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孩的时候,名字叫单星火,有一个普通的家庭,直到一次深夜的突然觉醒。
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梦魇,可能是床下,可能是厕所,也可能是狭窄的走道,而我的梦魇是另一个小孩子,我的弟弟。
梦魇这个词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只知道“弟弟”是一个让人害怕的词汇。
那是一个晚上,我从睡眠中缓缓醒来,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各种感觉在慢慢变浓。我的床正对着窗户,惨白的月光直接射进来,打在我的脸上却有种暖暖的感觉。当我还在恍惚为什么醒来的时候,听到了隔壁的父母的卧室一阵嘈杂,“啊,好难受,我要生了,快叫车,快,快打车,叫车啊。。。”,然后是父亲忙乱的穿衣服的声音,然后是父母匆匆出门的声音,然后是门关上和一阵慌乱脚步的声音。我就静静地听着,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仿佛我已经不是我,仿佛我其实是在做梦。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晚,然后在天将破晓之前我重新沉沉的睡去。
那一晚我五岁,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消息,那一晚给我的家庭给我,带来一个小生命——我的“弟弟”。
当父母第一次把弟弟接回来的时候,我有点惊诧,奇怪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娇小肥嫩的生物。当父母把弟弟第一次放进婴儿床的时候,我好奇地试探着靠了过去。弟弟小小的,躺在床上,在自己的世界中游走着。突然,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很吸引的东西,那是我,他突然地看向了我,看向了我贴近他的脸的我的脸!他那大大的,圆圆的乌黑的眼睛中仿佛闪出一丝狡黠,那绝对不像是当时我理解中的孩子的眼睛,它深邃甚至含有一丝奸邪,仿佛另一个灵魂透过黑眼珠子看向了我。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抓向了我,我本能的向后一躲,再也不敢看他一眼,打着哆嗦逃开了。
那一眼,便成了我的梦魇,我无数次的梦到了那双眸子,那诡异的表情,那种被看透的感觉。
弟弟慢慢长大,我突然发现,他如此安静,不像我曾经接触到的孩子那样爱哭泣,他像是一个懂事的人,而不是孩子。父母仿佛被施了魔法,尽管弟弟很乖,他们却更多的陪在了他的身旁,他们给与了弟弟无微不至的关爱,甚至忽略了我。我再也没有睡前的故事,再也没有拥抱和亲吻,再也没有亲密的关爱,甚至我要迁弟弟的吃饭时间,我要让出我最爱的小毯子,我要让出我心爱的小玩具!我第一次有了这么样沮丧的感觉,这个小恶魔,这个小混蛋,他抢走了所有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的玩具,我的毯子,我的父母,甚至原本只属于我的爱!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他对我的那次凝视,那次的记忆在不断加深,我感觉到,他,可能真的是魔!
弟弟长到有牙的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吃糖,是我最爱的那种。我甚至担心他会连我最爱的零食都夺走。
然后他学会了走路,然后我的噩梦就开始蔓延。
第一次我感觉不对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阳光开始慢慢收敛它的威严,世界变得橘黄的耀眼,目光就变得一侧亮的刺眼,一侧暗的渗人。我正在玩玩具,我最爱的人偶和关于他们的故事,整个小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是一个转头,我的余光发现最黑暗的地方多了一个小小的黑影,我惊得向后一仰。那是弟弟!小孩子总是让我可怕,因为他们不会说话,无法沟通,却执拗的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动,让你感觉无法控制,却又是那样一个真实的人,或者更像玩偶。那是弟弟,他怎么进来的,他在朝我慢慢移动,然后一只手探了出来。我看着他这样慢慢逼近,就感觉脑子嗡的一声整个炸了开来!当我绝望的等待着这一切继续,都快要窒息的时候,弟弟突然踩着玩具滑到了。这绝对不可笑,因为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只剩下了恐惧。弟弟跌倒的时候不知道擦碰到了哪里,当他再抬起头,一道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而他,可是他,他,他在笑!他再对着我笑,那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我,仿佛在对着我嘲讽,仿佛透着一种嗜血的渴望,他没有停,他直接朝我爬了过来!他雪白的脸带着一道殷红,然后朝我爬了过来,近在咫尺!我的喉头都开始发紧,是他,是恶魔,他要杀死我!就像一首急速的音乐到了爆点,在整个旋律越来越快,一切都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妈妈突然出现了,她明显听到了声响赶了过来,弟弟停止了靠近,我如蒙大赦,我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想大喊,但只发出了一个字,“他。。。”,母亲就打断了我,不出意外,一顿训斥。而弟弟却乖乖的,不再对我有半分兴趣。
我坚定了想法,他绝对是个恶魔,没有一个正常的小孩可以这样,这样两面,这样阴冷,这样匪夷所思!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逃,防备弟弟在任何一个角度突然出现,然后向我逼近,我内心恐惧,却不敢说出来,爸爸妈妈绝对已经被迷惑,我该求助谁?
好在这段时间不算长,弟弟很快让我解脱了,他把我比如了绝境。现在,我就站在厕所的门口,而他就在我面前,一步,两步,我后退,然后猛地关上了门,当我想松口气的时候,我发现一只小手在门缝里!我开始发狂了,我拉开门猛地关上,然后再拉开,再关上,而弟弟一声都没哭,甚至在笑。我生气了,真的,我使出力气,一次,又一次,打开,合上,“咔”,弟弟的手仿佛断了根骨头,有血溅了出来,我一下子瘫软了,弟弟没有哭,还在笑,我能听见,然后门慢慢开了,先是半张脸,然后是另一半,然后是整个的弟弟出来了,他还在朝我走,还在笑,步履蹒跚着,和往常的状态一样,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流着血的手。妈妈又出现了,她看到了弟弟的手,突然放声哭泣了,嚎啕了,“为什么我的孩子要这么惨,为什么,你的弟弟天生痛觉缺失,根本都没有痛觉,生病难受都感觉不到,无论多么难受他只会笑,他只会笑啊。。。你能不能懂点事啊。。。呜呜。。。”
弟弟突然伸出手,手里有一块糖,张嘴笑着,“哥。。哥,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