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小院子,约有十几米见方,四周的围墙由土坯砌成,有一人多高,篱笆扎成的院门一半立着,另一半歪在一边。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靠近西面围墙的地方,栽种着三颗碗口粗的洋槐树。三颗树的间距都在两米左右,中间挂着两个秋千。悬吊秋千的铁链上锈迹斑斑,坐椅上灰扑扑的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一阵秋风吹过,树叶洒落一地,秋千也随风摆动。
正对着院门的是五间旧瓦房,房门紧闭,寂静无声。这里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住着人的样子。
然而,就在此时,位于正中的那间房间里,却突然传出'嘤嘤'的哭泣之声,哭声凄凉哀婉、时断时续,似是一个女子在哭。
同一府邸,在距离这所破旧的小院子大约七八百米的一座高门大户里,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饮酒作乐。一个青衣小环托着酒壶在一旁伺候着。
“如林,你说老九那个废物这次会怎么样?”坐在主位的锦衣少年,口里嚼着一大块兽肉,拍打着坐在他左手边小胖子的肩膀问道。
“哈!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死翘翘了!”小胖子咧着大嘴笑道。
“不错不错,如果这次再弄不死那个废物老九,简直就是没有天理了,娃哈哈!”坐在锦衣少年右手边上的瘦高个少年也得意笑道。
三个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而后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三个少年且饮、且谈、且笑,玩到忘形之处,锦衣少年一把搂向正在为他倒酒的青衣小环,青衣小环一躲没有躲开,被锦衣少年搂个正着。青衣小环惊叫一声,手中的酒壶便向锦衣少年的脸上砸去。锦衣少年似乎早有准备,一掌打落酒壶,顺手捉住青衣小环的手,扭向她的身后,一张喷着酒气的嘴便强行往青衣小环的樱桃小嘴吻去。青衣小环挣脱不开,却也不喊不叫,等锦衣少年那讨厌的嘴巴凑过来时,张开小嘴便在他的下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锦衣少年一声惨叫,甩手把青衣小环推跌在地上。
“你这个不识抬举的贱婢,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我捆上刑架,让她好好享受享受!”锦衣少年揉着被咬出血的嘴唇,冲着外面嘶声大叫。
听到喊声,两个身穿黑衣、家丁模样的大汉,闻声跑了进来。
“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问道。
锦衣少年指着坐在地上的青衣小环骂道:“特么的,你们的耳朵没带来吗?还不快点给老子好好伺候伺候这个贱婢!”
两个大汉一听,看了一眼青衣小环,也不商量,一个弯下腰去,象提小鸡似的把青衣小环从地上提起来,另一个从屏风后面拖出一个带轮子的钢架。钢架做的简单而精致,下面是装着四个轮子的四方形钢板,钢板的四个角和正中间固定着五根一米多高的圆形立柱,中间的那根有一个拳头般粗细,另外四根要细一些。钢架顶端是一个四方形框架,框架中间也有三根钢管,把五根立柱连在一起。整个钢架看起来像是一个立体的囚笼,上面还挂着许多手指般粗细的链条和绳子,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折磨犯人用的,却被锦衣少年这个公子哥拿来对付一个小小的丫鬟。
两个家丁从架子上扯下一根绳子,把挣扎着的青衣小环跪着反绑起来,然后又一圈一圈的把她紧紧绑在钢架中间的钢柱子上。捆好以后,连人带架子推到锦衣少年面前,行礼之后,家丁出去了。做这一切的时候,家丁们驾轻就熟,似乎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遍了。
青衣小环痛苦的扭动着被紧绑的身子,光洁的额头渗出了点点汗水,可是却倔强的咬着嘴唇,一声也不吭。
一胖一瘦两个陪着锦衣少年喝酒的少年,对这场闹剧似乎也是见怪不怪,直到青衣小环被绑在钢架上推到面前,小胖子才哀叹一声,看了看一脸愤怒的青衣小环,对锦衣少年说道:“我说十二哥,你府里的漂亮丫头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你干吗非盯着她不放,闹得大家都不开心,真是大煞风景。”
“是啊是啊,如果十二哥喜欢,我送一个丫头给你,保管你满意,嘿嘿。”瘦高个也挤眉弄眼的笑着说道。
“哼哼,这你们就不懂了,我喜欢的就一定要得到。好了,不说这个贱婢了,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那个废物也应该哏屁了。走,咱们看看去,好歹兄弟一场,就当是做善事,为他超度一番吧。”锦衣少年边说边站了起来,凑近被捆绑在钢架上的青衣小环,在她耳边阴阴的说道:“小贱人,别以为有夫人给你撑腰,本少爷就拿你没办法,你早晚都是我的,哼哼。”说完带着一胖一瘦两个小跟班,径直走出了房间。
