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花儿和彤儿将谭深抬进屋内一间小室之中。
这小室的四周摆着几个带着抽屉的柜子,形状与中药铺里的药柜有几分相似。中央的空地上立着一口三足青铜鼎,鼎的肚子上刻着两个大大的古篆阳文:化骨。
想必这便是刚才李师伯口中那化骨鼎了。但见这鼎却要比普通的鼎还要更阔更深些,鼎上扣着一扇大铜盖子,鼎下生着细细的文火,一丝丝奇异的香味自鼎内飘散出来,闻着令人食指大动。
两个小童将谭深身上睡袍扯下,提来两桶清水,一股脑儿的浇在谭深身上,然后从柜子里取出剃毛用的剃刀,这就准备为谭深褪毛。
谭深冷不丁被这两桶冷水一激,反倒清醒了不少,虽然力气仍未恢复,但那种头痛胸闷的感觉却减轻了许多。他刚才靠着意志苦苦支撑,一直没让自己陷入昏迷,所以周遭发生的事情也都知晓一二,他现在虽然尚不知道这紫薇宫本是以人肉为食的地方,但听过刚才那几人的谈话,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只是这种事情太过骇人听闻,他一时间也分辨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谭深捡起地上睡袍,开口对身边那小童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我要找一个……”
这小童看他开口说话,忙把头转向另一个小童道:“花哥哥,这人畜好像又精神了!”
那花哥哥正在一旁收拾剃刀,看到谭深又恢复了几分神智,便走到谭深跟前,眼睛愣愣地瞪着谭深,瞪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掌,向谭深大腿外侧劈去。
谭深自幼在军中习武,身上自然也有些功夫,如今虽然浑身使不上劲,但敏捷的反应却还在,他将腿往旁边的一撤,轻松躲过这一掌偷袭。
但这花儿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手,紧接着他一把抓住谭深大腿,另一只手仍旧劈向谭深大腿外侧。
谭深被他抓着大腿,无法再做闪避,索性化掌为爪,抓向花儿咽喉要害。
那花儿毕竟年纪尚小,没什么实战经验,被谭深这样反将一军,似乎颇有些慌乱,抓着谭深大腿的手猛地一推,竟然将谭深连人带凳子掀出好几米远。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彤儿看到花儿与谭深动起手来,连忙叫道:“你看着他!我去找李爷!”说着一溜烟跑出小室,一边跑一边喊道:“李爷、李爷,人畜醒过来啦…李爷…”
谭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因为体虚,浑身上下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叫做花儿的小童,却怎么想不到到这样一个黄口小儿,居然会有如此大的蛮力,能将他这么一个壮年男子掀出这么老远!现在他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体力,若是强攻的话,恐怕并没那么容易逃脱。
谭深正思索着,这时彤儿已经带着白衣胖子李师伯进得室内。
花儿见主人来了,立即退到李师伯身后,说道:“爷,这个人畜好像会功夫!刚才我看他醒来,正要点他“风市穴”,却被他躲开了,还想打我。”
李师伯听了连忙蹲下身子,用手摸着花儿的脸蛋和身体,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小心肝?没伤着吧?”
花儿撒娇似得嘟起嘴:“没有是没有,不过差一点啊,吓死人家了。”
李师伯看花儿并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他重新抬头瞪了几眼谭深,笑道:“我还道是怎么呢,他不过装样子罢了,瞧把你俩吓得。”说着撅起嘴,在花儿脸蛋上大大亲了一口,亲完说道:“宝贝莫怕莫怕,看爷怎么收拾这个不听话的人畜…”说完捏了捏花儿和彤儿的脸蛋,站起身奸笑着向谭深走来。
2。
谭深眼看着大胖子李师伯气势汹汹向自己走来,却束手无策。
他自己非常清楚,即便是这李师伯不懂功夫,就凭眼下的自己,也绝难与之一搏。于是情急之下,只得绕到那“化骨鼎”后面,连忙说道:
“这位好汉且慢,不知您可否听说过湖南谭延国谭司令的名号?实不相瞒,谭延国正是家父!”
那李师伯听了咯咯地阴笑起来:
“你今天来了我这里,我就是你家父!”
谭深还想借着大鼎与李师伯周旋一阵,但那花儿和彤儿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的用意,两人一左一右跑到了他的两侧,夹住了他的退路。
那李师伯仍旧阴笑道:
“哈哈,这是还要和你家父玩捉迷藏吗?”
说着便朝左侧的花儿那边走来。
谭深急道:“我本是奉家父之命押送军火……谁知路上遇了奸人……如今奸人就在这附近……若能捉到此人……家父必定会重谢与你!包你下半生锦衣玉食……”
谭深见李师伯朝左边走来,便向化骨鼎右边溜去。右边虽然有那名叫“彤儿”的小童,但谭深欺他年幼,是以并为将他放在眼里。
眼见快要挪到门边,他瞅准机会撒腿就跑!
