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汾岭往事(二)
“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一堆邪灵。”管家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阴怀正在教阴子莫写字,被打扰之后,心情很是不爽,“子习呢?他又去哪疯了?”
“大少爷.......大少爷他......他死了。”
“什么?”阴怀心猛地一沉,变故来得太突然。他正要去前厅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料前厅骚动的邪灵已经活动到这里来了。阴怀下意识的将阴子莫护在身后。
怎么回事?阴怀皱起眉头,这些邪灵一向不敢靠近自己的府邸,更何况是这么大浮动的邪灵暴动。
奇怪的笛音响起,阴怀猛然惊醒,是祭灵司,这首曲子是是用来操控邪灵的,但祭灵司太过于阴邪,奏响的人往往会被反噬,所以这首曲子被阴家视为禁曲,更在十几年前当众烧毁了,怎么可能还有人会吹奏。
阴怀拿出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支通体透明的萧。他也吹奏起来,试图用破眠去抵抗祭灵司。一旁的管家也拿出自己的武器,与阴怀合奏。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阴怀跃出书房,关上房门,在房门结下一个法印,持着自己的法器,冲进了邪灵堆。阴子莫不停的敲打书房的门,用尽全力的喊着他的父亲。
他听到打斗的声音,还有爹说话的声音,可是他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趴在门上很久很久,直到外面安静下来。接着书房的门打开了,他看着若琉镜一身染血,朝他走来,他不拍,一把推开若琉镜,向屋外跑去。
爹,娘,大哥,阴府所有的人都倒在血泊中,他入目之处,尸横遍野。他转头怒视着若琉镜,大吼:“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若琉镜扯着嘴角,笑得特别瘆人。她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抚摸上阴子莫的脸,阴子莫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她手中的血染到自己脸上。慢慢的阴子莫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整个汾岭都变成死城。他也死了,可是灵魂完整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那个姓若的丫头屠了城?”故事听到这,元初扬忍不住问道。
“当然。”阴子莫面带怒气。
叶袭风却说道:“我不认为她有那么大的能力。”
阴子莫说道:“可是她会吹奏祭灵司。”
叶袭风猛地转头打量阴子莫,没有说话。初扬问道:“那个姓若的丫头现在还在城里吗?”
阴子莫道:“在,她每天都要在一定的时间吹奏祭灵司催动那些邪灵。”
“一定的时间?”乔宛岳道:“所以那些邪灵只会在一定时间出来活跃。”她开始注意草藤筑成的墙后面,“好像没动静了。以往这个时候邪灵还会活动吗?”
阴子莫回答道:“不会了。”
“那好,撤了草藤,我们出去。”乔宛岳这样说着,但抬起手才想起自己在这个鬼地方体内的灵力少的可怜。她转头看向叶袭风,显然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的灵力恢复。
叶袭风从地上慢慢起身,元初扬突然拦住他,“你不是又想用灵力吧?”
叶袭风微微一笑,“我不来,你来么?”元初扬闭上嘴,让他来,那不是得害死乔宛岳么!
叶袭风在没有被封印前属性的土与木,这两个属性在神医世家的叶家来说是极好的,土可生木,所以有些稀有的丹药都可以在自己手中培养出来。而刚才叶袭风让乔宛岳的灵力回来正是将自己土属性的灵力灌输到乔宛岳身上,生出乔宛岳草属性的灵力。这个鬼域,乔宛岳会失去灵力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死气是植物的克星。
乔宛岳听了元初扬的解释这才明白。
白璃雪在叶袭风正打算输送自身的灵力给乔宛岳的时候说道:“那叶神棍和小乔姐姐双修的话,不就变得很厉害了?”
叶袭风握住的手,猛然从他手中抽出。乔宛岳敲打白璃雪的头,道:“璃雪,别瞎说,你知道什么是双修么!”
白璃雪吃痛地摸着自己的头,道:“当然知道,就是两个人一起练功嘛!”
元初扬在一旁呵呵大笑道:“错了。”还以为这个丫头真的知道呢!
白璃雪望着一旁的阴子莫问道:“双修不是这样的吗?”
阴子莫明显比白璃雪多知道一些,他扭过头,冷哼了一声。
乔宛岳对叶袭风说道:“非要握着手传么?”
