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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西南地区(1)

四川

剑门关

“惟蜀之门,作固作镇,是曰剑阁,壁立千仞,穷地之险,极路之峻”。这是晋人张载在《剑阁铭》中对剑门关的描述。确实,位于四川省剑阁县北二十五公里处的剑门关,它雄踞于剑门山(也称大剑山)中断之处,其两旁断崖峭壁直入云霄,绵延起伏的七十二峰高耸入云,恰似倚天长剑;特别是绝崖断离而形成的相对两壁,其状如门,故曰“剑门”。

享有“剑门天下险”之誉的剑门关,关隘宽约二十米,长约五百米,两崖石壁突兀,就像刀砍斧削一般,又因其扼守着川陕公路之咽喉,向为古蜀道战略要隘所在,故多历存毁。据说,剑门关关楼那座三层翘角式箭楼,初为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所修筑,关楼正中曾悬挂有一方横匾,上书“天下雄关”四个大字,而顶楼正中也题有“雄关天堑”匾额。遗憾的是,公元1935年修筑川陕公路时,雄伟的剑门关关楼被全部拆毁,只留下一块长方形的“剑门关”石碑。

如今,人们看到的更为壮观的仿古式剑门关关楼,则是公元1992年当地政府在原关楼旧址上重新修建的。众所周知,四川有“四绝”——九寨之奇、峨眉之秀、青城之幽、剑门之险,前三者已经成为著名的世界自然与文化之地,惟独剑门雄关却像是被人们遗忘的角落。其实,剑门关及其扼守的千古沧桑蜀道,更像是一部恢宏的历史文化巨著。关于北起西安南至成都的沧桑古蜀道,曾有这样一段历史旧事。相传,战国时期秦惠王准备吞并蜀国,可那时连一条“难于上青天”的入蜀之路都没有,于是秦惠王采纳了一位大臣的建议,派人向蜀王交好说,准备赠送给他五头金牛和五位美女。牢地自守的蜀王,信以为真,便派遣身边五丁力士,劈山开道,入秦迎接美女,运送金牛,从而开通了这条蜀道,人们称之为“金牛道”,又称剑门蜀道。后来,秦王派兵穿越此道入蜀,使蜀国成为秦国的一方属地,也成为秦后来一统中国的最重要的后勤保障基地。到了三国蜀汉时期,伟大的天才军事家诸葛亮不仅认识到蜀道之重要,还在蜀道中心地段修筑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使其成为扼守中原通往西南的咽喉要隘。所以,自那时起凡有志于蜀中称王者,必先攻克这一天险,遂有“打下剑门关,犹如得四川”之语。既然剑门关是兵家必争之地,那么试举两例说明。

三国时期,蜀汉丞相诸葛亮为了打通川陕之道,实现北伐曹魏统一中原之宏愿,动员大批人力在大剑山与小剑山之间,开凿了长达十五公里的剑阁栈道,使之成为川陕间的交通要道和军事戍守要地,也成为诸葛亮六出祁山北伐中原的总后方。记得在《三国演义》第一百零一回中,就曾记述了诸葛亮利用剑门之险,射杀了魏国骁勇名将张郃一事。蜀汉建兴九年(公元231年)初春二月,诸葛亮统率大军出师北伐,过剑阁,出陈仓,由散关进入斜谷,与魏军数次交战都大获全胜。面对不利的战局,魏军统帅司马懿决定派大将张郃领兵偷袭剑阁,以断蜀军粮草并截断其归路。早已识破魏军企图的诸葛亮,派遣一万名弓弩手埋伏在剑阁木门道间,等待张郃到此。果然,当张郃于这天天色已晚到达时,忽听不远处一声炮响,顿时山上火光冲天,随即如洪水般的石块和乱柴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不一刻便截断了魏军的退路。明知中计的张郃急欲回马,可归路已断,再加上剑阁栈道两旁都是耸立的峭壁,魏军根本无法进退,只好等待蜀军利箭穿胸的“畅快”了。对于诸葛亮在剑阁栈道设计射杀魏军名将张郃及其统率百余部将和所有士卒一战,《三国演义》中有诗这样评说:“伏弩齐飞万点星,木门道上射雄兵;至今剑阁行人过,犹说军师旧日名。”

