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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0

我学着书馆里的那些读书人,半蹲在书架前,翻着手里那本名叫《苏菲的世界》的书。14岁的少女苏菲某天放学回家,收到了神秘的一封信,“你是谁?世界从哪里来?”。从这一天开始,苏菲不断接到一些极不寻常的来信,世界像谜团一般在她眼底展开。而22岁的我,在某天也收到了一个潘多拉的礼盒,从此我那薄如蝉翼的回忆世界里,怨气、愤恨、不甘、排山倒海地袭来,而我只能欣喜的、被逼着、无奈地学会接受。

——《花之影日记》

2011。11。20

来到这个城市的第12天

花之影有个小嗜好,喜欢研究天气。而这个城市的天气总是很奇怪,却也总是充满惊喜,她想她有点喜欢上这里了。今天,是个白雾皑皑的阴天,窗外翻滚的白雾勾起人出门探险的欲望。花之影速速洗漱完毕,换下暖暖的睡衣,扎起清爽的马尾,拿起相机,准备开始一段“追逐白雾”的旅程。经过花之痕的房门前,她轻手轻脚地探头查看,听着花之痕熟睡的呼吸声,想象着呼唤他起来,他抱怨的样子,花之影立刻收起这美好的小心思,一个人愉快的出门了。

想要了解一个城市,要从行走开始!一出家门,花之影自动开启探寻引擎,让照相机的镜头代替眼睛过滤那些熟知的、陌生的事物,把它们都变成一幅幅充满故事的图片。她像小孩子挖掘心中神圣的宝藏那样,走走停停,享受发现的乐趣。

一阵忧伤的钢琴声引起花之影的主意,钢琴低调的音,缓慢的节奏,仿佛正诉说着什么。音低调得略微有些抖动,听起来似乎心也有些抖动。

花之影不由自主地寻音而来,扬了扬头,面前是一座苍老的教堂,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

她望着它,心里有一丝熟悉感甚至有些恐慌。只是此刻好奇心战胜了她的恐惧感,沿着满是青苔的台阶而上,她推开了那扇门,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幅很美的画面,柔黄的光线下,舞台上,一架钢琴,一个高大的人影背对着光线,在地上投下了一道细长的身影。他那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飞跃,一个个音符从他的手上越过。

这个画面不禁让花之影想把它捕捉下来,她按动了快捷键,同时也打破了钢琴声。

“谢谢你的到来。”落下最后一个音,风迹凯微笑地看着她,俊朗的身姿勾勒出他的王者的风范,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是他,第二次见面,此情此景,还有他那份笃定,让花之影加强戒备。

“有兴趣合奏一曲吗”他依然笑面如风。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发现风迹凯是个话不多的人,她慢慢走近他,隐隐约约闻到专属他的古龙水气味。她放下防备,因为她喜欢笑起来好看的人,她始终相信笑起来好看的孩子,一定有颗善良的心。

花之影走到台前,左手触手抚摸着钢琴,轻轻地在钢琴上按下几个音符,那黑白相隔的键盘,反复欲表人生的艰辛,她曾经爱它,爱它的魅力,然而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再坚持下去,她深刻的感受到有些事情并非依靠意志力便可坚持,她缓缓地开口,“从前有个女孩她有一个钢琴梦,可是上帝却对她说,‘你只有欣赏别人音乐的资格’,女孩卑微地乞求,不认命地奋力搏击,最终她倒在了现实的血泊里。”

风迹凯看着花之影,把她的无奈尽收眼底,状似不经意地说道:“那你想不想知道这个故事的男生版。”

被他这么一问,她不禁愣住。

他站起身来,退后了两步,昏黄的灯光下,她几乎不能看清他的表情,耳边只听见他微低的声音:“从前有个男孩,他有一个钢琴梦,可是上帝却对他说,‘你没有资格演奏’,男孩流着泪默认了上帝的裁判,他把自己的笑容买给了上帝,只为了换你故事中女孩的笑容。”