哪知才刚一起步,便与迎面而来的彤儿撞了个满怀,两人均被撞倒在地。
谭深正要爬起再跑,那彤儿连忙伸出一只手,按住谭深。
谭深被彤儿小手一压,却顿时觉得背上似乎是背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竟怎么也起不来身子。
他不禁侧头向那彤儿看去,却见彤儿脸上并没有发力的表情。
难道自己身体已经虚弱至此?竟被一个黄毛小童一只手给压的起不来身子了?
谭深正焦急间,眼角余光一瞥,见那李师伯已然来到自己跟前!
李师伯伸脚狠狠地向谭深脑袋踢去!此刻谭深被彤儿按住不能动弹,只觉眼前一黑,终于昏厥了过去,就此不省人事了。
李师伯又在谭深头上用力踩了两脚,直到谭深头上渗出一股股鲜血,方才罢手。
他看谭深已然昏死,嘴里嘟囔着:
“怎地这么不禁打?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说着俯下身子,一只手卡在谭深脖子上,一下子将谭深举了起来!
他一只手举着谭深,左右端详了几下,又重将谭深扔到地上,然后径直走到那花儿旁边,蹲下身温柔地道:
“怎么样小宝贝?没受伤吧?”
他这语气轻柔至极,倒像是在跟自己的情人耳语一般。
花儿身子微微往后缩了一缩,摇了摇头,也呆呆看着李师伯,二人四目相对,那李师伯忽然伸头朝花儿吻了过去!而那花儿居然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的回应着,二人竟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热吻起来!
旁边彤儿见状,竟也连忙跑过去与二人拥吻!
李师伯双臂紧紧箍着两个小童,呼吸慢慢变得粗重、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猩红的舌头从浓密的络腮胡子间伸出,不住地在两个小童脸上摩挲着……
李师伯吻的兴起,正欲抱两个小童回房,行那苟且之事,却发觉花儿和彤儿脚下好似生了根一般,竟怎么也抱不起来!
他不由得打开眼睛一瞥,却正看见眼前的花儿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李师伯不由得楞了一下,却见花儿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脸颊咬来!
如此近的距离,李师伯一时之间不好闪避,竟生生被花儿从脸上咬下一块生肉!
花儿将李师伯那块带着胡子和鲜血的肉块从嘴里用力吐出,眼里喷射这恶毒的火苗,呲着牙又向李师伯走来。
此刻的李师伯是既疼又惊!
疼自不必多说,他惊的是:
这花儿和彤儿,本是九年前一个女性人畜所生一对胞兄胞弟,他将那女人做成菜肴之后,便抚养了她腹中的婴孩,以供自己平日里玩弄之用。这两兄弟从出生起就只认得自己,从没和外人说过半句话,自己虽然像宠物一样调教着二人,但二人对自己却从未敢有过半分忤逆,今天不知为何竟会做出这等疯狂之事?
但这时候他也无暇细想,只觉一股怒火一下直蹿到脑门,他一边拿手捂着兀自流血的伤口,另一只手托起化骨鼎边上的一个一人高的柜子,朝着花儿当头砸下!
原来李师伯和这花儿彤儿三人,虽然不会修行练道,但由于掌管着别天院的炊火,所以三人平时亦是以人肉为食,身体上的力量也要比普通人大出许多。
只见那花儿双手托住李师伯砸下的柜子,顺势往旁边一扔,那柜子立即碎裂开来,里面装的各种调味香粉也随之弥散出来。
李师伯正要重新找件趁手家伙,可这一时间四下里哪有兵器?
他一回头,忽见一条黑影朝自己飞来,速度极快,等他反应过来,那物已“啪”的一声甩在他脸上,他脸上顿时火辣辣一片,拿手一模,鲜血如柱!
回过神来一看,原来一旁的彤儿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蟒纹皮鞭!
只见那彤儿的表情却和花儿大相径庭,他哈哈大笑着,似乎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非常享受这份快感,不住的甩着手中长鞭,长鞭在空气中炸出一个个尖利的音爆——啪!——啪!——啪!
那李师伯见此场景,脸上突然显现出一副极度恐惧的表情。
他猛地想起了!想起在他心底的最深处,埋藏着一个,几乎和此刻一模一样的画面。
那是在他的记忆中的,一个永远忘不了的阴影:
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个曾经被称自己为“父亲”的男人,每到晚上,总是喜欢用手指粗细的狗链,紧紧的栓在年幼的自己和哥哥的脖子上,然后拿着一条像蟒蛇一样的鞭子,狠狠的抽打着哥哥和自己的身体!满足地发出哈哈的怪笑!直到他们皮开肉绽!直到露出白花花的骨头!
然后,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便会笑吟吟的对着他们血淋淋的、瑟瑟发抖的身躯,发泄自己的****!
他永远忘不了哥哥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忘不了“父亲”那哈哈的大笑…………忘不了那条像蟒蛇一样的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