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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债务蜘蛛猎获美国

“我们都被惊吓到了,”老虎回答道,“森林里新来的那个凶残的敌人真恐怖。它是一只巨无霸怪物,像一只长着大象般的身体和树干般的长脚的蜘蛛……这个怪物缓缓地穿过森林,一边爬一边用一只脚拽取猎物送进嘴里,就像蜘蛛吃掉苍蝇一样消灭这些猎物。这怪物一日不死,我们就无法脱离危险。”

——《绿野仙踪》“狮子成为万兽之王”

割破铁皮人:美国工人受债务奴役

“我从未如此努力过;但我对我的敌人到底有多凶残依然知之甚少。她让我的斧头再次滑落,结果割破了我的身躯。”

——《绿野仙踪》“营救铁皮人”

银行业蜘蛛锁定强势的美国已长达两个多世纪了。美国现在也已落入此蜘蛛网内,在它凭空制造出的债务之网里呼吸困难。美国现在的债务水平甚至超过了第三世界国家。截至2004年,美国政府债务已高达7.6万亿美元,是所有第三世界国家债务总额的3倍。就像入不敷出的消费者勉强偿还信用卡的最低还款额一样,美国政府规避破产的方式就是仅支付其巨额债务的利息;但即使如此,堆积如山的账单也很快让政府无力应付。不过,只要债务依然以美元记账,政府就可以靠印钞避免破产。(更多信息参见第38章。)但因被误导而形成的对于通货膨胀的担忧(即便在处在信贷危机中),使公众舆论不倾向于采取这种解决方案。

在2005年的一份通讯稿中,一位已退休的海军情报官员及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的前成员阿尔·马丁指出,美国债务总额(包括国家债务与私人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值已达到308%。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债务与GDP比值在200%及以上的民族国家称为“摧毁构建的第三世界民族国家”。马丁写道:

“摧毁构建”的实际含义是:一个国家的一种或一系列政治体制,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欺诈、滥用、贪污、腐败和管理不善之后,最终导致了该国经济的崩溃。

其他评论员警示美国,在第三世界国家试行的“休克疗法”将会是计划对美国施行的下一步举措。评论员麦克·惠特尼在2005年4月《双面人》杂志的一篇报道中预言:

不断累积的国家债务加上堪忧的贸易赤字将美国推入了险境,美国中产阶级所拥有的财富发生重大变化的可能性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美国是被蓄意攻击的,且将最终落入债权人的掌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已在全球各处反复使用这种庞氏骗局。破产是将有价值的公共资产和资源转移至协同产业以及终结国家主权的相对直接的方式。在一个国家被成功拖入贫困的境遇之后,确定国家政策的就不再是代表人民的政府而是债权人了……美国中产阶级所要面临的灾难就是这些债权精英们所调侃的“休克疗法”——突发性震荡,随之而来的是国家体制颠覆性的变革。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看到税务改革、财政准则、监管放宽、自由资本流动、压低的关税、削减的公共服务以及私有化。

凯瑟琳·奥斯丁·菲茨曾担任一家华尔街投资银行的总经理,她在布什在任时还担任过住房和城市发展部副部长。她把美国正经历的经济变迁称为“对美国开展的罪恶杠杆收购”。她将其定义为“用一个国家自己的货币低价收购该国,然后推高租金和费用,掠取其余的价值”。她也把这称为“美国绦虫”模式:

“美国绦虫模式”就是只通过福利、货币出口、财政部与联邦信贷借款以及国内“自由裁量的”支出削减为联邦赤字提供资金……这会将当地的市政当局和领导者置于脆弱的处境。在这种处境下,本国政府会在看似高尚实则虚伪的提议中进一步削减其资源。于是,为了“维持债券评级并捍卫债权人的利益”,我们的政府便会被说服,折价向全球投资者出售水资源、自然资源和基础建设资产……这一切将会被认为是在金融层面有理有据地通过资本重组来“拯救美国”。而实际上,在这一过程中,更多的资本被持续不断地从美国转移至其他大洲,底层及中产阶级所拥有的资本也被转移至精英阶层。

图3顶层10%和底层80%的资本收入比重,1979—2003年(夏皮罗和弗里德曼,2006年)

美国中产阶级的灾难

1894年,雅克布·考克斯警示过美国中产阶级将要面临的灾难。这一预言正被加速验证,贫富差距已日益加剧(如图3所示)。根据美联储的统计,截至2004年:

