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到了雪灵的脸,依旧是那么的美丽,笑容依旧那般的纯净、明媚。但是她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血色,煞白的如同白雪一般,而浑身上下满是狰狞的疤痕,在慢慢的渗出血迹,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叫人心中悲恸不已。
她呆呆的看着江枫,仿佛在说着什么,江枫却听不清楚。
心在隐隐作痛,血脉在蠢蠢欲动,怒火在积蓄着力量,如同一口火山,随时都可能喷发。
因为,那冷剑心已经触及江枫心中的底线,用女人、用族人来威胁他。仅仅是因为在不知道的情况之下,与雪灵缔结了同心蕙兰印记,就要覆灭我的部落,我的族人么?
“冷剑心、冷战云,冰雪血部?你们当真要这么做么?这样与异族何异?”
江枫心中嘶吼,心在滴血,满目都是刺目的血色光芒,刺得他双目生疼,几乎遮挡是视线。
“江枫你打算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去冰雪血部,束手就擒么?”
石墩沉声,脸上有厉色闪烁,双目之中目光由最初的混乱、恐惧而渐渐变得清晰、坚定了起来。若是江枫因此而走上绝路,要去青石部落束手就死,你们他石墩也不是怕死的人,自然会随着自己的好兄弟走一遭。
“即便是冰雪血部又何妨?大不了一死!老子欠了江枫的命,大不了还给他便是!”
石墩心中嘶吼,可是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江枫是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一世人两兄弟,重要的是怎么做而不是嘴上的说辞。
“怎么做?”江枫眉毛一竖,呼吸一滞,双目之中有道道凌厉至极的凶厉光芒闪烁,他沉声道:“冰雪血部,自然要去,不过不是现在。一年吗?冷剑心你放心我会亲手宰了你,放干你的血”!
江枫牙关紧咬,这些话几乎是从牙缝之中的挤出来的。他心中对于那冷剑心的恨意,依然攀升到了极点,甚至超越了对于异族的恨意。
异族之恨,天经地义,源于血脉、源于种族,源于无尽岁月以来人族的千千万万的英灵。
而对于冷剑心的恨意,却是源于人心、源于人性、源于情感,恨意之强烈,已经达到了巅峰,甚至连江枫的心都快要被这恨意给沾满了。
江枫的话斩钉截铁,脸上的厉色渐渐的隐去,恢复了平静,但是依旧冷若冰霜,如同千年玄冰一般,任何人看到都会不由自主的心中升起冷意,不敢接近。
石墩分明从江枫瞳孔之中捕捉到了压抑到深处的杀意,那杀意太深,叫人看之一眼,就似乎要沉浸在其中。那杀意太过可怕,石墩的心都不由的颤抖……
只是,江枫将其深深的沉淀在了心中,不知何时会爆发,也许是下一刻,也许是一年后。但是,石墩知道一旦这杀意爆发出来,甚至能够毁灭江枫。
石墩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现在的江枫看起来太过于冷静了,就像一座千载的冰山。但冷静的外表之下,却藏着越来越滚热的杀意、怒火,如同覆盖在冰山之下的岩浆,不知何时回爆发,一旦爆发,即便是冰山也能够炸裂、消融。
“江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甘心赴死不成?千万不要这样,冷战云叔侄不代表整个冰雪血部,而那冷剑心也只是警告,或者恐吓与你而已,也许他们根本无法左右冰雪血部的战师,否则就不会等到一年之后了!”
石墩双目一转,眼中有希翼的光芒。被紧张所占据,他反而感到自己的脑子无比的清灵,要比以往灵活了不少。
江枫听后眉头锁起,随即眼底一亮,但很快又被深重的冰寒之色被淹没了。
也许,石墩说得对冰雪血部的冷战云叔侄,并不能够代表冰雪血部。毕竟,冷战云再强也只是一个淬骨境万夫长而已,虽然在冰雪血部之中可以算的上高层,但绝不应该是领导者,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掌控部落战师的资格,也没有掌控冰雪血部的资格。
若是他们真的有这种能耐的话,也就不用等到一年之后了。甚至,之前在与异族征战的时期,他们完全有能力覆灭整个青石部落,可异族之祸过去之后,却也走了。
若是说是因为估计巨木兵部,那也不可能。与异族战斗,多得是的机会覆灭一个小小的散部,相信巨木兵部也根本不会过问。如今,回去了有千里迢迢的驱使战师降临,覆灭一个散部,这的确是有些不合逻辑。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足以生出许多变故了。那,为何这冷剑心给一年的期限呢?