花之影狐疑地看着他,她不明白这两个故事的关联性,但直觉告诉她,那个男孩是真实存在的,就如她故事中的女孩一样。

“花之影,你愿意帮助这个男孩重拾笑容吗”风迹凯声音平和,却隐约带着乞求。

花之影张了张嘴,疑惑梗在喉咙里。

“我替她拒绝了。”一个跳跃,花之痕身手敏捷地跳上舞台,直视风迹凯。

“你最终还是毁约了。”风迹凯只是略略瞥了花之痕一眼,声音偏低沉,显得不怒自威。

花之痕觉得好笑,轻轻抬起唇角:“有吗,我记得我只答应你不阻止你,可没说袖手旁观。”

也许是对峙的两人的表情都太过较真,此刻的气氛让人有点不寒而栗,仿佛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尽力维持一个和平常一样的假相,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显得那么可怕!

“阿痕,你怎么在这啊”花之影走到花之痕身边,习惯性地拉住他的手腕,

花之痕看着她,他该怎么告诉他的小白兔,说他最近因为害怕大灰狼的到来,所以习惯性失眠,早上看她兴奋离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选择了他最不屑的方式——跟踪,来保护她。果不其然,风迹凯也在这里,所以他躲在门后静观其变,在风迹凯切入正题的时候,选择了出现。

花之影轻拍了一下她的手,选择了微笑不答话。他不希望他的小白兔失去那份单纯,所有的苦都让他自己承担吧。

明显感觉两人的气场不对,花之影怯怯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风迹凯避开花之影探寻的目光,径自走到钢琴处,从钢琴的背后,拿出了一个纸盒,他走向花之影,“花之影,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花之痕加强警备,硬生生地用身体把他们之间的距离隔起一道防墙。

花之影瞥了一眼严肃的花之痕,认真的风迹凯,沉默了一会,挣开花之痕的防护,伸手接过了风迹凯的礼物。

风迹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另一方面,花之痕却用力地抓起她的手腕,硬生生地把她往门口带去,手上的疼痛,让她明显感觉到花之痕的坏心情。

“花之影,如果你想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记得来找我。”在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风迹凯的声音突然传来,花之影愣然,无奈此刻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把她径直拉出会场,让她没法一问究竟。

“花之影,以后不允许你单独见风迹凯,还有,不要问那些惹我生气的愚蠢问题。你只要知道我现在很生气就行了。”把花之影“抓”回家后,花之痕咬牙切齿地说法这番话,硬生生地把花之影的疑问扼杀在脑里,在他眼里,花之影看到了恼怒,聪明的她此刻选择温顺。

“哦”花之影咬住嘴唇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应允着,打算事后在一探究竟。

看着花之影一副敷衍的脸,他有种想掐醒她的冲动。提高了几分声贝;“你到底听见了没有啊。”

“听见了”,她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小声嘀咕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花之痕皱眉,“你说什么。”

她摆摆手,心虚地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恍然大悟般举起花之影的手看了看,看到那道被自己抓红的印记,心下除了心痛,便是愧然,“花之影,你是猪啊,痛,你是不会说一下啊。”

花之影摇摇头,若无其事地抽回自己的手,“这点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以前她在医院接受治疗,比这痛上千万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隐痛,仿佛都已经死去。

花之痕看着故作轻松的花之影,叹气道,“影子,糊涂未免不是真实的幸福,何必那么执着呢”

人都是这样,因为习惯想知道真相,于是越发的喜欢捕风捉影,当我们用了快进键去挖掘结果,就不能责怪旁人没有告诉自己故事的细节。

“因为,我想要在阳光下生活。”她看向窗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花之痕却听出了她话中的不甘心。

金色的阳光穿过一侧的玻璃照射进来,他从她的眼底看见了坚定,他无力地叹口气,沉默了一会,他缓缓开口道:“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的声音温和的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咒,宠溺的眼神一览无余。

