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飞狐关
即今河北省涞源县县城所在地,因城北有一飞孤口而得名。这个历史悠久、地理位置别致的小县城,位于辽阔的华北平原西部,它南连倒马关,东接紫荆关,内拱神京,外拒云朔,当两关之肩背,通二省之血脉,扼冀晋之咽喉,树燕赵之屏障,历来是交通枢纽和兵家要地。
早在楚汉相争之际,郦食其就敦请刘邦“拒飞孤之口”,即指此地。汉建武十三年(公元37年),王霸、杜茂率领六千刑徒修治“飞孤道”,堆石布土,筑起屏障,自代城(河北蔚县东)至平城(山西大同)一百五十多公里,此道即飞孤口谷道之延伸,后来在飞狐口南设置广昌县。唐朝时,称北魏所凿的“灵丘道”为飞孤道,因道出飞孤县南境而得名。到了隋仁寿元年(公元601年),朝廷改广昌县为飞孤县,直到明朝时才恢复旧名为广昌县,而民国三年(公元1914年)则改称为涞源县。小城之所以名为涞源,是因为其地处太行山、燕山与恒山三大山脉首尾相会所形成之盆地,而盆地内泉水涌溢,汇聚成流,这就是今天在城内荡荡远去的拒马河,因拒马河古称涞水,故有此名。
由于小城位于“涞水之源”,其境内便有一派水乡泽国之景象,素有“泉城”之美誉。又因即便是在酷暑时节,涞源城内的日均气温只有21.7°C,夜晚还需拥被而眠,故还称之为“凉城”。另外,上述三大山脉由涞源崛起,向外延伸,太行之雄浑,燕山之峻秀,恒山之舒展,在涞源境内都有充分展现。特别是太行山北端最高峰之白石山,犹如屏风一样耸立在群山之上,奇峰林立,时常云雾缭绕。而位于白石山旅游区中心的小黄山,可与安徽黄山相媲美;至于钟灵毓秀之燕山,峰林沟壑中花木鸟兽自生自灭;势如奔马之恒山,群山拱举的空中草原,白云抚地,鲜花似海。然而,这样一处绝妙之地竟然也是战争频发的场所。记得南朝齐国文学家孔稚圭在《白马篇》诗中曾这样描述道:“早出飞孤塞,夜泊楼烦城。虏骑四山合,胡尘千里惊。”
确实,这种战争场景此后屡屡在这里上演。例如,唐建中二年(公元781年)魏博节度使田悦起兵造反时,朱滔与王武俊随即起兵响应。既然弟弟朱滔造反,朝廷自然罢免其兄朱泚之兵权,而当朝廷所派遣的泾原兵东征叛军路过京城时,由于朝廷没有对他们进行犒赏,导致平叛部队竟演变成为叛乱之军,并拥立刚刚被朝廷罢免兵权的朱泚为帅。不得已,德宗皇帝仓皇逃往奉天(今陕西乾县),而朱泚则自称大秦皇帝,并随即出兵攻打奉天。在这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困居在奉天的德宗皇帝只好下诏正在征讨田悦和朱滔叛军的李晟前来救援。建中四年(公元783年),时任神策先锋都知兵马使的李晟,奉旨统率大军自定州出发,经飞孤关,入飞孤道,昼夜兼程,到达代州。随即,又由蒲津渡黄河,直趋渭北,屯军于东渭桥,近迫朱泚。兴元元年(公元784年),李晟率军收复长安,朱泚在逃亡中被劫杀。再如,宋雍熙三年(公元986年)朝廷派遣大军出师北征,大将田重进率兵进至飞孤城下与辽军激战,辽军败走后宋军进至飞孤城北。不料,这时不甘心失败的辽将大鹏翼率军而至,田重进采用袁继忠的建议,在飞孤南口埋伏,在东侧列阵,令荆嗣率兵出西侧。荆嗣挥兵迫近山崖,以短兵接战,东西夹击,大败辽兵,俘获辽骁将大鹏翼及其监军马赟、副将何迈通并渤海军三千余人,斩首数千级。辽兵散卒千余人逃在荒野,皆扯断弓弦,折断箭杆投降。这一仗连下飞孤、灵丘等城。随即,田重进又挥兵向北追击二十公里,继尔攻破蔚州(河北蔚县)。又如,公元1940年8月八路军总部发动著名的“百团大战”,在第二阶段作战中晋察冀军区决定以主力破坏涞源(即飞孤城)至灵丘之间的公路,并夺取涞源和灵丘两城,以切断这条公路的关键部位。9月22日发动攻击,经五昼夜的激烈战斗,到26日攻克涞源城周围十余个据点,有力地牵制了日寇的反扑。
