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天马厩内,黑驴吃饱喝足,躺在草垛上,而且是肚皮朝天躺的。作为一只驴,能够躺成这样,也是够奇葩的了。
“这人怎么回事?”浑身是血的安子木走过来,看着地上昏死的下人。拿过他肩上的汗巾,缓缓地将手上的血擦去,然后丢向躺在那的黑驴。
“杀完人了?真是磨叽,慢吞吞的。你说这人啊,谁他妈叫他说这马太丑了,老子一个不爽,直接给了他一脚。嗝。”黑驴打了个饱嗝,道:“走吧。”
“老黑,你是只猪吗?吃这么多!”安子木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食槽,吐槽道,“都说驴子能干活,吃得少。你就是个奇葩!”
“哪个****的说的?站出来!老子非剁了他不可。”
“既然吃饱了,驮着我应该问题不大吧?”安子木欲势要上驴。
黑驴一脸嫌弃,往旁边一闪,忿忿道:“小子,你别蹬鼻子上脸。老子让你骑了吗?”安子木拍拍驴脖子笑道:“那行啊。咱们就此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要是在那位龙使大人胯下耀武扬威的时候,可别忘了告诉我。”
“臭不要脸。骑骑骑,你大爷的多走几步路能死?”黑驴驮上安子木,一脸不爽地走出马厩。
路过红袖天门口,黑驴看了一眼长刀入腹,死死地看着安子木的柳衡。一脸不屑道:“死了个儿子还不够,还要搭上自己老命。罪过罪过。”说罢,直接给死得不能再死的柳衡又补上了一脚。
楼梯口的老鸨两只眼睛瞪得老大,连尖叫都变成了无声的,睁着眼望着二十几名死透了的刀客。突然看到那头驴子的白眼,再往上看去,少年郎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喝!”
一个背气,再一次昏死过去。
楼上琴声止,女子看到了安子木杀人的全过程,始终手不离琴。血溅珠帘,女子的青纱依旧遮面。安子木抬头望向窗口,发现青纱女子正伫足看着他。安子木看着楼台,缓缓道:“走吧,我们去青区沛城。”
黑驴走的时候顺带着刮了两眼老鸨胸口的肉球,口水流了一地,嘀咕道:“这胸器,太暴力了!”对于黑驴的重口味,安子木直接选择无视。从怀中摸出一叠刚刚搜来的战利品——一本书以及一叠晶卡。
在摩诃,大唐的银票显然成了一堆废纸。当手纸都嫌太滑溜。大唐的银票,数额大的,一般都经过特殊处理,打过蜡,雨水都很难侵入。安子木将一堆晶卡揣在怀了,仔细地翻看着那本束刀灵技。
“不去束刀武馆吗?一个武馆少说也有个两百人。”
安子木看着刀谱,道:“杀光了束刀武馆,还会有大刀武馆、长刀武馆、破刀武馆,有用吗?还不如让这帮人胆战心惊一辈子,少做点伤天害理的事。”
黑驴撇了撇嘴,道:“杀了柳衡,还有王衡、李衡,杀了柳重,还有张重、陈重,你还杀吗?”安子木收起刀谱,看了眼将落的半月,将沾满血、已经变干的粗布衣裹紧,哼道:“比较懒,既然看到了,就出手。看不到的话,剩下的活就交给王子木、李子木他们办好了。”
“对了,差点忘记了,那个毛团子出来没?”
安子木道:“你猜。”
黑驴呵呵一笑,隐于黑夜之中。
……
青区中枢,屹立着青区最雄伟的建筑。这里,是青区夏家家族的神圣领地。也是象征龙城威严的地方。红铜大殿之内,一条盘旋的炽耀红龙铜像占据了大殿的一半大小。龙目夺人心魄,十分狰狞。
“浮光,清古镇传来升龙令。估计出了什么岔子,你去看看,也算是你升任龙使以来的第一次任务吧。”老者对着一位跪在铜殿内的穿甲男子道。
“是,龙座大人!”
“恩,去吧。能在三十岁前升任龙使的,你还是第一个,连青区大人都对你青眼有加。等过个几年,我这龙座也要让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老者挥手示意道,“去吧,去吧。年纪大了就喜欢瞎咧咧。”
穿甲男子迟疑片刻,还是没有起来。
老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男子抱拳,抬头道:“有件事浮光一直憋在心里很多年了。当年夏冕龙使的叛变是真的吗?”
老者双手负背,看着龙像,缓缓道:“夏冕叛变,谁都不希望,事情就发生了。难道需要查证吗?”