这一点的确是值得怀疑,有很大的可能,这冷剑心就是想要引诱他千万冰雪血部,而擒杀他。甚至,用雪灵的血来写血书,多半也是出于此目的,或者单纯是为了折磨他。
江枫舒了一口气,心中稍定。只要不连累部落,即便是龙潭虎穴也无惧。
不过,冷剑心给他的血书之中提到的他的大兄,却叫江枫心中不由的重视了起来。那个他不知道的名字,也没有见过面的男人是他的情敌。
也许站在冷剑心大兄的立场上看,的确是自己和雪灵的不是。因为,雪灵的确是和他即将举行订婚仪式,而逃婚出来的。如今和自己的缔结的同心蕙兰印记,无疑是在打冷剑心大兄的脸,他即使报复自己也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这样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但如今,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消息,却是这冷剑心在这里搅风搅雨,耀武扬威,宣扬要灭掉江枫和他的部落。江枫除了心中杀机森然之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的简单。甚至,他隐隐觉得那冷剑心所说的话,也不一定是狐假虎威。
至于一年这个期限,也似乎在透露着什么隐秘,只是没有丝毫的头绪,江枫也没有一点消息,自然也是猜不出什么来的。
“但愿吧!”
江枫叹了一口气,脸上有悲戚之色,一想到雪灵被冷剑心等人束缚,每日受尽磨难,江枫心中的怒火就似乎要烧毁他的心一般,烧得他心疼痛不已。
正在喝酒水的小白也似乎感应到了江枫心境,终于放下陶罐,跳到江枫的肩头之上,拿脑袋蹭着江枫的脖子,而江枫却尤未所觉,一双眼睛平视这冰雪血部的方向,目光时而悠远,时而凌厉。
“雪灵,等着我,不久之后,我会去冰雪血部找你的!”
江枫心中嘶吼,闭起双眼再度睁开之时,已经没有了迷茫、没有了追忆、没有了痛苦,有的只是平静和压抑到最深之处的杀机。
石墩盯着江枫,知道他此刻内心无比的煎熬,也知道他眼底杀机,将会越来越凌厉。那杀机太盛,一旦爆发毁灭的不是敌人,就有可能是自己!
“一年?“江枫嘀咕了一声,继续道:“但愿如此吧!不过,你记得你不是一个人,若真是要去冰雪血部,也算我一个。毕竟在这小部落里呆太久了,如同井底之蛙,也该出去好好的见识见识,看一下大部落的盛况,也好增长一下见闻嘛!”
石墩轻笑,口气没有凝重,反而显得很是轻松。
仿佛,去冰雪血部是去游山玩水的一般轻松,而不是去闯龙潭虎穴,动辄便有生死危机。
江枫笑笑,若有所思的继续道:“冰雪血部是要去,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现在的状态!”
听着江枫似有所指的话,石墩显然一愣,随即苦笑。因为他从江枫的口中听到了杀伐之音,铁马冰河、金戈铁马,铿锵凌厉,如同刀剑锋芒,充满了杀伐之意。
他不明白江枫的自信何来,但是,还有一年的时间,的确有着许多的可能。
石墩突然一愣,想起了江枫的修行速度,短短想一年时间便以普通人之身,修行到凝血小圆满之境。也许未来的一年,真的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呢!
“好,他日你要去冰雪血部,我石墩一定奉陪。你君临天下,力压冰雪血部,屠掉冷剑心那个杂碎,拿下他的狗头。在斩了了冷战云那条老狗,有兄弟我替你见证!”
石墩再次拿出一只陶罐,丢给江枫,自顾自的拍开陶罐的泥封,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他喉结上下滚动,甘洌的酒水一口口的下肚,瞬间便去了大半坛。酒水自嘴角滑落,顺着脖颈灌入衣服之中,沾湿了一大批衣衫,他丝毫不在意,继续狂饮。
“哐——”
空了的酒坛被石墩甩出去十余丈远,砸到一颗大树之上碎裂成无数块。陶罐碎裂的声音,惊吓的树上的鸟儿“呱呱”乱叫着,远远的飞了出去。
“哈哈,痛快!”石墩大笑道:“你只身赴死,兄弟我陪着你,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免得你没有了我而感到孤单!”
江枫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陶罐,认真的看着石墩,看着石墩清澈的眸子,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很认真的点点头,仰头痛饮,一陶罐酒水快速的下肚,酒水同样沾湿了胸前衣衫也不自知。
“哐!”
又是一只酒坛应声碎裂,江枫一身青色兽袍无风自动,迎着温暖的春风,仰头看着遥远的北方。不知为何,他感到浑身冰冷,如同被冻结在冰山里面,虽然胸口的灼热都即将要将他焚毁了。
“石墩,把那张兽皮给我!”
良久之后,江枫沉声道。
石墩捏了捏手中的兽皮,上前两步递给江枫,亲眼看着江枫将其叠的整整齐齐,有贴着心口郑重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