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三人面面相觑,纵然内里心急火燎,又不好出言催促。当时混战之中,各自专注于对战,有什么突发状况,事后再来回想,记忆模糊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只得静静等待,希望二人争论一番之后,能够还原出来当时的最真实情景。
东野鬼与王正争论一会儿,似已达成共识。
陈江急忙问道:“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野鬼道:“我俩眼看就要命丧黄泉,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我俩突然听见一声长笑。那声长笑,也并不如何洪亮,偏生震得耳膜一阵嗡嗡作响,显见那人功力尤其深厚;而且笑声格外苍老,想来是一位江湖耆老。”
王正道:“围攻我们的那四人听见笑声都吃了一惊,攻势略缓,我俩也抽空举头四顾了一下,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东野鬼点了点头,说道:“想来那是哪位在稠城隐居的前辈,或是哪位从此路过的云游高人也说不定,只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不让我们见到真容罢了。”
王正道:“受到这一打岔,攻势略缓之后,他们领头那人突然低声喊道:‘大家加把劲,快点结果他们,免得夜长梦多。’顿时攻势愈发凌厉起来。”
东野鬼道:“那位老前辈先前一声长笑,应该是希望他们四人能够知难而退的意思,如今四人不但不退,反而更是猛攻不止。那位老前辈终于忍不住出声,怒道:‘以大欺小,以多攻少,真是不知羞耻!’说罢,就是一声冷哼。”
王正再次接道:“这声冷哼落在我们耳内,就像胸口被大锤重重击中一般,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就倒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东野鬼说道:“过了不知多久,我俩幽幽醒转时,他们四人已经倒在地上暴毙多时。我俩去稠城采买的东西,清点后也是一件没少。然后我俩就赶紧回来了。”
陈江问道:“就这样?”
东野鬼和王正一起点头,道:“就这样。”
东野鬼又面露兴奋之色,神秘兮兮地说道:“回来路上我和阿正说起此事来,都觉得这一定是巫阳祖师显灵!”
陈江哪里相信这鬼话,暗骂道:“胡说八道!若真是巫阳祖师显灵,敬魂门弟子与崇魂派弟子,大家同属招魂术一脉,为什么巫阳祖师会厚此薄彼,偏偏只救你俩,却下重手把另外四人全都杀了?”
原来回来路上,东野鬼与王正已经商量好了。来管事堂,尽可以明目张胆地、不着边际地胡言乱语,对方越是惊疑,自己去各种胡思乱想,反而越发不敢判定二人言语的真假。
果然此时陈江等人就都听得如坠十里云雾,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荒诞无稽,细思之下又似乎暗藏玄机。
陈江沉吟片刻,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件事,你们还没有告诉过别人吧?”
东野鬼和王正又是一起摇头,东野鬼道:“回来后,因为要交接任务,我俩就径直来了这里。因为途中曾与崇魂派弟子私自争斗,四名崇魂派弟子还因此莫名暴毙,我俩准备稍后再去刑罚堂上报此事。”完全是一副谨守门规的老实弟子的形象。
其实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知道陈江必然是不愿意让这件事传扬开来。
果然陈江立刻说道:“你俩要谨记,崇魂派与敬魂门确实是兄弟帮派,纵然私底下弟子间偶尔有什么小摩擦,也并不能破坏两派数十年的友谊。所以这件事你们不能再向外人说起。既然四名崇魂派弟子不是你们所杀,而且又是他们包藏祸心在先,刑罚堂也不用去了。”
东野鬼赶紧做出感激莫名的样子来,又道:“陈管事还有其他吩咐吗?若是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弟子们就先下去了。”
东野鬼和王正离去后,陈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向李甘、黄三,问道:“你俩怎么看?”
黄三马上说道:“什么‘敬魂门列祖列宗的英灵环绕身周’,什么‘门派光辉洒落全身,赐予力量’,什么‘巫阳祖师显灵’,依我看,全都是一派胡言!这里面肯定有鬼!”
陈江冷冷道:“那如果他俩得意无比地跟你说,他俩自己干掉了崇魂派的四人,除了模样狼狈一些,可以说是毫发无伤,你就会相信吗?”
黄三道:“我……”已是语塞。
李甘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我倒是想起某些江湖传闻来,有些高人,具有某些玄妙手段,可以不知不觉地暗中助人,使人实力大增。说不定与两个小子的叙述,有些吻合之处。”
陈江道:“你的意思是?”
这个想法没有被陈江立刻否决掉,李甘受到鼓舞,说道:“说不定那位高人在一声长笑之前,就已经暗中出手相助了。只是那两个小鬼实力太弱,扶不起来,支撑一时后眼看又要败亡,不得已之下,那位高人这才不得不暴露自己,一声长笑,出声示警。”
见陈江抱着茶杯,听得若有所思的样子,李甘越发兴奋,继续说道:“可是崇魂派四人不但不知难而退,反而更加猛攻两个小鬼。那位高人自觉受到轻视,再一再二之后,终是被激怒,然后终于下了重手!”
黄三还是不信,道:“你听那两个小子胡说,什么云游高人,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陈江摇了摇头,叹道:“这次说不定还真让那两个小子走了****运了。稠城之中,不说什么云游高人,就说那在此隐居的前辈,又岂止一位?”
黄三猛然想起一事,倒吸一口冷气,惊问道:“你说的莫非就是……”
陈江道:“没错!就是被传言为神仙打架的那两位了。”
这边东野鬼和王正将陈江等人戏弄一番,略纾心头之恨,直欲仰天狂笑。强憋着好不容易从管事堂出来,王正自回独屋小院去,东野鬼却急步向“天地魂识大阵”所在的大阵广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