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对此讳莫如深,专门颁了圣旨给宋毅,凡是议论皇上者杀无赦。宋毅没有当场杀了这吴老头,已经算是给茶庄面子了。今日不是他不肯救,而是不能救。
“这茶庄是小侯爷的地盘,宋将军若是抓人,该问问小侯爷的意思,莫要被他挑理儿。”睇了一眼给茶庄老板,带着叶念惜离去。
茶庄老板眼睛一亮,这种事儿,还得小侯爷出面,赶紧遣了人去找小侯爷,事后证明这是个极为明智的一步,小侯爷轻松加愉快的就将吴老头从牢房里带了出来,不过吴老头不能再在茶庄说书,沈奕看他无处可去,干脆安置在自己的府邸,对此吴老头感激不尽。
再说叶念惜拉着轩辕谂逛街,这马上要离开都城,竟然有些不舍,转眼看到城南鹊桥,心性大发,拉着轩辕谂跑了过去。
鹊桥前石碑上几个字:“鹊桥相会,姻缘自牵。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再次看到,恍如隔世。
若非自己穿越而来,便不会知道前世竟然有这么一段缠绵悱恻彻骨难忘的爱情,像落满尘土发黄古书卷中探出的一枝桃花,绽开在红尘万丈中,在繁华落幕沧海桑田中溢出芬芳,缱绻,不离……
轩辕谂,遇到你,真好……
不顾往来行人的异样目光,叶念惜将头靠在轩辕谂的肩上,望着桥下湖光粼粼,十指相扣,甜蜜流淌。
轩辕谂垂目看身旁女子,柔弱纤瘦,却比任何人都坚强勇敢。悬挂城头那一幕,轩辕谂永远不会忘记,每每想起,总是心疼。忍不住将叶念惜揽在怀里。
愿与她不离不弃,用性命护她一生无忧……
“云王爷与叶姑娘好生亲热。”女子咯咯笑声,叶念惜急忙从轩辕谂怀里起来,看到了沈诗雨和左擎苍并肩而来。
“诗雨,皇兄已经将你的身份昭告天下,你该叫我哥哥或者皇兄了。”轩辕谂温和道。
美目流转,顾盼生辉,沈诗雨笑意盈盈,娇声一句:“哥哥。”酥软入骨。上前拉住轩辕谂的手,“我与擎沧要去看望小侯爷,不如一起去?”
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出来,拉过叶念惜的手,轩辕谂道:“今日刚与他一起吃酒,不去了。两位请吧。”
他不是轩辕家的人,与沈诗雨并非兄妹,应该避嫌。
他以为沈诗雨并不知道。
沈诗雨露出失望之色,“两位哥哥吃酒也不知道叫上我。谂哥哥心里只有叶姑娘,将我这个妹妹抛到九霄云外。”
十足吃醋的样子,娇憨可爱。惹得左擎苍和轩辕谂禁不住笑了出来。
叶念惜没有笑,她有些不安,沈诗雨已经知道轩辕谂并非她的哥哥,莫非,她对他还有情意未断?
不过,叶念惜很快释怀了,她与轩辕谂要离开都城,周游天下,与沈诗雨不知何时再相见。而沈诗雨已经嫁为人妇,左擎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对沈诗雨极好,她该知足了。
别过左擎苍和沈诗雨,叶念惜拉着轩辕谂回宫,路过丞相府前时,看到了新丞相白子君,此人三十出头,原是护国城的太守,听说是他说服护国侯爷出兵拦截乌珠国的三十万大军,立下丰功,轩辕宸特意召见,相谈甚欢,便封为了丞相。
能说服护国侯爷之人,天下间唯有白子君一人。
轩辕宸提拔于他,无非是要拉拢护国侯爷。此时白子君正亲自指挥下人们将一只只木箱子抬进府邸。
“这白子君的家当不少啊。”
叶念惜感慨,看下人们费力的表情,就知道木箱子装满了贵重物品,这太守定然是贪了不少银子,这种人做了丞相也长久不了。正想着,那抬着木箱子的下人手一松,木箱摔到地上,哗啦散架,摔出了一堆书籍。
白子君心疼不已,捧起书籍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这都是我的宝贝,一定要小心啊!”
“白子君嗜书如命。”
轩辕谂推着叶念惜拐过小巷,他可不愿意被白子君见到。
自从白子君到了都城,天天送名帖想要会一会云王爷,都被轩辕谂拒绝了,他没那闲工夫与人谈论诗词字画,如今他的心思都在叶念惜身上……
“啊呀!”一声,叶念惜险些撞到一人身上,轩辕谂急忙转头看,“高永安,走路不长眼啊?”
