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喊来小二加了一床被子,两人挤了一夜。
第二天没吃早饭,带了二十个馒头,两壶水,一路东行。
“阿姝!我觉得吃不下!”烈日正当头,金鱼君捏个馒头,下不了口。
“我早上就这么觉得了!”撕下一块面皮,放到嘴里,连牙齿都懒得动一下。
“好难吃!”
“嗯!”喝口水,将就一下。
“比屎都难吃!”
“你吃过?”泡软了,决然可以直接咽下去。
“我闻过!”
“……”
好吧,连撕面皮的心都没了!
晚上在一个小镇安顿,订了一间房,轮换洗澡。为了省银子,我将换下的脏衣服抱到后院水井边,提了水,自己搓洗。女子生来就是要用双手来理生活的,我这十指不勤的人碰到水,也能无师自通,搓得像模像样。
正在感叹女子生得富不富贵不要紧,一双手生得巧才是王道,金鱼君也抱着衣服过来了。
“阿姝,帮我也洗一洗?”
“你不会?”
“不会!”
“笨!”扯起嘴角,瞥了瞥一脸惭愧的某人,夺过衣服塞进木盆,在水里使劲揉揉。
“阿姝,好像不是这么洗的?”闲的没事的某人,开始指手划脚了。
“要你教!那你来洗!”说过了,我是有脾气的!
“我不会啊!”
“不会你叫个乌鸦啊!”
“我见过唐俊洗衣服,是将衣服泡在盘里,双脚站上去踩的,然后过个水,挂到衣竿上。”某人指了指木盆,又指了指晾衣服的竹竿,甚是笃定。
于是我听从了经验之谈,挽起裤管,扶住金鱼君的手,站到了木盆里,踩两圈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便深一脚浅一脚踩到力竭。一旁闲手的人终于找到事情做了,捞起衣服,再过个水,屁颠屁颠地跑去挂上了。
等衣服全部挂好,两人围着衣竿拍拍手,甚是自豪,还借着月光将衣服好好地抖平了,然后回房睡了个饱觉,早上收衣服时,傻眼了!
两件白衣上黄一块,灰一块的,活像书纸泼了水,又晒干似的。
“阿姝,早起的鸟儿,先不找虫吃,而是急着拉屎?”
“可能!还是昨晚吃坏肚子,拉稀的!”
两人捏着衣服,甚是忧虑。
“二位小爷,没洗过衣服吧?这是没洗干净!”打水的厨娘笑着指了指井边的石阶,“这是皂角,专门洗衣服的,你们那样就是过个水,不行的!”
果然,石阶上放个圆圆的东西,两人瞪了两眼,扯下衣服,打了水,蹲在井边一人一件地搓了起来。
事实证明,女人长了年纪,才会增长智慧。听了厨娘的话,这次洗过的衣服干净如新,挂在马车上晾晒更显风骚。
本来一辆平淡无奇的马车,现在引无数路人尽回头,原因无它,那随风飘动的衣服,像个白幡似的,这是给谁奔丧呢?!我叹口气,望了好久的天空,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
“喂!我们把马车刷成蓝色的吧,和上面一样。”我指了指天,而金鱼君只望了一眼。
“油漆太贵,买不起。”
“……”
这嘴馋是病,而且病到无药可治。中午一只烧鸡解了馋,晚上一份鱼汤,早上还是叫了茶叶蛋。于是第三天,金鱼君又耷拢个脑袋,往桌子上一扔——二两银子!
两个人又把身上物件堆到桌子上,又照例分别拿回自己的书。当我伸手又将玉佩揣回怀里时,金鱼君抿了抿嘴唇,没有拿回宝剑,而桌子上也只剩一把宝剑了。
光看宝剑的刻纹和锋利就知道是好剑,可是你识货,别人不一定愿意识货啊!掌柜的眯个眼睛瞅了好一会,比了十个手指头,太瞧不起这宝剑了,金鱼君一张口要翻一倍!掌柜的又细细打量了我们一会,给到十五两,死活不加了。最后金鱼君更加紧紧地捂了十五两银子,带我在路边的大排档吃了两碗手擀面。
少了四面墙体的地方就是实惠,只要二十文钱,我深深地觉得十七两可以活到五陵了。
事实上,我又想多了!到鹿鸣的时候,我们就只剩住一晚和吃两只鸡的钱了。
把马车安顿好,拽着金鱼君回到房间,磨蹭了两下,还是掏出玉佩。
“这次当它吧,鹿鸣是个大地方,可以多当些银子。”捏住玉佩,心里甚是难过,可是我们的金簪银簪已经换成了木簪,发带那种风骚的玩意儿已经不戴许久了,连衣服都洗得起毛了。
“这个不行!”一副不可商量的语气,咦?这厮什么时候这么大爷过?!
“怎么不行?难道就不吃不喝了?”
“就算不吃不喝也不能当!”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的,我也堵上了一口气。
“那我就要当呢?”
“你敢!”嘭!走就走吧,你还非要捶个桌子,吓到隔壁多不好!又是嘭的一声,我摔上了门。
“有什么了不起!”就你有脾气啊!
而金鱼君确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才两刻钟的时候,就叩响了房门。我坐在凳子上,摸着玉佩,抖着腿,就是不应声。
烛光下,白锦钰三个字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好看到心有绞绞的痛。
“阿姝,我来认错了!”
“阿姝,我真的认错了,你开门啊!”
“阿姝,我不该发脾气!”
“阿姝,好阿姝,你罚我吧!”
金鱼君在外面叫的甚是凄惨,连隔壁的小夫妻都忍不住开门指导了一句:夫妻哪有隔夜仇?洗衣板一跪就了事。
尊贵的东乾皇子不高兴了,颇不领情地回了一句‘男儿膝下有黄金’,小夫妻见这人这么不识趣,关了门自个儿做事去了。
“阿姝,你罚我跪搓衣板吧!”
“……”
实在是聒噪的很,我放下门闩,放了一张苦兮兮的脸进来。
“阿姝……”
“再拍,门就坏了,我们赔不起!”
“不生气了?”
“到底是谁在发脾气?”
“是我!我不该生气!”
我望了望自责地垂了头的某人,用手指慢慢地叩桌面,你真不愧是个惧内的命啊!我越来越想当这个内了!啧啧,管钱管人管房产,呼风唤雨招闪雷,这捏腿捶背还是自己夫君来做有情调啊!
“阿姝,你有听我说话吗?”
“啊?”一回神,某人拉着我的手,额头都有细细的汗渍了。
“哦哦!在听啊!你再说一遍!”惭愧!走神也是病!
“这玉佩是我的定情信物,你要把我的情意也当了吗?”看着那张颇为认真的脸,我摇了摇头。
“我生气是以为你不把我的情意当回事。”这我不高兴了,不当回事,我至于让自己的画像贴得满泽西都是?于是我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又被紧紧攥住。
“你听我说!我刚才想了想,真是我错了,阿姝,你是心悦我的,我就知道!”这人是没长大的孩子吧,怎么才一瞬就喜笑颜开了。
“我也错了!这玉佩不当了!”我对还自个儿笑得开心的人温柔一笑。“刻了‘白锦钰’三个大字,一当就暴露行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