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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紫藤深处的工作室(上)

维斯乐园今天热闹非凡,梦礼堂的门口一早就拥挤着大批对木偶艺术狂热的人,巨大的楼层显示屏上循环播放着所有的作品和华伏?米福斯见面会的字样,一切都在为今晚的首场演出做着宣传。

这样的见面会自然一票难求,可是进不去的爱好者依旧愿意守在外面,即使在这样温度渐升的早晨。

当然,端坐在礼堂里的人,不乏那些带着珠宝钻石,愿意出高价定制专属镶嵌木偶的有钱人。不管他们是否真的了解那些作品所要表达的东西。

那几搬着木盒子躲避着那些随时可能撞上他的人,欣瘦身体支撑的头,低的让人觉得他也许是严重落枕了,微微凌乱的卷刘海遮着,他习惯于这种需要抬起眼睛看东西的姿势,既不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脸,又可以看到别人的一举一动,他喜欢将自己的表情掩藏起来,就像他早就不予示人的心一样。

没有人要去注意这个有点驼背的害羞男孩,虽然他的个头让他远高出人群,也没有人想知道他是谁,就像没有人在乎他小心捧在手里的东西一样。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看来见面会已经结束了,人们经过那几的身边,谈论刚刚结束的米福斯见面会,这应该算是滨城近期来最令人期待的活动了,那些不辞周车,从各地赶来的人依旧保持着兴意高涨的势头———即便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见到这位大师本人,就连这次见面会他都没有出现,代替他出现的是几个用于拍卖的真品木偶原胚,好让那些贵族们可以高价拍走,在依据他们的需求,镶嵌上他们指定的宝石。实事上就连剧团里的其他团员也很少有机会能见到这位大师,华伏?米福斯,但他的甚少出现,并没有减少他的名气,反而今年来越来越好的作品让人们对他的神秘更是崇拜和仰羡。

是啊!华伏?米福斯,这个名字曾经也是他的梦想,是他觉得只能仰视的目标;曾经让他心怀万分敬意,那个人也曾经是带他走出黑暗的英雄,但似乎那些曾经已经太过久远,久远的那几每当想起来都觉得厌恶。

“钱我不在乎,因为艺术是无价的,我所能看到的是作品后一个伟大艺术家的灵魂。”有个穿着考究,梳着油腻发型的年轻人正向他欢呼雀跃的朋友们展示高价竞拍到的人偶,“你们看看,跟我爷爷原来的那个一样,技艺精湛,我能感觉到……”那几默默绕过他们的时候,人群的主角还在滔滔不绝的发表见解。

是吗?人类的眼睛有时候真是虚伪最好的保障?看来装摸做势和附庸风雅已经成为现在那些“高贵人”不可或缺的“高贵品质”,但如果大家都这么说的话,也不失为对自己的一种肯定,那几在心里这么嘲讽着自己。依旧固执地低着头快步前进,他抱紧了手里的盒子,仿佛此刻心无旁鹜地直达目的地是他最重要的事情,渐渐的维斯乐园的嘈杂被抛诸身后,很快连最后一点喧嚣也被一个巴洛克浮花拱门阻隔,石子路在脚下变得狭窄起来,有着美丽图案的路面被开的旺盛的紫藤连续茂密的笼罩着,太阳从花叶缝隙洒露出紫色的光,那些长长垂落的花藤让那几不得不避让着穿行,但他还是特别喜欢这里,喜欢这里只有鸟鸣,喜欢这里偶尔穿过紫色阳光的蝴蝶,而路的尽头就是维斯乐园特意为康德剧团的大艺术家——华伏?米福斯准备的独立工作室,那几是剧团里唯一得到米福斯允许随意进入这里的人,这是连康德剧团团长,米福斯的亲哥哥都没有的待遇,但那几一刻也没有为此而感到高兴和荣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米福斯的接触开始变成一种折磨。

那几并没有什么心情流连这番清幻的景致,很快他便穿过了紫罗长廊站在了那栋旧式圆包顶的白色别墅前,周围的墙面上,繁复的花纹图案依旧保持着鲜艳的红色,颜色就像刚刚绘制完成一样。深色双扇木门嵌镶着铜花,新刷的清漆透着松香的味道,两扇八开落地大窗本是最好的观景面,但此时窗后面紧闭的灰色窗帘将这里的一切还有那几一同严实地阻挡在外面,米福斯无论随剧团到什么地方的工作室,宽大厚重的窗帘是必要的,那几不记得自己的老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如此。

思虑良久,那几终于忐忑地踏上覆着青苔的红砖台阶,有些迟蹰地抬起手,他十分明白自己这个脾气越来越孤僻的老师很久以前就开始厌倦与人交流,专心于木偶创新制作已然成为他生活的全部,除了他自己要从里面出来办事,其他时间团员都难以靠近他,当然除了自己。那几的手指几次都在快要扣落木门时停住,再次目睹老师大发雷霆地剪坏自己辛苦制作的木偶不是个好主意,而且老师到这里后好像暴戾的行为反复变得更为严重。那几低着头闭上眼睛,一天前老师挥舞着剪刀,暴怒驱赶他的情景时刻阻碍着他,但是他也知道不久一些被剪坏的木偶会被连接好然后刻印上另一个制作者的名字重新出现。

也许能以这种方式让你们成为瞩目的焦点应该就足够了吧,那几看着手里的盒子,因为用力,指甲在木盒上留下了痕迹。

“老师?”那几的手终于落在木门上,“老师?……”屋内没有人应答,那几贴在木门上探听了一下,里面安静地连木纤维轻微断裂的声音都可以听清楚,他试着旋动门把,意外的是这次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锁。

“老师,那我进来了。”说着那几抓着把手,打开了门,小心地进去,随即“啪”的一声这条紫色的通道又归复于幽静,只是那几不知道在他到达这里前,早已经有人在这栋房子里等待他的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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