“轩辕谂,该是我问你啊,脸上那两个洞是摆设啊?本公子走的好好的,你们忽然闪身进来,撞了我。”高永安如今已然落魄,都是被轩辕宸所赐,连带着恨上了轩辕谂。
轩辕谂本来就与他不和,时常明争暗斗,此刻见他从丞相府大公子变为普通百姓,懒得计较,狠狠瞪他一眼,拉着叶念惜便要走。因牢房中的糕点和香儿的恩情,叶念惜对高公子多少有些感激,随口问了一句:“匆匆忙忙去哪里?”
“我爹病重,去请个大夫。”高永安说完这话,有种想哭的冲动。
“高丞相?你爹他怎么了?”叶念惜关心。
“还能怎样?卧床不起,呕血不止。已经找了几个大夫,都是束手无策。我在宫里认识些人,打算通过他们找个御医来看看。”高永安叹气。
高丞相竟然病的如此严重?
叶念惜将轩辕谂拉到了近前,“找什么御医?让他去瞧瞧不就行了?”
还没嫁给本王就开始做本王的主了?
轩辕谂不满,叶念惜熟视无睹,拉着他跟在高永安身后去了一户普通民宅里。高丞相祖籍便在这都城,所以告老还乡后仍然在都城呆着。丞相府被查封,家产充公,只带了些衣物出来,身上琐碎银子凑了凑,勉强租了个宅子居住。
推开破旧的大门,看到了促狭的院子和一排年久失修的房子。这与丞相府天壤之别,叶念惜和轩辕谂走进了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的高丞相。
想他昔日里风光无限,皇后寿辰酒宴上百般刁难,逼得轩辕宸当众发话不娶叶念惜,迫得轩辕谂挨了二十板子……
可是今日,躺在床上的人分明是个憔悴病倦的老者,几日时间,已经头发全白,皱纹满面,双目黯然无光……
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一定很难受……
只是这事儿能怪谁……
轩辕谂本来想讽刺他几句,看到这般样子,也是于心不忍。
伸出食指中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你父亲是抑郁成疾,心病还需心药医。本王只开些草药给他调理身子,至于能不能痊愈,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提笔写了药方,想要交给高永安时,轩辕谂又收了回去。“算了,你父亲身旁离不开人,本王让药房伙计送来吧。”
若是高永安有银子,还用租这破落地方吗?
只怕连抓药的钱都不够。
“其他人呢?”自从进来后就看到了高永安和高丞相两个人。
高永安叹了口气,“别提了,都跑了。只留下我和我爹两个人。”
高永安妻妾成群,都是富家千金,官宦家小姐。但在听说静成皇后生的皇子是轩辕礼的骨肉,自然知道大事不妙,都催着高永安写休书,划清界限。高永安也是好面子之人,干脆给她们一人一封休书,轰走了。
“只有香儿来过一次。”高永安低声。
香儿因为哺乳宋天佑有功,被宋毅接回府中善待,做了宋天佑的乳母,算是高家众人下场最好的一个。
“昔日威风八面的高丞相落魄潦倒,让天下人看了笑话。幸好你有一子,不算愚笨。若是能够重整高家门面,也不是坏事!吕相乞食,武将入狱,不比丞相今日之困境,高公子前途无量,莫要毁于一时糊涂!”轩辕谂扔下这句话,与叶念惜走了。
吕相乞食,说的是前朝吕丞相,得罪太后落魄到上街要饭,忍辱偷生,最后在国家危难之际,献计献策,得到皇上重新启用,成就了一番事业。
武将入狱,讲的是百年前的武大将军,叛国投敌,锒铛入狱,终有悔心,彻夜忏悔,赢得皇上开恩,带兵出征,成为一代名将。
床上,昔日丞相高学文,老泪纵横,哭了出来……
因看到了高丞相的惨状,叶念惜一路上闷闷不乐,轩辕谂自然感觉到了,“其实我在都城里还有一个宅子,疏于打理,要不让高永安去看宅子?”
叶念惜抬眸,方才药店里轩辕谂将药方给了伙计,又付了银子,便知道他不是无情之人,只是没想到他明明是帮助高公子一家,却还不想承这份人情。
“我代他谢谢你。”
“咱们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轩辕谂浅浅一笑,这几日和叶念惜在一起,他的心情格外好,所以不经意间露出了笑容。叶念惜因他这一笑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冰冷的王爷原来也会笑,这笑容温暖直抵人心……
次日叶念惜去找高永安,带父子二人去轩辕谂的宅子,位置有些偏僻,不过宅子很大,碧树成荫,家具床铺一应俱全。高永安感激不尽,叶念惜笑道:“你该感谢云王爷。高永安,这几本书是他让我给你的,要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