“地狱的旱鬼鬼神长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幽幽子依旧是那副飘飘然的样子,虽说是在亲自应客而非派几个不会说话的幽灵陪无患打哑谜,但她的心思看样子还是没放在这里。
也许是在考虑晚饭要吃些什么吧?
“贵干不敢当,主要是在昨日赔偿事宜上面有些事情想要和幽幽子小姐商议一下。”无患从宽大的衣袖里抽出来一个绑有细线的精美小盒,随之解开并从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竹简,不紧不慢地将其展开后寻觅着一些条目然后略带请示的语气如此说道,“昨天的事故,虽是较为常见的‘劝酒事故’,照常理我的兄长因未及时阻止该事故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但考虑到其中有诸如‘鬼族酒瘾犯了’、‘当时酒壶是被别人拿走的’以及‘他本人是个白痴’等诸多不可抗力的存在,理应对其的责任进行一定的减免——虽然支付赔偿金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我....所以我想..”
“若是说减免赔偿的费用,倒也不是不可以。”这个回答显得幽幽子对金钱似乎没什么概念,但随即却又沉下了语气,好似故意给你喘息的机会然后又毫不客气地紧逼而来似的道,“可是啊,我们白玉楼其实也和地狱一样财政吃紧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患隐隐约约听见了白玉楼的后院里传来了一句颇有抱怨之意的话:
“啊....不妙,冬天屯的食物这么快就空了...”
“不,我并没有让您蒙受损失的意思,我是想问能否拿一部分‘实物’来抵消部分赔偿金。”无患约摸着这幽幽子虽然神色飘忽,但身为冥界的管理者,一定是位精明的人,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太大的指望可以在这个上面有让其让步的余地。
“实物?”
幽幽子来了兴趣。
“就是这个,给您当苦力的话,大概可以抵消多少钱呢?”
“大概可以埋在地里用来给西行妖堆肥的样子,对了,他是你哥哥对吧,这样真的可以么?”
“没关系的,他也就这身体有价值,而且还不能算上脑子。”
“喂!!!!!”
被五花大绑着、站在无患身后但却没有引起幽幽子一丝吐槽的无铭如此叫道。
【时间点切回来——】
现在无铭能在这里站在妖梦身旁,就说明了他避免了被拿来堆肥的下场。
——无患的确把他给卖了,然后幽幽子真的会按她说的做。
不过,他还是接到了别的吩咐。
“那么,旱神大人你酒去和妖梦收集点食物吧,然后从赔偿金里面等价扣除。”
然后他就被无患拿钢叉指着脑袋离开了白玉楼。
“为何我们要到深山里面来?是狩猎鹿之类的动物么?”
春意盎然的山道上,一旱魃一半灵正在逐渐深入,
“被要求去‘收集’食材来抵消赔偿的话,若是单纯地去购买,根本没必要连你也一起叫上。”无铭弯下了腰,捡起了面前一根折断了的树枝,煞有介事地观察着它的断面,“也就是‘狩猎’鲜活的食材而非‘购入’人间之里那样地方的现有食材的意思。”
“可是,如果是普通的猎物,同样也没必要叫上你——那么,你家大人的意思,恐怕是想要我带着你通过狩猎强大的家伙来修行吧?呼呼,西行寺幽幽子,果然深不可测的考量,不仅给了我台阶下,还能够让你得到我亲自指导,双方都能获益,真是高明。”
“.....”
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汗滴,妖梦一直沉默着,她真的是很想对眼前的男人说一句你想太多了。
毕竟幽幽子的原话是:“看紧他,别让他偷吃食材。”
不过,他这么有干劲也不是什么坏事。
....应该吧。
妖梦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楼观剑。
说起来,这个男人...真的很强么?
虽然有所耳闻,但是此时在妖梦看来,无铭松散的精神,满是破绽的动作,以及看上去毫无力量的肉体....
若与他交手,妖梦此时有自信在一瞬间斩杀他几百次。
不提所谓的“放松状态”与“认真状态”有什么区别,在妖梦的认知里,一个强者最基本的就是不在任何情况下露出破绽。
微微低下头,妖梦闭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强大的家伙是什么?是要能吃的猎....人呢?”
无铭不见了。
就是在她闭眼叹气的间隙,无铭整个人像蒸发了似的从视野里消失了。
“!!”
双剑出鞘,剑刃之音甚至慢于她拔剑的速度,紧锁的双眉下的那对眼睛早已不再单独的是观察的工具了,而是与全身的感知联合起来警戒起了四周——
“啊....哪个小鬼在这里设置的草结绊子....”
一声怨念满满的话音从前方传来,妖梦瞬间就把视线集中到了那里,却只见到无铭狼狈地趴在地上,脚上还有个用杂草编织的小圈——因为他被绊倒的地方是一个较为低矮的凹陷处,而他又走到了妖梦前方,所以说之前没有被她看见。
“咳咳。”
做出了完全的战斗准备的妖梦看上去要比绊倒在地的无铭更尴尬,她干咳了一声,唰地又将剑收回了鞘内,刚想张口对着面前冒失的旱神说些什么,却被他突然堵住了话语——
“强大的家伙?”无铭一直有在听妖梦的话,“当然是又强又大的东西了。”
不过,即便是听了,这话听上去说了也白说。
“哈....?”
由于自小被其爷爷,也是其师傅的魂魄妖忌所指导的缘故,妖梦养成了别人不明说也就不去追问的习惯,不过,她并不会认为每个人都是和她爷爷一样不说明是为了让她独自成长。
比如在她眼里,无铭不明说这些东西仅仅是因为他在故弄玄虚。
二人沉默着走了一段时间,无铭再一次与一棵树下弯腰,捡起了一断枝,然后又把它放下。
“就是这条路了。”
“嗯?”
“你有对付海产的经验么.....哦,对了,你没见过海。”
无铭向前迈出一步——消失了。
这次是在妖梦的注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