与诸葛亮在剑门栈道设计射杀魏军大将张郃所不同的是,蜀汉末年蜀军大将姜维也曾坚守剑门关以抗拒魏军大将钟会的进攻,只是结果却大相径庭。蜀汉景耀六年(公元263年),魏军大将钟会统兵十万分别从斜谷、子午谷等地攻伐蜀国。对此,蜀国大将军姜维向后主刘禅上表说:钟会进兵攻蜀,要速派张翼、廖化督军分别把守阳安关口、阴平桥头,以防未然。而昏庸的蜀汉后主刘禅,置姜维这一建议于不顾,却听信宦官谗言,直到魏军大将钟会进军骆谷,而魏军另一大将邓艾进兵沓中时,才派遣廖化、张翼出兵支援姜维。然而,这时的姜维已经是回天无术了。于是,蜀军连连败阵,丢关失城,大将军姜维也只得退守剑阁关以拒钟会。当魏军大将钟会领兵进攻剑阁时,蜀军大将姜维据险力战,致使魏军屡屡攻关不克,只得暂时退兵。不过,这时的蜀汉已成土崩瓦解之势,即便姜维孤守剑阁关口,又有何用!不久,蜀国被魏军所灭,独木难支的蜀汉大将军姜维也被杀害。如今,在剑门关上还留有姜维城遗址,每当游人至此,都不禁为之感叹唏嘘!

在现代战争中,剑门关同样是不容忽视的战略要地。例如,公元1935年3月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在击溃四川军阀刘湘对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围攻之后,为了战略需要只好撤出根据地,并在苍溪县强渡嘉陵江后,直接奔袭剑门关而来。常言说:“打破剑门关,好比得四川。”对此,作为盘踞四川多年的四川军阀邓锡侯,自然十分明白剑门关这一天险的重要性,于是他派遣其所属混成旅等部约六个团的兵力把守此关,企图阻止红军西进。为了夺取剑门关这一关乎红四方面军生死存亡的关隘,总指挥徐向前把夺取剑门关的重任交给了英勇的红三十一军,其中担任主攻任务的是红九十三师三个团和九十一师的一个团。为了确保攻克剑门关天险,红四方面军副总指挥王树声亲临前沿指挥,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战,浴血奋战的红军终于夺取了剑门关。随即,红三十军和红九军一部占领剑阁县城,圆满完成了红四方面军北上迎接中央红军的任务。如今,在剑阁县顺城街城墙的石壁上,还保留着“中国共产党十大政纲”字样的当时石刻。

葭萌关位于四川省广元县西南元坝区昭化镇的嘉陵江畔,地处川、陕两省交界和嘉陵江、白龙江交汇地,是控制嘉陵江水路的交通要塞,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历史久远的葭萌关,其实是中国最早设立的县城之一,古称葭萌。自周慎靓王五年(公元前316年)并于秦后开始设置葭萌县,以后又有汉寿、晋寿、益昌、昭化等名称,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才撤县为区(镇)。已有两千三百多年建城史的葭萌关,古城墙虽然早已颓败,但仍留存有三道风格质朴雄浑的古城门,北门曰“拱级”,东门曰“迎凤”,西门曰“登龙”。在古城内,除了保存着一部分明清风格的老宅第,诸如龙门书院、益合堂和怡心园等较为完整外,还有长约一点六五公里的四条古街道:太守街、吐费街、相府街、县衙街。这些古城街道,都是由青石铺砌,横五块竖两块,呈两边低中间高的瓦背形,中间为引路,代表着严格的封建礼仪等级制度。然而,每当人们漫步在这座古城的街道上时,不仅难有探寻秦陶汉砖之古意,反而油然凭添了几分悲壮的色彩。细细怀想,原来作为古驿道上重要关隘的葭萌关,因为其极为便利的水陆交通,使其战略位置显得十分重要,所以千百年来许多重要的战争就发生在这里。

