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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深潭遇险

静谧的夜。

忽然,洞外响起一连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陆逢源神色一凛,从入定中醒了过来。为防是戮魂宗的爪牙前来报复,他起身将油灯吹灭,抓起一侧的火云剑悄悄地摸了出去。

阴暗的天空,月色朦胧,再加上山间的夜晚雾气幽深,陆逢源的视线受到很大影响。隐约间,只能看到有一个人影在夜幕中渐行渐远,一直追出十几步,他这才从背影和对方的衣着上判断出走在前面的人居然是萧梓晴。可大半夜的,她这又是去哪儿呢?

面带着一丝狐疑,陆逢源不动声色的追上了她的行踪。

夜色中,萧梓晴行进的速度十分迅捷,甚至有些难走的路段她都是直接御剑飞过,似乎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出了山洞就一直向北走,看起来很有目的性。由于陆逢源在途中很是小心,始终刻意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此行踪并未被对方发现。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先是拐出一条小道,没成想,最后竟一路来到了摩崖岭的后山。

尚未追至近处,远远地,陆逢源的耳边就听到有阵阵流水的之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他躲在一颗大树后面朝四处打量了一眼,发现这个地方自己并不陌生:高处,一条瀑布从山峰间飞泻而下,如白龙归海般沉入下方清澈的水潭,激起片片水花。水潭四周围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密林。儿时,他还在林子中心的潭里抓过鱼虾,不过被老爷子知道后狠狠地把他揍了一顿,理由是据说潭底有恶兽匿居,且生性极为凶残。故此,自那时起,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这种偏僻到连自己都很少踏足的地方,一个女子却神秘地无端在此出现。对此,陆逢源很是费解。为了弄清缘由,他冒着身形暴露的危险,又步履轻微地往前深入数丈,俯下身趴在草丛里,偷偷注意着萧梓晴的动向,想瞧一瞧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如今正值夏初时节。夜间的荒野之中到处可以听到一些昆虫的鸣叫,再加上他十分小心,所以萧梓晴并未察觉到有人在她附近所做的小动作。依旧径自向前直走,一直走到水潭边才停住脚步,没有继续绕开前行。

就在陆逢源以为她这是想不开来此要寻短见的时候,萧梓晴则站在原处小心翼翼地朝四面望了望,好一会儿,她低下头,轻轻地解开了腰间那条系着蝴蝶结的素色丝带,缓缓拉下身上所披的淡蓝色外衫,紧接着,连同里面穿的亵衣也一并脱了下来,一件件挂在身旁一侧的枝杈上,直至她那光洁的玉背完完全全的呈现在视线之内时,陆逢源总算恍然大悟:原来,萧梓晴到这儿是为了沐浴!

千算万算,也未曾料到最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饶是陆逢源的脸皮得天独厚,但在目睹了这香艳的一幕之余也禁不住泛起一丝红晕,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去,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不过陆逢源再仔细一想,这事儿倒也难怪。毕竟萧梓晴她是女孩子嘛,莫论仙凡,皆生**洁。白日里打斗之时,她虽未受伤,衣裳上却难免沾染了一些血污。在此之后,又饱受了烟熏火燎之苦,此时就连陆逢源自己身上都还带着一股怪味,就更别提她一个女子了,不用猜也肯定是受不了的。因此,想半夜溜出来沐浴一番,也在情理之中,并没什么大惊小怪,亏得陆逢源方才一闪念间,险些还以为萧梓晴这是要轻生自尽。

这事儿到此,算是真相大白,但同时,陆逢源也陷入了深深地苦恼当中:也不知道老爷子当初的告诫是真是假,倘若这潭里没有恶兽倒还好说,大不了原路返回,就当从没跟出来过。可万一是真的,那可就难办啦。萧梓晴若是为此香消玉殒,自己肯定会抱憾愧疚,可若在此时出面阻止,那自己免不得要被她误会,到时岂不是坐实了流氓的名头?

一只色狼半夜三更无所事事,尾随美貌女子并窥其脱衣沐浴。

这样一顶大帽子要是砸下来,陆逢源就是跳进银河都洗不清,光是想想都觉得遍体生寒。

正当他处于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抉择之时,萧梓晴全身上下已经脱得只剩下了一条肚兜,她站在一处相对较高的地方,深深提气,随即纵身一跃,但听‘噗咚’一声,潭面一束水花溅起,陆逢源回头再看时,她人已跳进了潭内。

然而,几乎就在萧梓晴入水的同一时间,陆逢源清晰地望见在那原本平静地水潭之中,一个呈圆盘状的黑色怪物猛然间腾出了水面,它那堪比磨盘大的身躯居然一下子凌空扑起三丈之高,萧梓晴甚至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便被压在了身下,生生与巨怪一同坠入潭底深处。

“糟了!”

