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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殇(五)

洛狄敏捷的刺中了铁爵士的腹部,可惜没有任何效果,对方的盔甲太厚了,但铁爵士的回砍也落空。

洛狄的步伐躲闪的很快,他每次都能在铁爵士的巨剑来临之前迅速躲开。

但这招对付尤隆却不起作用,暴风剑客的双剑如同诡异的毒蛇,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从什么角度突然刺来一剑。

格里芬将一名侍从踹飞,迅速举起盾牌挡住了铁爵士的攻击,他的热血从未如此沸腾过,洛狄王子就在他的背后,他正在和未来的王国并肩作战,他把自己的背后交给了这位战友,一位绝对信任的同伴。

风暴剑客·尤隆的剑尖如蛇舌般刺出,佯攻洛狄王子的上身,另一只剑却躲在后面实取下盘,两把剑分别击中了王子的盾牌和大腿。天生双巧手,使他两只手同样灵敏有力,双持武器时如同两个人配合攻击一般。

尤隆围着洛狄转圈,不断截击,躲避,牵引着攻击的节奏,他的每一击都不落空,但每一次造成的伤口都很小,王子的铠甲为他抵挡了大多伤害,但关节处却挡不住尤隆的剑刃。

这点伤痛王子并不在乎。

但洛狄不能和他对转,他必须防止尤隆偷袭格里芬,如果格里芬被尤隆从背后夹击,那这种战斗必败无疑,他是无法同时对抗铁爵士和风暴剑客两人的。

唯有祈祷,祈祷和相信格里芬能够击败欧尼那个老家伙。

铁爵士·欧尼铁桶般的头盔只留有一道很窄的眼缝,这严重影响了他的视觉。

格里芬戴的是普通的牛角盔,在视觉观察能力上拥有很大的优势,在察觉到欧尼的弱点后,他不断左右躲避,利用到铁爵士不能把他保持在视野中的这点。

两人僵持了很长时间,背后的洛狄王子却在苦苦抵挡着尤隆暴风式的攻击。

格里芬和欧尼你来我往,铁爵士一剑又一剑的挥动,却频频落空。格里芬抓住机会一斧子砍在他的膝盖,又一斧砍中了他的手臂。这位硬汉发出撕心裂肺的的惨叫,他的胳膊在格里芬的重击下完全折断了,巨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但铁爵士并不准备束手就毙,他也没有后退逃跑,他直接撞向格里芬,在格里芬反应之前,挥拳朝着他脸上打去。

风暴剑客的双剑紧追不舍,洛狄的盾牌断成了两节,他由格挡变成后退再变成了溃逃。尤隆的剑在他的胸口、手臂、肩膀几次划过,仅仅相差几厘米的距离,惹来看台上数万观众一阵尖叫。

尤隆瞧了瞧贵族看台的方向,国王就在那个位置,他心有顾忌,攻势慢了下来。

但他的侍从,那个他第一次见面,被普卢王子从军营里挑选出来的小伙子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从侧翼冲了上去,抡起流星锤朝着洛狄王子视觉的死角砸去。

洛狄余光看到夹击过来的人影便知道不妙,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转身躲闪,并把手中的剑向着人影刺去,为自己争取时间。

尤隆最后一名侍从也死在了洛狄王子的剑下。

这名曾因为当上骑士侍从而欣喜不已的年轻人,看到剑芒,却无力闪避,洛狄王子的剑刺穿了他的脖子,但侍从临死前抡出的流星锤也击中了王子,王子左边的肋骨完全断了。

这名侍从很强壮,他抡出的流星锤深深的嵌入了王子坑坑洼洼的银色铠甲中。

另一边……

普卢王子和李斯特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着,他们已经完全抛弃了招式,变成了最原始的互殴。

面对李斯特街头巷尾才能见到的无赖打法,普卢王子忘记了宫廷武技师传授剑术和武技。

他摸向腰后的匕首,但被提前发现的李斯特一脚踢飞。

李斯特将普卢按在身下,坐在他身上,猛的掰开普卢王子的面罩,在王子惊恐的表情中一拳,一拳又一拳的揍在那张脸上。

普卢王子的鼻子被打断了,鼻血流了满脸,但更多的血液倒流进去从嘴里喷出。他死命挣扎,眼睛里满是恐惧。

李斯特把满腔怒火都化为力量,他捡起一块木头盾牌的碎片,想用碎片的边沿往普卢王子的脸上砸。

“认输啊!”普卢王子大声吼道。

木尖在距离王子的脸几公分的地方悬住。

“什么!”