伫立窗边,城市,灯火辉煌,霓虹烁烁,耀眼。而她,眼睛越来越模糊,脑中的影像却越来越清晰,恐慌感越来越强烈。

砰!钢琴重重的跌倒在地,一个女孩躺在血泊里,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跌落在地上,奄奄一息。四周是一片火红的颜色,女孩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哭喊着,可是没人听得到,直到最后女孩也听不见了,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她的梦,梦醒后她殆尽无力,抱臂蜷缩在角落里,她在怕,怕这梦和现实的距离。

“重物的重力压迫,造成了右手骨骼破碎的现象,所以千万记住,你的右手不能触碰重力物品。”医生的忠告似乎验证了她梦里发生的事情。可是所有听过她这个梦的人却口径一致的告诉她,那只是个梦。手上紧抓着风迹凯藏在纸盒里的礼物,那是一块有着深紫色的不规则的木块,木块的形状大小颜色和她脚上的疤痕太过相似,似乎在告诉自己,那个梦的真实存在。每当想起这些,她总有一种莫名的委屈感,可是她必须控制自己不去多想,否则她可能会再次陷入那无限的黑洞里。

“影子,没事了,只是梦而已”突然背后一个怀抱收纳了自己的委屈,花之影静静地被他抱着,听着花之痕的心跳,这让她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不怕,疼了就抓哥哥的手,你有多疼就用多大的劲儿。”花之影记不得花之痕第一次抱自己的情景,只记得当时说这话的人给自己的安全感犹如此刻一样。

“阿痕,我又梦到那个女孩了,梦里的她是那么疲惫、无助、愤怒、她戴着好多面具,我看不清。”花之影微睁双眼,话语和身体一起颤抖着。

她的恐慌,他很清楚,在影子不安的心里是藏着一种愤然的,只是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我要怎么办,我不知道该不该勇敢一点朝那个梦迈进一步万一是深渊万丈,我要如何保全自己”

花之影柔弱无力的声音让花之痕觉得,除了要撑起自己生活的天空之外还得帮着她撑起大部分!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的梦魇状态了,今天为何又出现了他的目光在触及地上的那本浅蓝色日记本的时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把花之影抱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转身捡起地上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已经泛着模糊,但依然能清楚看到上面的内容,他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写道:“她伤的很重,医生说她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她的家人都很伤心,我很自责,我当时没办法救她,她哥哥要打我,被他父母拉住了,我宁愿被他揍,至少能减少些愧疚。“

原来这就是风迹凯所说的礼物,他继续向后翻几页,上面写着:今天去看她了,我使劲地敲着她房间的玻璃,她只是恍惚地看着我,她已经不认识我了,我看到了她腿上的那块深紫色疤痕,女孩都是爱漂亮的,可是她再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了,她一定很伤心吧。都是我不好,我使劲在玻璃上写着对不起,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回应,我该怎么办,除了对不起,我什么也没办法做。

花之痕若有所思地翻到后几页,上面写道:“她走了,连弥补的机会也不给我,她走的那天,我被管在家里,不能去送她。我哭了一整天,为她也为自己,从此我要背着那份愧疚过完我余下的人生,我想这就是她对我的最大的报复吧!”

“他是谁,为什么和我的梦那么相似”花之影睁开眼,看着那天花板那斑斑泊泊的痕迹。

花之痕盖住日记本,走到床头,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滴,避重就轻地说道:“那就是个梦,影子最坚强了,不会被这个梦吓倒的。”

“阿痕,帮帮我好吗。”从小她就知道,花之痕是她的守护天使,他总是张开他的翅膀为她挡风遮雨,而她也贪婪享受他给予的温暖。

很多时候一句话便能起关键作用,花之痕已经知道了她的决定,只是叹了一口气,连哄带骗地说道:“早些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他不会让她受任何伤害,也不允许任何伤害她,无论如何他会采取任何手段阻止事情的进展。

花之影听话地闭上眼睛,她知道她现在所追求的答案会让许多人受伤,也许她是自私的,但她已经在那一个圆上转了又转,不知疲倦的在别人的眼光中寻找着答案,她很想为自己那空白的过去努力一次,至于值不值得,她没有答案,只能静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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