公元前316年的秦蜀之战,恐怕是发生在葭萌关最早的一场战争了。据史书记载,蜀王册封其弟为苴侯后,苴侯在葭萌建立都邑,并与和蜀王有仇怨的巴王相交好,这使蜀王十分痛恨其弟,随即发兵进攻苴侯。周慎靓王五年(公元前316年),不堪蜀王大军攻击的苴侯,只好败退逃到巴王那里求救,于是巴蜀之战开始了。经过几次交战后,巴蜀双方各有胜负,一时间战争进入胶着状态,随即双方都想到了向秦国求援。早对巴蜀怀有觊觎之心的秦惠王,因为担心入蜀之路艰险难走,又怕韩国趁机进犯秦境,所以对于巴蜀之求一直犹豫不决。另外,秦国朝臣们明显分歧的两派意见,也使秦惠王不敢贸然决策。其中,以大臣司马错为首的一般朝臣向秦王提出了利用这一良机攻伐巴蜀的强烈请求,而丞相张仪等人则极力主张首先讨伐韩国。对于这两方都有道理但却不同的主张,秦惠王充分发扬民主,决定在朝廷上让他们各述已见。经过激烈而深入的讨论后,秦惠王决定采纳司马错先弱后强的策略,派遣张仪和司马错两人领兵从子午道南下伐蜀。本想求救于秦王的蜀王,见自己如今竟是引狼入室,只得派遣兵马在葭萌关抵御秦兵。面对实力过于悬殊的秦蜀之战,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蜀兵在葭萌关战败后,蜀王被迫逃到武阳(今四川省彭山县东),蜀国灭亡,蜀王随即被贬为侯,秦国则任命陈壮为蜀相掌管蜀地实权。同年,秦军又相继消灭了苴侯和巴国,使苴地与巴地都归属于秦国,随后秦国设置了巴、蜀二郡。

如果说葭萌关秦蜀之战多不为人知的话,那么《三国演义》第六十五回中“马超大战葭萌关”一节,则使葭萌关声名大振,为世人所熟知。据说,应益州牧刘璋之邀入蜀的刘备与其发生裂隙后,刘璋随即又与昔日仇家张鲁相联合,共同出兵攻打入蜀不久的刘备。这时,已经占据了白水关和涪城等地并围攻成都的刘备军队,不仅据有葭萌关等雄关险隘,而且手下还有随其入蜀的猛将张飞等。所以,当张鲁派遣手下名将马超领兵攻打葭萌关时,抵挡不住的守关将军孟达与霍峻,随即派人向刘备告急。深知葭萌关对于自己立足蜀地的刘备,立即派遣将军魏延为先锋,猛将张飞居中,自己则在后面督军,前往葭萌关迎战马超。在葭萌关前,张飞和马超挑灯连战了一天一夜,彼此不分胜负,后来因刘备爱惜马超神勇,遂由诸葛亮用计劝马超来降,才避免了一场惟恐两伤的殊死搏斗。其实,葭萌关声名大振不仅是因为有“张飞夜战马超”一事,仅在《三国演义》中就还有老将黄忠、严颜勇退曹兵和姜维兵败牛头山等发生在该地的传奇故事。

如今,依然保存有历史风貌的葭萌关,每当人们在此品读“兴于葭萌,灭于剑门”等三国蜀汉兴亡之事,总是让人们感到唏嘘慨叹。

瞿塘关

原先位于四川省奉节东长江北岸的赤甲山上,后来移至长江南岸,成为著名长江三峡之首——瞿塘峡的南面屏障,故名“瞿塘关”,也有叫“江关”的。至于“铁锁关”之别名,大约是因为在草塘河汇入长江处的险峻礁石上竖立着两根粗大铁柱的缘故。据史书记载,唐天祐元年(公元904年)王建的部将张武在此树立栅木于江之两岸,并铸造巨大铁锁链用于锁江,故谓之“铁锁关”。到了南宋末年,宋朝守关大将徐宗武将两根木栅更换成两根高6.4尺(约2.1米)的铁柱,而横拦于江面上的七条铁链则长达277丈(约922米),使其成为名副其实的“铁锁关”。