松亭关
位于河北省宽城县西南,地处绵延数百里的燕山之中,是穿越长城沟通南北的重要交通隘口之一。据史书记载,辽代时自燕京(今北京城西南)至中京(内蒙古自治区宁城西)常取此道,由此可见其军事地位的重要性。举例为证。
明惠帝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七月,燕王朱棣举兵造反,朝廷令江阴侯吴高率辽东兵包围永平(河北卢龙)。卢龙古时是从河北平原通向东北的塞道,是当时军事要塞。唐诗人高适在《塞上》诗中有“东出卢龙塞,浩然客思孤。亭堠列万里,汉兵犹备胡”的句子。亭堠是边境上用来侦察了望敌情的军事设施。可见当时卢龙在军事上的重要。曹国公李景隆率领五十万大军到达河间(河北河间)屯营,以平息叛乱。此时燕军已处在南北夹击之中,形势十分不利。燕王采取先破吴高、后破李景隆的办法,立即率军北上,援救永平。吴高闻燕军兵至,竟弃了辎重,向山海关撤退,燕军从后追击,斩首数千级。燕王想乘势出松亭关,再袭取大宁。大宁(河北宁城西),原来属宁王朱权(明太祖第17子)镇守。它东控辽左,西接宣府,所属朵颜三卫骑兵,都骁勇善战。当时有“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之说。燕王举兵造反,明廷害怕宁王与其合谋,召他回京师,宁王拒不从命,被坐削护卫。此时的大宁都指挥使卜万,听说燕王举兵造反,也率领部队出松亭关,屯驻在沙河,企图进攻遵化,与李景隆南北夹攻北平。燕王击败吴高后,卜万又率军退守松亭关。燕王权衡利弊,认为松亭关地势险要,有重兵防守,不易攻下,就改变了计划,绕道袭取大宁。都督陈亨想向燕军投降,因惧怕卜万,未敢举发。燕王侦悉此事,便巧施离间计,写一封信,大加赞扬卜万,极力抵毁陈亨,挑选一名新俘获的士兵,给他优厚的赏赐,把信封好藏在衣服中,让他秘密交给卜万,又故意让和他一起被俘的士兵看见,不给赏赐,也同时放走。未获赏的士兵回去后就向陈亨告发了此事。陈亨从士兵衣服中搜出信件,一怒之下,就把卜万抓起来,下狱处死。燕王巧施离间计,使对方内变突起,自相残杀,部队也失去斗志之后,乘势从刘家口小路翻山越岭,轻而易举袭占了陈亨的根基地大宁。陈亨自松亭关驰援大宁,走到中途,听说大宁已被攻破。陈亨擅自杀了主将,又丢掉了大宁,弄得走投无路,只好与指挥徐理、陈文等率众降燕。燕王在大宁住了七天,以武力要挟宁王朱权,强行收编了他的全部军队及三卫骑兵,建立五军,声威大振。尔后,朱棣回军南下,顺利地占领了松亭关,消除了北方的威胁。
山西
楼烦关位于山西省宁武县东北,早在战国时期就由赵武灵王在此设置楼烦县,并建造楼烦关。
楼烦,古时是一个少数民族的部落名称,原先分布在今山西宁武与岢岚等地,后来则活动在今陕北及内蒙古自治区南部,主要从事畜牧业生产。据史书记载,古楼烦部族善骑马,精弓箭,好格斗。对此,南朝宋国文学家曾任朝廷参军的鲍照在《拟古》诗中描写道:“幽并重骑射,少年好弛逐”。秦朝末年,楼烦部族被匈奴所征服,从而移驻到“河南之地”(今鄂尔多斯草原)。汉武帝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楼烦部族又被汉朝大将卫青所击破,并归属雁门郡管辖。唐朝初年,朝廷在此设置楼烦监牧地,确定这里为畜牧区。到了隋大业三年(公元607年),一代英主隋炀帝带领群臣北巡时到达突厥启民可汗的庐帐,随后便回到楼烦关。地以人重,从此楼烦关著称于世。
