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笑眯眯地都瞅过来看好戏。
“那也得看你要不要的起我陈爷给的面子。”陈爷拿起一根筷子敲了敲茶杯,轻声缓慢道。
北策淡然一笑,“在下莫北策,即日便要上京求学,状元之位,在我手中。”少年的声音不急不躁,只是听他说出来,就让人信服了一半。
式儿吃惊地看向北策。
陈爷却是哈哈大笑。“好”,他大喝一声,满饮了一杯酒,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给了你这个面子。”
“式儿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一妈妈却马上说道。
北策还未说话,式儿就过去拽住了她的胳膊,撒娇道:“妈妈不希望女儿幸福吗?女儿还想做状元夫人呢!”
一语出,满堂笑。
一妈妈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你想得倒美,人家中了状元,还不结缘鼎族,到时候你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我不后悔”,式儿马上说道。
过来消遣的人,都是风流之人,一时间起哄道:“一妈妈,你这是要做恶老鸨破坏少年佳偶了?”
一妈妈朝这些起哄的人啐了一口,“乐自个儿的去,少管闲事。”
“你准备拿多少钱来赎我们式儿”,她问北策,不掩轻蔑。
北策有些后悔刚才冲动了,这个女子,他仅仅只是觉得她的笑很悲凉,让人心中不舒服。
“我现在没有钱”,他说道。
“没有钱要式儿跟你去喝西北风吗?”一妈妈嗤笑道:“快走吧。”
“妈妈,我有钱。”式儿看了北策一眼,连忙说道。
“你以后就等着哭去吧”,一妈妈很铁不成钢地说道。
两个时辰以后,式儿跟在北策身后,走在深蓝色的夜幕之下。
她穿着寻常女子家的棉布长裙,嘴角处一直挂着笑意。身上的衣服,是她做来去庙会上玩耍的时候穿的。
她摸了好几遍,心里喜欢极了。
花楼是她长大的地方,几乎认识花街上所有院里的女人。那是世人眼中不堪的地方,对她而言却是家。
但是今天跟着他出来,她一点都不后悔。
“我们去哪里?”式儿紧了紧怀中的包袱,问道。
“去一个地方”,他低声回道。
说了等于没说!
式儿撇了撇嘴巴,情致却很高。深蓝的夜幕下静悄悄的,她心中的欢快飘了满街。
黑蓝夜幕下,大门紧闭。北策在门槛上随意坐了下来,两条长长的手臂支在膝上,手无力地垂着,有些无精打采得样子。
式儿站到他的前面,虽然看到他神情中的颓丧,仍是嫣然笑道:“到地方了吗?你怎么不敲门?”
“你看不见天还没亮吗?”他语气恶劣地道。
式儿听闻,心中一阵委屈,到底什么也没说,呼地一下在他旁边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道:“咱们今天就去盛川吗?”静悄悄的只有少年轻轻的呼吸声,她便继续道:“我还没去过盛川呢,听说北边很冷,现在都会下雪是吗?我也没有见过雪呢。”
唧唧喳喳的。
北策看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道:“见得多了就烦了。”
他那会儿在想什么啊,会想要带她一起走?
式儿对于他的态度,不以为意,仍旧继续说:“我们坐船去,还是坐马车?坐马车的话,是雇一辆还是买一辆?”
天亮了,式儿抱着包袱已经点着头睡着了。
睡着的人渐渐歪到了北策身上,他垂目看了肩头沉静的女孩子,呼吸轻缓,很是安享。但他大手一抬,就将她给推开了。
式儿惊醒了,揉着眼睛问道:“开门了吗?”
“你去一边等着吧。”北策看着她道。
睡意完全消散,式儿不可置信地难掩伤心地看着他。
现在都这么对她,以后呢?
“你真是过分”,她气道,然而说过了这句话,就抱着包袱走开了,不远处有一株大树,背靠着另一面把自己藏了起来。
他不让她跟着一起去,就是因为她这见不得人的身份吧!现在还如此,待他真的功成名就,自己就更见不得人了吧?明知道是火坑,为什么跳下去的时候心中还是这么喜欢!
岳筝早早地就行了,洗了把脸,就习惯性地去开门。走到门口,才想起已经三四天他都不来了。就是因为那天她收了陆鸿的祛疤药。
这王爷脾气真是不可理解,动不动就发,还一次比一次厉害。岳筝忿忿地想,她是不会去王府里看他的,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吱呀一声开了大门,当猛一看到门口站着的身影时,她心中欣喜地一跳,看清是北策时,有些失落。
但她还是很高兴的,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策儿,怎么不叫门,在这等长时间了?”她笑着问道。
“我刚到”,他低头回道。
岳筝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快进来吧,我正好也有事找你呢。”
北策跨过门槛,她边向里面走边道:“前段时间,李先生送了一套书,听人李先生亲自校注的,对考试很有用。”
他跟在她的身后,听着她的声音,嘴角不禁缓缓翘起。又要从她身边走开了,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听到她说话的机会。
翘起的唇角又黯然地抹平了,他突然问道:“筝姐姐,你的伤好了吧?”
岳筝一愣,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