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艰难抉择
怀着重重心事回到战场，那里依旧战得如火如荼，双方的人马都越来越多。按照道理来说，有名玉然、李暮城以及李安知这几个武功很高的人在场，这场战役早该结束了。可是，沈明月知道，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人。
看着场中也在和他人一同奋战的李安知，沈明月的心沉甸甸的：真的是他吗？真的和他有关吗？
纵观战局，此时围住李暮城的杀手是最多的，因为他最早出手。可是现在沈明月不禁想，会不会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只因他是李暮城！
回想起这件事的开始，一切都像是有预谋有安排的，绝对不是一般的恩怨仇杀：首先是她和明珠玉遇到妖僧，随后李暮城来救她，接着黑衣人出现，不计后果地要杀掉她、李暮城、明珠玉和名琉暗雪四人，而后两者极有可能只是被她和李暮城拖累的。那么，这帮黑衣人的目标究竟是她还是李暮城？如果是李暮城，那么敌人先袭击她是否就说不通了？抑或，对方知道李暮城的行踪，知道他会来救她，先袭击她只是一个欲盖弥彰的幌子……
一时间千头万绪，沈明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空余一团迷雾笼罩在心头。
而阴谋，正悄无声息地缓缓展开……
“名琉暗雪，是不是你做的？”李安知压抑的嗓音当中有着怒意，趁着他和名琉暗雪靠近之时，小声质问着，“这帮人好像已经失去控制了，快让他们停手！我不是告诉过你任务暂停的吗？”
“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名琉暗雪冷冷，“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安排的人，太子殿下！”
李安知怒极反笑：“名琉暗雪，你好大的胆子……“
“你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最清楚，”名琉暗雪也动了气，“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少和我来栽赃嫁祸这一套，自欺欺人的伎俩你用得还少么！”
李安知冷笑：“哦，是吗？难道你又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好人？绝杀堂堂主——”满意地看见她的脸色变了，他的眼神中透出狠厉，“一旦被我查出此事和你有关，你这个名花山庄的二小姐便休想再快活一天！”言罢拂袖而去。
看着那个黑色身影逐渐离去，名琉暗雪气得有些颤抖，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剧痛袭来，全身的经络都仿佛在逆行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停止了出手。瞅着这个空档，刺客们的刀剑已经无情地向她的身上砍来……
一袭白衣落下，名玉然衣角翻飞，瞬间替名琉暗雪挡住了一切。心急如焚的他看着怀中女子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顿时心中某个地方开始不由自主地疼痛起来……
痛得他一片空荡……
忽然间，世间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便只剩下怀里的这抹傲世的幽暗……
而救她，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
一个起落，那袭阳光便怀抱女子而去。
阳光下，两人衣袂翻飞间如同这阴暗血腥中的一双蝴蝶，出尘而绝美。而名玉然，就这样带着名琉暗雪越过芸芸众生，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抛却了世人的惊讶和哗然，抛却了他的责任，抛却了他的身份，抛却了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有关名花山庄的——所有和一切……
名琉暗雪的意识陷入虚无，却始终感受到一抹阳光，带着源源不断的温暖和安心靠近，于是她笑了，笑得苍白而满足。
这份阳光和温暖一如这个男人呵，将她从那个黑暗绝望到令人瑟瑟发抖的雨夜里带走，是艰难求生着的她在这陌生残忍的世界里，觉得自己应该快乐一点地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始终坚定温柔地闪耀，一如既往，令她时常想起那一个绵绵雨日，他轻轻为她遮挡住头顶细雨，那一抹温柔垂首时的如玉容颜之上，有着足以替她遮挡住世间一切风雨的淡淡笑意……
从来都是呵……
看着名玉然怀抱名琉暗雪翩然离去的身影，众人却觉得很头疼。立马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支撑的情况令本来已经开始好转的局势顿时又糟糕了起来，领袖之一的李暮城的情况也越来越不好了，他挥剑的力度和速度都逐渐弱了下来，情况岌岌可危。
要救吗？
李安知握着剑的手丝毫不松，心下却在飞快转着。那些刺客好像目标并不是他，只要他不去攻击就没有人攻击他，因此还是游刃有余的。看着此刻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的李暮城，他的心一时百转千回，眼中有幽深的光芒一闪而过。
如果此刻李暮城死了，他自然是最大的赢家。这件事与他无关，所以怎么查也没关系。这样看来，实在是个很好的机会。
可是，李安知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李暮城奋力苦战的样子，那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是这天下间他最熟悉的几个人之一，身体里和他流着同样的血液……
又想起他们小时候的种种，策马江湖，笑看红尘……
后来他生了魔念，之后兄弟反目……
但是……
李安知的眼神像是飘回了那个晚上——
在雁湖的那一个夜晚，他们喝醉了，又像从前一样喝酒论剑，互相嘲笑、鼓励……
与此同时，他又想起父皇自小对自己冷冷的态度、却对李暮城关爱有加……
宫中那些人趋炎附势的嘴脸……
如画的江山天下……
沈明月冷冷地看着他，拔出剑来，准备去帮李暮城。
一个刺客瞅准空当，毫不留情地向李暮城的背后刺去，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铿”的一声刀剑相击之声，直震得人两耳发麻，一个黑色身影堪堪为他格开了那几可致命的一击。
是李安知。
有他帮忙，李暮城顿时轻松了好多，喘着粗气的他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皇兄，一时间表情也很是复杂。但此时的情况也不允许他多想，兄弟二人开始并肩作战，一时间，一黑一白交错翻飞，倒也煞是好看。
然而大家心里都明白，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战局。敌人的部署精密，一批批地将黑衣人放出来，他们这方多加多少人，对方就会多放出多少刺客。经过一批批黑衣人的攻击，所有人都已经很疲惫了，而对方的刺客看上去却仿佛仍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有人已经开始心灰意冷，觉得这场战役好像永远都无法终结似的……
忽然，敌人一下子放出了好几倍的人手，李暮城心下冷静，明白这是敌人强弩之末的表现，只妄求能够用突击战术速战速决地消灭他们。而这就表明，他们离成功不远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敌人的强大反扑已经开始。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漫长，而这些人也仿佛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因此攻击起来比前面的人更绝、更狠……
顿时一片惨烈，场面仿若修罗地狱……
看着眼前死的人越来越多，李暮城的心下有了决定，转身对李安知冷静道：
“安知，你先走。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你我总得完好地出去一个……”
李安知冷冷：
“要走你先走，我身为长兄，不能让你保护我……”
危急时刻，兄弟俩居然很感人地上演了一番兄弟情深。但大家都是内敛的性格，再感动，也只是默默地表现在行动上。
这一点，他们倒是很像。
可是，此刻这个艰难的问题确实摆在了二人的面前。他们的身份不是普通人，更进一步地讲，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左右天下苍生的一切！因此在这样凶险的情况面前，他们至少要活一个……
必须要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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