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荣珍这一剑乍看起来,与之前出招并无差异,但台上众人眼光老练之极,已看出出这一剑之时,郎荣珍已经悄悄更换了他的附体战魂。
他的第二尊战魂在武器上与第一尊战魂极为相似,即便更换,也极为隐蔽,难以察觉。当剑招及体之时,陡觉威力大增,对手再作应对,可能也已迟上一线。
他这一剑的出招位置颇有讲究,他选取的是在背阳一面出招。其时阳光普照,对他的暗谋稍有不利,因为阳光也在削弱他积攒下来的五行水力,而背阳一面积存下来的五行水力最为厚重。
雷烁与许舟渝却又是同时暗叹,这名弟子终究还是年轻,经验不丰。
若是他们,这一剑虽然已换上威力更大的战魂,毕竟只算是佯攻,最主要的功效乃是策应,就应该在向阳一面五行水力最弱之处发动,将甄兆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之后,背阳一面五行水力最强之处,就可以给予他惨痛一击。
启动的时机本来就未至最佳,启动的方位也并非最佳,难道这真的是老天在给甄兆留出一线生机?
随着他这一剑递出,围绕着甄兆身周,突然有一圈将近有一尺厚的冰柱显现出来。冰柱显现之时,立刻就成崩散状态,化作成千上万把冰刃从四面八方同时向甄兆身上凶狠地刺去。
眼见这一幕,所有台下观战弟子,不管出自何派,都被震撼得惊呼出声,有的甚至都失态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脸惊骇地怔怔注视着台上。
同时,一股寒彻骨髓的冷意在苦苦压抑许久之后,终于彻底爆发,如暴风龙卷一般,以台上甄兆为核心,瞬间席卷过整座中央广场。观战弟子们功力稍差的,都被冻得脸色煞白,浑身直打哆嗦。东野鬼离擂台较近,暗运真力护体,这才觉得好些。
郎荣珍以千百剑的苦心经营,才换来这一霎的狂猛爆发,威势自然惊人。
当冰柱显现的那一刻,甄兆马上就已明白自身处境无比危险,已至于到了生死存亡关头,郎荣珍辛辛苦苦酝酿出来这一切,这一击如何高估都不为过。
他也是临危不乱,瞬间换回盾牌战魂,依然全身缩成团,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减少受攻击的面,将盾牌置于身前,抵挡郎荣珍的剑招,也护住身前要害。
同时他运起全身剩余的所有真力,在盾牌保护不到的后背处形成一层护体气劲,尤其将五行火劲鼓至极处,蓦地有一股数尺来高的火焰,张力十足地笔直从他后背透射而出,宛若火焰凝结而成的墙壁。
这一招他无处可逃,无处可避,唯有硬扛。
他的盾牌稳稳地将郎荣珍的正面进攻挡了下来,后背的冰与火的较量,也仅在一息之间,就已结束。他集全力施为的五行火劲,在与那无数冰刃的交锋中,甫一相遇便溃败下来。他的后背犹如刺猬一般,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冰刃。
只是因为低温等原因,居然一滴血都没有溅射出来。
敬魂门弟子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甄兆无疑已是重伤。其他两派弟子却都兴奋起来,不停地为郎荣珍叫好,气氛热烈无比。
观战台上雷烁与许舟渝殊无半点喜色,都是暗叫“可惜”,这一击果然是功亏一篑。甄兆的后背虽然插满冰刃,但若细看的话,要害之处刺入的冰刃明显不深,显然是得他刻意防御之故。这样一来,甄兆的伤势说不定并非如表面看来的那么严重,未必没有再战之力。
反观郎荣珍,这一击也耗费了他大量的真力,此时站在擂台之上微躬着身子,胸膛起伏,剧烈地喘息,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也是已至强弩之末。之前他不得不提前启动最后的大招,也是为了防止真力耗尽,连大招也无法启动。
甄兆犀角刀上具现出来的盾牌消失,身体微微一动,背上碎冰混合着鲜血不断掉落,他缓缓站起身来。坚冰逐渐融化,血与水混杂着淋漓而下,将他脚下打湿了一大摊。这时就看出他背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台下弟子们都是鸦雀无声。
两人突然同时再次出手,连甄兆也是奋力抢攻,这一刻两人拼的已不再是修为,拼得更多的是意志与毅力。两人连防守都几乎舍弃,同时接连挂彩,气息都同时衰弱下去。
谁也想不到这场比试竟然会发展成这样惨烈的局面,观者无不感觉像要窒息一般。
只听又是“铛”的一声兵刃交击之声,郎荣珍再把握不住手中长剑,脱手向侧方斜斜飞出。这把长剑脱手之后,少了真力支持,在空中就回复成本来的犀角刀模样。
郎荣珍怔愣之间,甄兆的长剑搭到他脖子上,胜负已分。
敬魂门弟子顿时又是欢声雷动。
雷烁暗暗叹息,笑向崔峻岭道:“崔执事果然巨眼如炬,佩服佩服!”崔峻岭谦逊了两句。
东野鬼看着擂台上甄兆浑身浴血的凄惨模样,问道:“既然已经结束了比试,怎么没有人上台去替他治疗一下?”
王正转过头来,悄声回答:“按规矩,只要还在擂台之上,就要不断接受对手的挑战,中间不会有治疗或休息时间。这条规矩,对三派都同样适用。”
说话间,又有一名崇魂派的弟子跳上擂台去。甄兆这时已经十分虚弱,勉强打起精神,与对方一起行过三礼,只听对方自报姓名:“万韦书!”
然后万韦书毫不客气地直冲上来,犀角刀上具现出一柄沉重的战锤,抡圆了直往甄兆头上砸来。
甄兆见万韦书来势凶猛,便想要避其锋芒,可是双脚似有千斤来重,想要躲避谈何容易?他体内真力近乎枯竭,盾牌都举不起来,只得勉力举剑招架。
沉闷的一声巨响之后,甄兆身体剧震,向后退出两步,差点立足不稳,全身无数伤处一同向外飙血,连嘴里也是一大口血狂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