1.美国最富有的1%人口拥有全国财富的33.4%。在1989年就上升至全国财富的30.1%,而最富有的5%人口则拥有全国财富的55.5%。

2.美国最贫穷的50%人口仅拥有全国财富的2.5%,相比1989年的3.0%有所下滑。

3.最富有的1%人口所拥有的财富(33.4%)超过了最贫穷的90%人口所拥有的总财富(30.4%)。这些富人也坐拥着全国商业资产的62.3%。

4.最富有的5%人口拥有债券总额的93.7%,非住宅房地产的71.7%及全国公债的79.1%。

根据《福布斯》杂志的报道,1997—1999年,美国富人榜前400位的人均财富增长量为9.40亿美元,即每人每天的增长额为130万美元。需要注意的是,这一榜单还没有把全球真正最富裕的家族囊括在内,包括罗斯柴尔德家族、沃伯格家族和众多皇室家族。这些家族或许是认为这样不够有品位,或许是因为害怕遭到底层贫民的攻击,所以从不披露其财富。

苦工偿债:侵蚀破产法的保护

超级精英的财富累积能超越小型的经济体,而美国的低收入阶层则在为一日三餐和医药费苦苦挣扎。1995—2005年,个人破产申报数量翻了不止一倍。2004年,超过110万人都是根据破产法第7章申请破产的。虽然它规定自破产自申请之日起,破产一事将在债务人的信用记录上保留10年,但至少这能将旧账勾销。然而,在2005年,《破产法》被修正了,许多债务人因此无法再用这种方式避难。在焕然一新的《破产法》下,很大一部分人需根据第13章申请破产。在这种情况下,旧账不会被勾销,破产人必须在3~5年内根据法庭宣判的支付安排偿还债务。

一直以来,宅地豁免能让家庭在破产中保留抵押品赎回权;但这并不适用于所有州,并且这种举措只能保存住一部分家庭财产。更糟糕的是,根据修订后的《破产法》条款,房屋所有者若要适用该豁免,至少要拥有该宅地所有权40个月。这意味着,如果你在购房之后的3.3年内申请破产,债权人有权获得你的宅地。在极端的案例中,房屋所有者可能不仅仅失去宅地,甚至可能欠下“赤字”或应付款项,其金额为债权银行在重新出售时未能获得的款项。这一差额将在5年的期限内从债务人的收入中扣除。某些州出台的《反赤字法》避免了这种情况的发生,购房者可无须支付任何差额直接抽身。但是,并不是每个州都有这种保护性法条,并且其适用范围也仅是房屋的原抵押。如果买方进行二次抵押或者从房屋中抽离权益,则《反赤字法》便不能适用。这种鼓励房屋净值贷款的做法,让人想起20世纪20年代动员民众以房屋作为担保借款投资股市的行为。随着股市的崩盘,作为担保的房屋便收归银行所有。需支付大量医药费的老年人对现在的这种把戏尤其敏感。

修订后的《破产法》中的另一个不利的改变是针对破产的企业的。原先的《破产法》规定了独立破产受托人的委派,该人的职责是试图保障业务的运作及员工的工作。在20世纪70年代,《破产法》变更了其条款,破产重组将由负责重组融资的银行安排。债权人先下手,员工就只能分得残羹。航空业务、钢铁产业和紧随其后的汽车业的精简均导致了大规模裁员。

正常情况下,为民众提供安全网络以防止其遭受个人灾难的应该是各州;但整个国家也都被推向了破产边缘。国家资金流向失控的政府支出,于是政府陷入预算危机,进而被迫像第三世界国家一样勒紧裤腰带度日。那些在经济衰退中最需要的社会服务遭到削减,其中包括儿童保育、健康保险、收入补助、职业培训项目和教育方面的服务。社会服务属于“自由裁量”的预算项目,让位于最先需要支付的债权人的固定利息收益。

沃伦·巴菲特曾警告美国已偏离了“所有权社会”,正加速转变为“收益分成的佃农社会”。保罗·克鲁格曼曾在《纽约时报》的一篇社论中表示,现在的美国可以被称为“债务劳役偿债”社会,这是一种南北战争后在南方盛行的体制,当时债务人被迫为债权人打工。让美国公司信心十足的是第三世界国家低廉而稳定的劳动力。在这些国家,医疗保险体制和其他福利体制与劳动关系相关联,因此,工人就算对工作再不满意也不敢贸然辞职,因为害怕大病袭来却无医疗保障。现在这种担忧更深,因为破产这个应急出口又被缩窄了。大部分个人陷入破产是因为突然到来的疾病和其他重大不幸,例如失业或离婚。2005年修订后的《破产法》,侵蚀了政府原先对这些意外灾祸的保护,工人在为永无止境的个人债务卖命。与此同时,法律的漏洞却允许相当富有的个人和公司申请破产,保护其资产不遭到债权人的瓜分。

无底洞般的信用卡业务

2005年的《破产改革法》是由信用卡公司订立并为其服务的。2003年,信用卡债务高达7350亿美元,是1980年时的11倍多。大约60%的信用卡用户不会付清其当月账单;而这些用户信用卡的平均欠款将近12000美元。这种“次级贷款”市场就是银行和信用卡公司的目标。这些银行和信用卡公司没指望这些穷人、穷苦的工人和经济拮据的人有能力还钱。伊丽莎白·沃伦和她女儿艾米莉亚·沃伦·泰亚吉在2003年出版的《双职工家庭陷阱》中指出:

信用卡收益中超过75%的部分来自于仅偿还小额或最低还款额的群体。是哪些人以26%的利息偿还当月的最低还款额?又是哪些人支付滞纳费、超额费和提现费?正是那些快入不敷出、在拮据与破产之间游离的家庭。借贷市场就是看中了这样的家庭,发出各式各样的特殊优惠活动、个性化定制的广告并通过家庭电话联系他们。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们借更多的钱。

提供小额“预支薪水”贷款的“发薪日还贷的”借款人业务已相当壮大。这在贫穷和弱势的群体中尤为盛行,其利率则高达500%。人们将这种债务危机归咎于肆意采购、不会精打细算的消费习惯;但沃伦和泰亚吉则在其研究中指出,相比上一辈的单收入家庭,双职工家庭用于衣物的消费低了21%,用于食物的消费低了22%,用于家电的消费则低了44%。原因在于其用于飙升的房价和医疗费用的支出大幅上升。

2003年,这一代家庭在按揭购房中的费用比其父辈多出了69%,在医疗保健方面则多出了61%。(这些比例均已计入美元的通货膨胀。)与此同时,实际工资收入则维持不变甚至有所下跌。大部分人揣着下跌的收入苦苦维持着生计。为了勉强度日,他们便诉诸信用卡以支付日常必需品的开销。信用卡公司及其关联的银行在明知这些极端贫困的群体和手头拮据的工人无法偿清其债务的情况下,仍施以高压迫其签下借款约定,然后推高利率或迫使客户购买针对该等债务推出的“保险”并从中牟利。这些只能偿还最低还款金额的群体最终便沦为银行的“债务劳役”。这种现象让人想起美国南北战争中到处可见的“危害循环”:

奴役原本是指拥有劳动力并为此照顾他们;而以英国为首的欧洲计划则是通过薪资,以资本控制劳动者。他们可以通过控制货币来达到这一目的。资本家们必定会令巨额债务从战争中产生,而这些债务必将被用作控制货币量的手段。

南北战争之前,南方的奴隶主必须为奴隶提供日常保障;而被债务奴役的人则必须自己养活自己,并为自己找到安身之地。

有名无实的货币构成的高利贷

放贷人肆意征收市场可容忍的最高利息,其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他们懂得资金的时间价值。放贷人放弃对其资金在一段时间内的使用权,作为回报,他们收取一定的利息。如果放贷人贷出的真的是他们自己的钱,那这一说法尚可接受;但在信用卡及商业银行债务中,放贷人贷出的并非自己的钱。他们贷出的甚至都不是储户的钱,而是利用借款人自身的信贷,凭空贷出真金白银。芝加哥联邦储备银行在《现代货币机制》中的论述可以让我们明白这一点:

当然,(银行)并非真的用其储户的存款发放贷款。如果它们用的真是储户的钱,则不必印发额外的钞票。它们在发放贷款时真正做的只是收下本票,然后向借款人的交易账户打入贷款。贷款(资产)和存款(负债)均(以同等金额)被拉高。

信用卡机制的运作模式是这样的:当你签下商家的一张信用卡凭条,你就创建了一份“可转让票据”。可转让票据可以在签署后转换成货币或者行使货币的功能。该商家收下这张可转让票据后存入其活期存款账户。商家的活期存款账户是一种特殊的账户,所有收取信贷的商家都必须开设该账户。信用卡凭单上的金额被计入该账户,就证明该商家已收到这笔款项。收费凭单被递送至信用卡公司(VISA、万事达等),然后将费用汇总送至银行。银行随后寄给你账单,这张账单显示了你用信用卡支付的款项,而你的交易账户则在银行中记为借方。在此过程中,银行从未借给过你一分属于它自己或储户的钱。你自己的收费凭条(一份可转让票据)则成了针对预支信贷的“资产”。银行所做的只是将你自己的欠条或对偿付的承诺转化为了货币。

当你将自己的钱借给别人时,你的资产便减少了,借款人的资产则相应增加。但银行借钱给你时,它的资产却增加了。由于存款被计为银行负债,所以,银行的负债也会同资产一样增加;但是,在这过程中根本就没有真实的货币进出。这仅仅只是一种责任——银行对存款人所负有的责任。银行将你的承诺同时计入资产与负债,在其实没有向你转让任何已印发货币的情况下摆平了账簿。

漩涡般的债务陷阱将经济状况窘迫的群体卷入高利贷中。放贷人利用这种根本无需贷出真金白银的方式达成其目的,而实际上是对借款人的欺诈。2006年,美国信用卡债务的放贷人通过利息收入和滞纳费赚取的利润高达900亿美元。在第41章中,我们将介绍一种可以维系信用卡体系优势,且无需养活那些寄生虫般的中间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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