此时华灯初上,在巨大的府邸里面的街道上,行人不是很多,粗大的松明灯耸立在大路两旁,灯花乱跳、噼啪作响。
从大宅门里出来的三个少年,嘟嘟囔囔、摇摇晃晃的在大路上走着。绕过几座与锦衣少年家同样的高门大户,三个人来到了那所破旧的小院子外面。
“嘘——有人。”三个人正准备要进去,小胖子突然把一根肉乎乎的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们噤声,同时闪身躲在围墙后面。他长得肉乎乎的,动作倒是很麻利,另外两个人也急忙隐藏起来。
透过篱笆门,三个人探头探脑的往小院里张望。
皎洁的月光下,一位白衣少妇静静的站在院子的中央,她的右手拉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二人面向那一排旧瓦房,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在院门外偷窥的锦衣少年看到这对母女,虽然仅仅只是个背影,也把他吓得亡魂皆冒,战战兢兢的转身就走。他的两个小跟班见他如此,也不敢多问,跟着跑了。
“十二哥,你跑什么?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有什么可怕的,怎么把你吓成这付德行。”三个人跑到街上,小胖子见锦衣少年面色苍白、满头冷汗,出言讥讽道。
“闭嘴!”锦衣少年憋着嗓子喝止道。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的四下看了看,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又悄悄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她们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小胖子不满的说道。他刚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苗条的个背影,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跑了出来,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瘦高个想了一下,犹犹豫豫的说道:“十二哥,你这么怕她们,难道她们是……”
“不错,肯定是她们,你们想一想,在邢家大院,除了她们,还有谁会去关心一个废物。”锦衣少年不等瘦高个说完,就迫不及待接过话茬说道。
“嘶——”小胖子倒抽一口凉气。
“这下知道怕了,不要说那个夫人,就是她女儿,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够她打的。如果让她们知道是我们害了老九,那就全完了,快走!”锦衣少年说完,三个人一溜烟的跑走了。
此时在小院子的中央,白衣少妇仍静静的站在那里,如银的月光照在她那张美的令人炫目的脸上,宛如一尊现世的观音。
刚才,锦衣少年他们一来一往的折腾,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屋中之人的身上,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
那么锦衣少年他们所说的废物老九和白衣少妇所关注的人,到底是谁呢?其实不言而喻,他正是住在这所破旧院子里的人。
从这院子的环境状况可以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他的生活过的一定非常的艰难。生活艰难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自己本身现在也是命悬一线。
小院中五间旧瓦房正中的那间屋子里,一个少年安静的躺在土炕上。在他的一侧,一个蓝衣小丫头紧紧的抱着他的一只手,爬在他的身边,双肩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少年,他便是这所小院子的主人,名字叫做邢如风,今年十六岁。伏在他身边哭泣的小丫头,是服侍他多年、与他相依为命的丫鬟莲儿。
此刻的邢如风,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生命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忠诚可怜的莲儿小丫头,也已经哭干了眼泪,准备追随她的少爷而去。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杨奉音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竟然暗算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天刚放亮的时候,那个躺着土炕之上,看似毫无生机的少年,突然开口大叫起来。凄厉的叫声在空旷的小屋中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