“我认输!……别打了!”普卢王子的嘴唇蠕动嘴,几颗牙混着血被吐了出来。

李斯特愣了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束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

他拖着普卢王子爬起身,摘掉紧紧抵在脑袋上的头盔。世界瞬间嘈杂起来,看台上的叫骂声、呼喊声,都哄乱成一团,他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在喊什么。

他拖着普卢王子,对着方尖碑的高台上喊道:“我赢了!”

人群在喝彩,酒馆的佣兵们尖叫着,他看到阿玛艾尔那个精灵都挥舞着胳膊,而雷米思已经不再看台上了。

低沉悠长的号声再次响起,而他是最后的胜利者。

使矛的斯林斯死了,瑞林被抬下了角斗场,对方也死了三人。

为了别人的争斗,四个年轻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铁爵士欧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他的私生子死在了李斯特的剑下,但他的侄子还活着。

尤隆没有来寻找普卢王子,在比武结束后悄悄离开了赛场。

李斯特走到格里芬身边,帮他脱下了铁手套和护腕,一支断矛穿透了锁子甲,扎进了他的肩膀上,位置再偏一点可能就会要他的命。因为打斗,伤口四周满是泥土。

“你得快点止血和清理伤口,否则周围的肉会化脓,烂掉。”李斯特说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格里芬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然后用力扯出断矛,又用皮带勒紧肩膀,从衣服上扯了点碎布塞到伤口处,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出血的状况。

他爬起,单膝跪倒洛狄王子身边,神色庄重而严肃的说道:“洛狄殿下!今天能与您并肩作战是我值得炫耀一生的荣耀。我恳请您让我为你效力。”

“为我效力?”洛狄王子缓慢的摘下头盔,将这顶裂开的狮盔扔到一旁。

“是的,殿下,请让我追随您!”

李斯特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场面如此的庄严和神圣,如果他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他也会选择和格里芬一样追随大王子,洛狄王子也值得他们追随。

“你很出色……今天……你也证明了自己……”洛狄王子语气缓慢,“……在这之前,你们能先帮我把盔甲脱下来吗……他太沉了。”

李斯特连忙去解开洛狄铠甲上的皮扣,接着他惊呼:“我的天啊!——”

无数黏稠发黑的血从铠甲里流出。

“……该死!”洛狄骂了一句,他已经失去了痛觉,血是什么时候流出来的他根本不知道。

随着格里芬拔下那柄镶嵌在王子坑坑洼洼铠甲上的流星锤,止不住的鲜红一阵阵的涌出来。

格里芬吓得连忙帮他捂住,但还是止不住,血水从他的指缝不断溢出。

“快……帮我把胸甲脱了!”洛狄王子吃力的说道。

等胸甲完全脱掉,李斯特这才发现王子的左边肋骨完全凹了进去,一个巨大的伤口不停的往外冒血。

“医生!医生在哪!”李斯特疯狂的叫道。

方尖碑石座上的一名神官过来对着洛狄王子释放了治愈神术,金色的光芒照在撕裂的伤口上却没起到任何作用。洛狄王子的脸上面色惨白,原本应该治愈伤口的神术却加快的血液流出来的速度。

“不行!他的伤口无法愈合,骨头已经刺破了内脏,必须先把断掉的骨头取出来。”神官说。

一队队近卫迈着整齐的步伐跑进了赛场,将洛狄王子四周围成一个圈,国王慌忙的赶了过来。

看台上的观众呼喊着、推嚷着,被士兵驱赶出角斗场。

洛狄王子靠在格里芬的身上,神枪恍惚,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涌出的血液中一团粉色软软的东西在白骨间蠕动。

阳光照在如同铺了红色丝绸的地面——血红色的反光落在王子苍白无色的脸上。

他想起了早晨种种的不祥之兆,嘴上喃喃自语:“……全毁了,我要死了吗……我怎么会死,为什么?诸神!回答我!……除了我!还有谁能够在大地上兴盛你们的神权?……我应……君临天……”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完最后一句。

血红的死亡和强大的命运女神摩伊赖为他合上了眼睛。

这位真正的骑士砰然倒下,带走了太多人的期望……

“醒来啊!给我醒来啊!……”李斯特死死地揪住他的衣领,而王子已经陷入了永远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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