千钧一发之际,陆逢源没有时间自责,他提着火云剑眨眼飞奔至潭边,指间掐起避水诀,毫不犹豫地也紧跟着跃入了深潭之内。这‘避水诀’在玄门之中虽说只是旁门小术,但在关键之时却足堪大用。陆逢源这厢刚一跳下,周身便瞬间凝出的一层淡淡的银色光幕,立时将潭水分离开来,形成一个透明的气泡,载着他朝水潭底部慢慢下沉。

微凉的潭水深不见底,四周所有的事物始终都隐藏在一片黑暗里。人处在潭水包裹中,身子着不了地,眼睛望不到边,足底仿佛永远也触不到尽头,陆逢源越往下潜,就越是胆颤不已。当然,心中更是免不了为被掠走的萧梓晴暗暗担忧。

过了很大一会儿工夫,终于,他的脚踩到了实地。借着火云剑上散发出的光华,陆逢源环视了一周,出乎意料的是,他依然未能发现萧梓晴和那水怪的影子。原来,在这潭底深处居然是一处极大的空间,曲径幽遂,也不知连着哪里,造化之奇,可见一斑。

怪石嶙峋的潭底,遍布着各种游鱼,最大的不过一尺长短,成群结队,似乎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不存在一点畏惧之心。就算是从鱼群中间横穿而过,它们也丝毫不加躲避。可是尽管这些小东西看上去很是无害,但陆逢源却不敢懈怠分毫,始终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也许,那个巨大的怪物,这个时侯就潜伏在暗中的某个地方,对着他眈眈而视,欲伺机将其一口吞食。到时莫说救人,哪怕是他自己,恐怕也自身难保。

黑暗中,也不清楚到底行进了多久。突然,前方迸发出一点亮光吸引了陆逢源的视线,接着,一阵阵呼喝打斗之音也随之传入耳内。这一刻,天地之间,仿佛再也没有声音比这更为动听。

是萧梓晴!她还活着!

得出这个结论,本已经面临崩溃的陆逢源不由精神一振,久违的斗志又充分的燃烧起来,飞一般的冲了上去。传音道:“梓晴,坚持住!我陆逢源来救你啦!”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第一次,他并未再称其为‘萧姑娘’而是直呼出了对方的芳名。

前面不远处,萧梓晴身上仅挂一件月白肚兜,手中握着一柄紫青色的宝剑,联想到她此前入水时并未带有兵器,此剑极有可能也是一柄经过自身元神淬炼过的法宝,只不过比陆逢源的厚土印那就是天渊之别了。然而,也多亏有此剑在手,萧梓晴才得以逃脱掌控,苦撑至今。此刻的她,正与面前巨怪游斗不休。那水怪头大如斗,脑袋表面长满瘤状疙瘩。形似龟鳖,壳上生毛,样子看上去虽然丑恶不堪,但委实有一身推山裂石的巨力,横冲直撞起来,根本无人能挡其锋芒。萧梓晴当下唯有辗转迂回,且战且退,这才暂时保全性命,所以即使她听到了陆逢源的声音,却也不敢回应,生怕稍微一走神儿就着了道。

逢此危急关头,陆逢源自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的屁话,他一咬牙,双足金钩倒挂,在身后石壁之上借力一蹬,眨眼间,人已经出现在萧梓晴的身边,并一把将她拉在背后。与此同时,手中剑尖前指,直取那水怪颈下三寸之处。

就在方才,待陆逢源看清这怪物之后,一眼就识破了它的身份。此怪似鳖而非鳖,生着龟甲然浑身却长有绿毛,如此明显的特征在上古经卷中早有记载,诨号‘癞头鼋’是也。传闻此怪物力有千钧,且凶厉残暴,性喜食人。记得老爷子当年就嘱咐他忌讳着些,却并没言明这是何等怪物,如今想来,怪不得那时会挨老爷子的一顿胖揍,此时此刻,陆逢源才意识到这打受得委实不冤,不然自己这条小命早就不晓得丢了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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