“可是盗走真龙精血的,不是尺川龙使吗?为何……”
“住嘴。”老者喝令道,“那精血本就是当时的红区大人赏给龙川龙使的,他怎么可能盗走?好了,你下去吧,这件事早就盖棺定论了。”老者转身,走到穿甲男子身边,拿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既然穿了这件龙胄铠,就要对得起它。”
嗒、嗒、嗒,老者走出铜殿,只留下浮光龙使一人跪伏在龙殿之内。男子摸着身上的龙胄铠,眼神坚毅,吸了一口气,道:“既然穿了夏冕叔的龙胄铠,那就更应该对得起这件铠甲了。”
……
沛城是青区最繁华的城市。摩诃和大唐不同,在摩诃珍稀矿产众多,所以产出的灵器也众多。在大唐,很少有专产灵器的地方。除了大内少数的御制佩刀,其他灵器一般也只有实力雄厚的宗门才有。不过都是些二流货色,不是铭文容易破碎,就是灵力流转不通。并不是大内制刀水平不够,而是实在难以找到能够承受住铭文、灵力流转的材料。有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意思。
当初拿过柳衡的那把长刀,让安子木改变了对于灵器的看法。一件上好的灵器不但可以先发制人,更加是如虎添翼。不过安子木不习惯用刀,便把那长刀又插回到还剩一口气的柳衡腹中……
沛城共有三家武馆分管着,不像清古镇,可以由束刀武馆一家独大。毕竟沛城每天坊市的收入,矿产的出入都不是清古镇可以比拟的。龙城夏家不是傻子,若是一家武馆管理沛城,中间的水分多大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样三足鼎立,更好管理。
安子木带着黑驴入城。交了所谓的入城手续费,最恨的是这头驴的手续费竟然是人的两倍。这让黑驴优越感顿生,不过城门口负责收费的那位下一句话让黑驴差点破口大骂了。
“驴子吃个草能花几个钱?一次性收完也就没个抽头了。”
“呃……”
安子木赶紧把已经鼻孔喷气的黑驴往城里拉。
“公子,来这里看看。刚刚从黄宇山脉出产的矿石,来看看吧。说不定还有珍稀矿产呢。”一位光膀汉子招手吆喝道。
这些剩下的烂石头一般都是一些几家坊市挑剩下的,没人要才这样零散售卖。这些东西带回去嫌重,扔了又怪可惜,所以都选择在这里贩售。能骗一些钱是一些,一般懂行的人都不会在这里买矿石,只有一些刚入城的人,不知道个中详情才会去买。
“酒家,来一碗酒。”
安子木把黑驴牵到一旁,独自要了一碗酒。酒摊支在一棵老树旁。老树下,一位老者缩在一把小凳子上。几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放在一块麻布上,老者斜靠在老树上,很悠闲地眯着眼。尽管已是初秋,老者依旧一身轻袍。
安子木看了一眼麻布上的石头,突然眉头一挑,再一次凝神望去。
“公子,您要的酒。”酒倌端着两碟酒过来。递给安子木,然后踢了一下树下的老者,将手上另一碗廉价的酒糟递上,笑骂道:“看着点生意。几块破石头,得卖到什么时候。”老者被惊醒,递过酒倌那碗酒糟,赧颜一笑。
安子木喝了一口酒,道:“这矿石如何卖?”
“公子可算识货,这些都是从黄宇山脉深处带出来的。也不诓您,这样。公子看中哪一块,小老儿只收您一百晶石如何?”老者喝了口酒糟,露出为数不多的几颗黄板牙,笑道。
一只脚踹在了老头子的板凳上,酒倌咧咧道:“得了吧,你这几块破石头填茅坑……咳咳。”酒倌意识到安子木还在看,就讪讪走开了。
“咳,这位公子。这样,这几块您都带走,收您一百晶石如何?”老头露出一脸肉痛的样子。
“十晶石。”
“公子,十晶石本钱都回不来啊。你看这样如何,小老儿给您包裹好,八十晶,如何?”老头子石头下麻布一翻,麻利地包好。
“十晶石。”
“公子啊,从黄宇山脉……”
“酒保,结账!”安子木放下酒碗,起身要离去。
老者一脸肉痛,急忙道:“十晶就十晶,这买卖做的。公子有马吗?这东西沉着呢。小老儿帮你背上马。”老者将麻袋往肩上一胯。
安子木把一张晶卡递上前,道:“不用了。”安子木接过老者肩上的麻袋,放在酒桌边,继续喝酒。说实话,这酒的确不怎么样。安子木甚至还可以喝到点酒糟,鬼知道这酒是不是直接拿那酒糟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