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冰雪的森林
雪姬召唤来月云。一众人等均对眼前的月云表示出一种非常好奇的神情。当然，除了雪鼠。它虽然没有见过很多次，但是对于雪姬的这项技能，它还真是没有了那种好奇心。它淡定地“走”上月云，向底下一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雪人新手“招手”。
“上来吧。”好像这群新人的老大。不过说个实在的，以雪鼠在雪国生活的资历。它也算元老级的了。它也很享受这种当老大的感觉。雪姬笑出来。银铃般的笑声在这片沉寂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的清澈。好像是一股清澈的力量在清洗着凝滞孤独的空气。
端木仁康远远听见雪姬的笑声传来。有一股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母亲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这片土地上，似乎是第一次听见笑声。这般心无挂碍，这般无所顾忌，这般清澈透明。
月云带着一众人等，开始上路了。从这里到那里。从那里到这里。眼前除了白茫茫地一片。似乎又开始一无所有了。这种白茫茫地枯燥，开始折磨月云上的每一个人。
“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哦？”雪鼠第一个开始发问。或许大家开始交流，会赶走那种枯燥所引起的不舒适。
“去找大海中的盐粒。”雪姬明确地回答了雪鼠的问话。
“可是大海在哪里哦？”雪鼠继续那个无止境似的问话。
“大海在它该在的地方。”雪姬继续回雪鼠禅宗式的回答。
“月云真的可以带我们找到大海吗?”
“假如月云可以。它就可以。假如它不可以。它就不可以。”
……
在这种大环境底下，月云上的其他雪人听着这种无聊的对话，也觉得甚是有趣，大家哈哈大笑起来。但这个笑声并没有维持多久。月云突然开始抖动起来。大家有点站不稳，紧紧抓住彼此的手，以免掉落不知名的空间。雪姬看见远处的天空似乎有些变化。她似乎看见了阳光。淡淡的白光混合着雪峰顶上的雪光，如果不是因为雪姬站在月云上的角度刚好，真的很难发现这些光芒。远远的，有一个惨白的太阳挂在天边。雪姬眯起眼睛望去，不仔细看，几乎都不会发现那个浅浅的圆形轮廓。
“那个就是太阳吗？”雪姬指着远处的天空那一轮浅浅地圆形轮廓。
“太阳！真的是太阳。”司马葵大叫。这个太阳虽然并不像梦见见到的那样，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但是那个温度，灼人的温度，感觉是一模一样的。司马葵想到这，灼人的温度，似乎自己的身体有些软软的感觉。
其他雪人和雪鼠也感觉到了这种身体的变化。
“太阳让我们变得虚弱了。”雪姬说道。
月云似乎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不好，我们要掉下去了。”雪鼠大叫。它紧紧抓住雪姬的裙摆。
月云越来越不稳定。大家的脚似乎在渐渐地沉入云朵里。本来是可以站人的云朵，这会儿像棉花一样柔软。大家终于通通陷下去了。此刻若有人从雪地往上看，会发现天上在往下掉落十几个不明物体。
向下掉落的过程中，雪姬脑中快速闪过那些使得月云产生的疑问，以便母亲的戒指能接收到这些讯息，然后画出地图，找到他们的位置。或许，母亲可以派人前来援救。
司马葵是第一个落地的。他感觉自己压碎了一些冰块。“咔嚓咔嚓”的声响不绝于耳。第二个、第三个……接下来，全部月云上的雪人都纷纷砸在一些冰树上。他们压断了很多冰树枝。
雪鼠从雪姬的裙角处爬出来。看了看周围摔得晕乎乎的雪人们。所幸，他们看起来还算完整。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可能是他们掉落下来时，首先砸到了树枝上，而且他们变得比以前柔软的身体使得身体在撞击的时候产生的更多的缓冲。有时候，虚弱，也并非是一件完全的坏事嘛。雪鼠依然是乐观的想法。
雪鼠用自己的“小手”在雪姬贴在雪地上的侧脸上拍了拍。雪姬醒了过来。她摇了摇仍然晕乎乎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些。
“其他人呢，他们都怎么样了？”雪姬记起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很多个雪人。不免担心了起来。她看了看四周。雪人似乎都醒了。只是都瘫在地上，每一个似乎都挺难受的样子。从几百米的天上摔下来，确实好受不到哪去。