位于著名瞿塘峡入口处的瞿塘关,作为长江之天险,它西起奉节白帝城,东迄巫山大宁河口,全长三十三公里,其中狭谷段长约八公里,并以其雄奇险峻著称。作为长江三峡中最短的一个峡谷——瞿塘峡(亦称夔峡),向有“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群山”之气势,虽然它在三段峡谷中最短、最狭、最险,但是气势和景色却也是最为雄奇壮观的。例如其“雄”,首先是山势之雄,如果游人进入峡中,但见两岸险峰上悬下削,如同斧劈刀削一般。那拔地而来之山,那刺天而去之峰,有的竟然高达一千五百米,再加上两山夹峙中的瞿塘峡河道,最宽处不过百余米,而最窄的地方仅有几十米,这就使两岸峭壁相逼甚近,更增添了几分雄气。其中,峡谷西端的夔门尤为雄奇,其状恰似欲合未合之门,堪称是天下雄关。其次是水势之雄,例如杜甫在描绘夔门的水势说:“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这一绝唱就极为形象地勾勒出了夔门的伟岸雄姿。又如古人另有诗吟咏瞿塘关曰:“锁全川之水,扼巴蜀咽喉。”也就是说,在交通不便的古代中国如果在这里用一铁索横江,那么所有的船只都难以通行,四川与全国的水路交通也就此断绝。如此,这样一处雄奇险峻之关隘,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地。

宋乾德二年(公元964年)冬,宋太祖赵匡胤亲自统率大军攻伐蜀地,其中担任主攻瞿塘峡任务的,是宋朝大将刘廷让统领的两万余禁军及诸州兵马。悍将刘廷让接受这一任务后,统率兵马由归州(湖北秭归)溯江而上,接连攻克松本、三会和巫山等要塞,兵锋直指夔州(四川奉节)。对于宋军的凌厉攻势,蜀军不敢掉以轻心,不仅在瞿塘关水面上用铁锁架设了浮桥,浮桥之上还建有三重楼棚,而夹江则布设大量火炮,以此阻止宋军的进攻。面对如此险峻的防御工事,宋军悍将刘廷让准备派遣敢死队进行强攻,而宋太祖赵匡胤则指着浮桥说:“我军至此,溯江而上,切不要以舟师争胜,应以步骑兵陆行,出其不意地突然袭击,消耗蜀军的势力,尔后以战船夹攻,必能取胜。”听了宋太祖赵匡胤的这一番话,刘廷让随即放弃了强攻的计划,率领人马继续溯江行进,行至距离浮桥二十五公里处便令步骑兵舍舟登陆,然后与蜀军展开了激烈的浮桥争夺战。宋军夺取浮桥后,牵舟而上,与水陆军合为一股,围攻夔州城。又经一番苦战,夔州蜀军守将高彦俦战败自焚,而宋军自占领夔州后便势如破竹,相继攻占了瞿塘峡内的全部郡县。

白水关

据《三国志·法正传》中记载:“鱼腹、关头实为益州祸福之门。”这里所说的“鱼腹”,即是今天的奉节,而“关头”则指金牛道上的古白水关。由此可见,位于四川省广元市东北的白水关,因其山路悬险、栈木为道的险要形势,使其成为四川北部的重要门户之一,其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确实,地处四川省广元市青川县营盘乡的白水关,因其处于水陆交通线上,其陆路北可通往秦陇,南则连接葭萌;水路溯白龙江而上可到达甘南,下行可抵巴渝乃至荆湘。也就是说,在生产力还不发达的冷兵器时代,谁控制了白水雄关这一重要军事关隘,谁就取得了战争的主动权;谁控制了白水雄关,谁也就可以从北面自由地出入四川境内。因此,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都曾在此设关筑寨,派兵戌地,而为了争夺白水雄关,这里可谓是战事频繁。

粗略检索史书,有以下几例:

据《汉书》记载:“秋,秦大夫张仪、司马错率军伐蜀,由阳平关至白水关,沿白龙江河谷至葭萌,攻打蜀王,开明氏遂亡。”说的就是,公元前316年秦国大军攻打蜀国之事。当年,秦国军队便是从陕南沿刘家河到达白水关,然后再由白水关沿白龙江前往葭萌关与蜀王决战的。

据《后汉书》记载:公元前25年,公孙述占据蜀地后,派遣将军侯丹率重兵进驻白水关,以白水关之险抗拒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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