叶袭风答道:“失礼了,但是手腕这里的封印最浅。”
见叶袭风都这样说了,乔宛岳也不再扭捏,伸出自己的手。被握住之后,有一股奇怪的感觉流窜至全身,不是灵力输送的感觉,是一种很奇怪说不清楚的感觉。她微微皱了皱眉。
灵力回来之后,乔宛岳立刻收了那些草藤。外面果然没有那些邪灵了。叶袭风一个乏力直接倒在了乔宛岳身上。乔宛岳猛地一惊,条件反射般将他推了出去,握住的手也就此断开。还好一旁的初扬及时扶住了叶袭风,不然他就要摔在地上了。
“小师妹,你不是吧!什么仇什么怨啊!”元初扬说道,却不料只得到了乔宛岳的一个白眼。
城里虽然一片死寂,却没有丝毫屠城的气氛。每个人都是安静的躺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和城门口那两个死状惨烈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先去阴府看看吧!”叶袭风有气无力的说道:“还请小少爷带路。”
阴子莫傲气的扬起头,一副不愿意的样子,但是他还是飘到了众人身前,为众人带路。不过多久,便到阴府了,大门大开,众人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的戾气。进了阴府和外面又是一番场景。干涸暗黑的血满地都是,白骨尸体布满整个大宅。
“若琉镜对阴府有着一定的执念,所以肯定躲在阴府”叶袭风分析道。
“小乔姐姐,有动静。”白璃雪突然拉住乔宛岳的衣袖。
乔宛岳探查了一番,还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有很奇怪的声音,来源在东方,“去东院看看。”
才踏进东院便想起了奇怪的琴声,有人在弹琴。乔宛岳警惕道:“这琴声不会有问题吧?”
阴子莫说道:“没有问题,只是普通的乐谱。”
慢慢的接近琴声,东院的施虐台上,红衣飘飘,长发遮住了弹琴人的容貌。阴子莫却恐惧起来,“若琉镜。”
“那是什么?”初扬指着若琉镜手腕上的手铐,不只是手,还有脚上都被长长的铁链束缚着。他们走上施虐台。
叶袭风轻轻唤道:“若姑娘。”
若琉镜弹琴的手,突然停下,一抬头,惊艳四方。元初扬都看呆了,这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啊!
若琉镜的头对着叶袭风,眼珠却没有任何转动,乔宛岳伸手在她眼前晃动了一番,她看不见。众人疑惑之间,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你们是什么人,快下来,她杀人如麻,离她远一点。”
台下,一个妇人,衣着不整头发凌乱。竟然还有活人!阴子莫说道:“她是若婷。”
若婷走上来,将他们一群人哄散。接着从身上拿出鞭子抽打到若琉镜身上,边打边叫骂:“你这个逆女,杀了这么多人,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残忍的女儿。”
众人这才发现,若琉镜的衣服根本不是红色的,是白色的衣服上渗透出很多鲜血。若琉镜动了动手指,接着弹奏起来,每个琴弦发出的音色都在颤抖,若婷还在叫骂。
若琉镜的声音夹着琴音缓缓袭来,“我那么残忍,怎么就没狠下心杀了你呢!”清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振。天籁般的声音,却带着邪魅。
“哼。”微乎其微的冷哼声传来,叶袭风敢肯定这声冷笑不是若琉镜和若婷发出来的,也不可能是他们之中的人发出来的,那么只有一个人,阴子莫!果然,他嘴角的冷笑还没褪去。
“筝——”破音而来,琴弦断了,若琉镜的眼神也变了,只见断了的琴弦跟着她那只手直直向阴子莫袭来。离阴子莫最近的白璃雪被乔宛岳拉开,可是琴弦还是划伤了她的手臂,鹅黄色的衣衫被割破。打在若琉镜身上的鞭子,被琴弦划开,反方向向阴子莫打去。
阴子莫熟练的躲过那些琴弦,飘起来的他一把握住若婷打过来的鞭子,将若婷拉到自己身前,那些琴弦一同刺进了若婷腹部。阴子莫的脸慢慢变幻,众人这才发现,他竟然不是阴子莫,是阴怀。他嗜着笑,在他身前被他当挡箭牌的若婷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他松开手,若婷的身子从空中慢慢滑落。
若琉镜紧咬嘴唇,她的身体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衣角飘扬起来,她伸长了手臂,要接住若婷。全身的锁链“叮铃”响起。她一个跄踉,摔在古琴之前。若婷在她眼前,直直跌落。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唤一声娘,可是声音卡在嗓子眼,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
“哈哈哈。”阴怀疯狂的笑着,“今日,就让你们这些娃娃做祭灵,吾便可以摆脱鬼契,成仙啦!”