雪姬爬了起来。她似乎恢复地很快。只是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比以前柔软了些。她带着雪鼠四处走了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冰雪森林。四周都是冰块雕成的参天大树。各种各样的藤状植物也雕刻得栩栩如生。走在冰雕大树底下，真的有一种被遮蔽的感觉。感觉受到保护和安全感。但是，冰雪森林也给他们一种阴森的感觉。这里似乎比正常的雪国世界要幽暗得多。森林的深处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遥远的深处，偶尔会有一些声响传出来。那里似乎还有什么活物。但是这里是冰雪森林。一切都是假的。
这里应该就是母亲以前让雪人们建的冰雪森林。雪姬在很久以前是来过这里的。只是那时候她见到的冰雪森林似乎和现在看到的有些许不同。一开始，这些冰块雕刻的树都还显得稚嫩和笨拙，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这里似乎开始了变化。这些树变得越来越逼真。或许是风的作用。没有生命的冰块似乎具有了生长的力量。
“我们要不要去森林的深处看看？”雪鼠总是那么具有活力和好奇心。
雪姬看到其他雪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叫上司马葵他们一起向森林的深处进发。
“雪姬，我在猜想，当初，我们解救的那些动物，是不是都跑到这座森林里来了。”雪鼠在沉思的时候，还真的像被命名的那个人呢——柏拉图。
雪姬觉得雪鼠的话不无道理。那些动物原本就生活在森林里。当它们被解救之后，它们总是想着要回到原来的家园。即便已经不是当初那般绿意盎然，但是，好歹整座森林的样子还是有的。而且，千百年来的冰冻，它们的身体里已经具备了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生活的身体条件。雪鼠的这个猜测是站得住脚的。不然何以一座死亡的森林会有活物的声响？找到这些动物，或许也可以帮助他们找到前进的道路。这些动物可都是被命名过的。雪姬越发觉得到森林深处的决定是正确的。
但是，他们毕竟还没有亲眼看到这些动物。所以，猜测再有说服力，也是没有经过证实的。他们继续前进。
***人心的异变***
苏丽雅家公寓小小的客厅里，并没有开灯。段佩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着电视上瑶瑶对苏丽雅和雪姬的娱乐访谈。她为自己女儿的优秀而感到自豪和欣喜。苏丽雅并没有因为母亲一直以来的情绪低落，而自暴自弃。苏丽雅无疑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很坚强。她在试图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来保护自己的母亲。她一直都很努力的讨好自己的母亲。
而苏丽雅越是如此努力上进，段佩青越是对自己的沉沦而深感苦涩和愧疚。对女儿，还有那个一直在帮助自己的男人。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私人的怨恨，把身边的人都拖进了一场苦难般的人生道路。她的人生原本是可以很美好的。但是，因为苏岩的出现，使得这种美丽产生了无尽的裂痕。苏岩的疯狂，苏岩的决绝，苏岩的朝三暮四，苏岩的一切，都像一颗划空而过的流星，她喜欢苏岩对她的疯狂，就是那种疯狂的光芒。她想抓住这一颗星星光辉的一刹那，想让这颗流星永远保持着这种照耀着她的光芒和温暖，但是流星的光总是短暂的。当她享受过那种光以后，她是否还能够忍受长期的黯淡和寒冷。
她想起与苏岩相识的那个午后。那一年，她还是白沙市广播学院大三的一名学生。因为她嗓音条件特别好，担任了学校的播音员。那是个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的午后。学校的山坡上，开满了红红白白的花朵。热烈。奔放。阳光美好得令人心醉。她在广播学院的播音室里播放校园新闻。苏岩被她甜美的声音吸引，他循声来到播音室外。他站在播音室的门外一直等她出来。她记得那个有些羞怯的男生，四目相对时产生的那一种震颤。她并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她。可是，就是那一眼的一次相遇，使他们记住了彼此。