若琉镜眼中蒙上了一层杀意,她站起来,手持白玉笛,与阴怀的红玉箫对抗。两遍吹奏的都是祭灵司。周围的邪灵开始放肆起来,整个汾岭也开始颤抖。白璃雪头有些晕晕的,鼻子也有些湿湿的,她伸手一抹,满是鲜血,随即眼前一黑,没有了意识。
乔宛岳连忙扶住白璃雪,叶袭风封住白璃雪的经脉,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可是......”初扬指着与阴怀对抗的若琉镜,她怎么办?
叶袭风道:“祭灵司一旦奏响,旁人根本无法介入,更何况是两曲祭灵司,那位若姑娘即使战胜了阴怀,也只能落得反噬的下场,她即选择如此,我们也不得干涉。”
初扬也不再犹豫,接过乔宛岳身上的白璃雪,一背上便向城门奔去。
周围的邪灵都没有攻击他们,全部涌向阴府,是祭灵司吸引了他们。看来若琉镜的祭灵司比阴怀的厉害,不然,凭阴怀的野心,他们就要被当成祭灵了。可是即使他们安全达到城门,他们依然打不开城门。这高大的城门,一看就不是用法器能飞过去的。
“嘶嘶——”细微的声音吸引了叶袭风的注意。“砰——”紧接着城门发出怪异的撞击声。叶袭风连忙喊道:“都闪开。”
四人,呈两个队伍,分别左右躲开。一条黑鳞蛇破门而入。一破门,黑鳞蛇蛇头一转,对着乔宛岳两人,吐着蛇芯,张开血盆大口。乔宛岳没有灵力,叶袭风是个废,照他现在的体力看,也没有能力再次给他灌输灵力,后方更是连退路都没有。乔宛岳快速的拔出重铸的子陨剑,一下卡在了那张大大的蛇口之中。
蛇的上颚被剑尖刺得鲜血直流,疼着蛇头不停的在地上狂甩。然后再众人的注视下,子陨神剑再次断了......
黑鳞蛇大口一闭,断了的剑被它吞入肚中。初扬一把扯下白璃雪身上的飘带。在初扬的力度下,飘带扔出去之后在蛇头上绕了几圈,死死的捆住蛇头。输送灵力,驱动法器。
红色的烈火夹着蓝色的冰霜齐齐覆上黑鳞蛇的蛇身。元初扬笑道:“让你尝尝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呲——”好似蛇在惨叫,它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一半结着冰一半被烤焦的蛇身直直倒在地上。乔宛岳二话不说,拿起出手中的小刀,利落的划开蛇皮,开膛破肚,在蛇肚子里拿出了自己的断剑。不过除了断剑,她还发现一个葫芦,她拿出来。
元初扬说道:“这个好像小不点的飞行葫芦啊!”向白璃雪腰间的葫芦看去,确实很像。乔宛岳将它別在自己腰间,等璃雪醒了再问问这个法器的来历好了。现在他们该出去了。
初扬向城中最后投去一个眼神,叹着气摇了摇头。
出了枯井不多久,那个枯井周围几十里全部坍塌了,还好附近没有人。
汾岭即将被废墟掩埋,鬼王封韵开了鬼界与汾岭之间的门,一切都静止了,飞舞的灰尘不再飘动,崩塌的石头停留在空中。封韵一步一步的走进汾岭。
“王,阴家灭了,是否该去找其他人结契?”一个佝偻的老人问道。
封韵轻轻一笑:“还没死绝呢!”他抱起躺在地上的若琉镜,步入鬼界。汾岭顷刻崩塌,化为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