从此，苏岩开始了他的疯狂的追求。她没有意外地，理所当然地也陷入了一场炽热而疯狂的恋爱。那般地忘我，那般地美好。
即便那时，她已经有了初恋男友林建国。林建国默默地看着她投入苏岩的怀抱。他甚至都感觉不到心痛。他只是觉得。这是老天的一场玩笑。既然是玩笑，就会有揭开真相的那一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她退烧。但是，这一场燃烧，居然持续了整整5年。
段佩青举起自己左手上戴着的那枚钻戒，她的眼光从一开始温柔地抚慰，突然间便闪出一道寒光。不，这还不是最终的结局。她不甘心。即便玉石俱焚，她也不会放手已经开始着手的一切。她放下自己的手，继续观看电视节目。
雪姬说自己一开始就冒用苏丽雅的名字？什么情况？段佩青看到女儿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她一下子明白了。雪姬在撒谎。但那个谎言是如此的不合常规。雪姬这是在拿自己的人品开玩笑。段佩青笑了。这个笑容，有些许地怜悯，也有些许地苦涩。雪姬和她的父亲，在某种程度上是多么的相像。雪姬的身上有一种善良和执着。一种几近偏执的善良和执着。但是段佩青不知道雪姬在执着什么。雪姬外表看起来那么温和，其实内心有极其刚烈的一面。这是她第一次隔着电视屏幕感受到一个人的内心。而自己的女儿，外表看起来坚强，其实内心脆弱不堪。她甚至需要朋友的谎言的成全她的成功。
或许，女儿的优秀。也并非那么地含金量十足。就像苏岩，他有光辉的一面，但背面更多的是阴冷和灰暗。她爱那种光辉，使得她可以忽略那些阴冷和灰暗。她甚至可以长久地忍耐。但是，最终，苏岩还是找了比她更年轻漂亮的女孩。他们终于离婚了。是她提出来的。她什么都可以忍。多么不堪地等待和苏岩冷淡地对待。她都可以忍。但是她不能忍受苏岩爱上别人。她带着女儿，住到了公寓宿舍里。
段佩青自省，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苏丽雅的成长。苏丽雅似乎是自己一个人在面对成长道路上的一切困难和障碍。每一次看到苏丽雅的脸，她就想起苏岩。一想起苏岩，她的内心就不自觉地开始反感苏丽雅的一切。似乎这是与苏岩相连的一个共同体。她无法面对一切和苏岩有关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女儿。然而，她又是矛盾的。她内心的母爱。不管被自己埋藏得有多深。不经意的时候，这种母爱就会散发出来。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她唯一能够控制的，就是不让苏丽雅明显地感受到这种爱。或许，这也是报复苏岩的一种方式。
长年累月地孤单和自我折磨。终于使得段佩青内心的怨恨，发展成了一种深切地仇恨。这种仇恨，一开始只是细小的裂缝。到后来，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沟壑。任何事物都已经无法填满这道沟壑。
而她的初恋情人——林建国，也已经放弃了那种无望地等待。在她离婚前，便和一个中学女老师结了婚。她送女儿去学校的时候见过那个外表知性温婉的女子。听女儿说起过，这位女老师名字叫吴雪莉。
她和林建国的再次重逢，是在她离婚后的那一年。她去超市买东西。林建国在她背后叫她。
“佩青！”林建国在大学毕业后便去了雁岐区的一个基层政府部门上班。他觉得在超市看到她真的是非常惊喜。
段佩青在离婚后，一直情绪很低落。此番遇见故人，内心的确雀跃起来。这位故人似乎对她依然那么地迷恋。当初，她的背叛，也没有使他内心有所怨怼。或许，是时间的作用。眼前的男人，似乎早已退去了学生时期的那种青涩。此刻的林建国，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但，段佩青对他，再也不是当初的感觉了。自从和苏岩在一起后，她才知道。自己所要的爱。不是林建国这一种。这是一种很无奈地现实。并不是每一个条件和外表对的人，在爱情中便都是对的那一个人。
她只是以遇见老朋友的那种雀跃回应了林建国。但是林建国似乎并不这么想。他频频约见她。她虽然每一次都赴约，但是内心与林建国还是保持着一定地距离。只是，此刻的他，似乎是最了解她的人了。她对林建国倾吐对苏岩的郁结，她的怨恨，甚至发展到后来的仇恨。林建国都一一看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