很显然,楼烦关是古代军事要地之一,历代兵家对此极为重视,战争也频频发生于此。例如,汉高帝七年(公元前200年)十月韩王信造反后联合匈奴进攻太原。对于韩王信的造反,刘邦不敢掉以轻心,决定亲自统兵北伐,遂与韩王信大战于铜鞮(上党),并斩获其部将王喜。韩王信败走匈奴,收集散兵后又与匈奴首领冒顿联合起来,再次发兵进攻汉朝边境,与汉军鏖战于晋阳(太原)。在汉军连战皆捷大破韩王信之后,刘邦率兵北进到达楼烦关,这时由于天气突然变得异常寒冷,致使汉军士兵被冻掉手指者十之二三,刘邦遂率军进入平城避寒。不料,韩王信和匈奴兵随即团团包围了刘邦所在的平城,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白登之围”。后来,汉军护军陈平为刘邦献了一计,即令画工画一张美女图送给匈奴单于的妻子阏氏,并说汉朝有这样一个美女,今皇帝被围困,想将此美女献给单于。由于阏氏害怕汉朝果真献此美人夺其宠信,就力劝单于撤兵,从而使被围困长达七日之久的刘邦摆脱了险境。
龙门关“鲤鱼跳龙门”这一美丽传说,在中国可以说是妇孺皆知,且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那么,这龙门到底在那呢?
其实,龙门就位于山西省河津县以西二十五华里处的黄河岸边,因有黄龙山和龙门山夹峙黄河两岸,断山绝壁,相对而立,形如阙门,故名龙门。龙门又称龙关或禹门口,关于其形成原因同样不能没有传说。相传,龙门一带在远古时并无峡谷,黄龙山和龙门山也是连在一起的,当黄河流到这里时被大山挡住了去路,导致洪水漫流,四野奔腾,民不聊生。于是,大禹率领民夫在两座大山中间凿开一条峡谷,奔腾的黄河从中流过,从而治住了洪水。对此,《水经注》中有记载说:“龙门……大禹所凿,口广八十步,崖际镌迹,遗功尚存。”由此可见,大禹开凿龙门史有记载,而关于鲤鱼跳龙门的传说,不仅在《水经注》中有“鳣鮹也,出孔穴,三月则上渡龙门,得渡为龙也。否则点额而还”这样的记载,而且在《三秦记》也有记载说:“龙门水悬船而行,两旁有山,水陆不通,龟鱼集龙门下,数千,不得上,上则为龙。故云‘暴鳃点额龙门下’。”因此,鲤鱼跳龙门比大禹开凿龙门流传的更为广泛。据说,由于黄河在这里落差较大,水流湍急,直泻而下,一般的鱼很难从下游跃过龙门关,但是每年暮春时节龙门以下的鲤鱼要想游向黄河上游,则必须通过龙门这一关,于是成千上万条鲤鱼从各条水道蜂拥而至,逆着激流腾跳而上。当地人说,只要鲤鱼跃过龙门后,便有云雨相随,天火烧去鲤鱼的尾巴,鲤鱼就变为龙,而未能跃过龙门的鲤鱼则依然是鱼。
有着如此美丽传说的龙门,因为其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所以古今战争并没有忽视它的存在。例如,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刘武周僭称皇帝占据太原后,又派遣部将宋金刚威逼绛州,攻陷龙门关,转而进攻浍州(山西翼城)。同时,王行本占据蒲州,吕崇茂也在夏阳起兵造反,积极响应刘武周。见天下形势如此危急,唐高祖李渊以为难与争锋,便下令放弃河东之地,谨守关西。对此,其子李世民上奏述说放弃河东之不利,乃率三万军队于武德二年(公元619年)十一月开往河东救援。由于当时蒲州与夏阳两地已被刘武周的军队占据,李世民无法从临晋关渡过黄河,便率领军队直奔龙门关。恰巧,时值天气寒冷,河水结冰,唐军履冰急速渡过黄河到达龙门关以东的柏壁(山西新绛西南),随后择险安营,坚壁不战,与宋金刚叛军相持。李世民手下诸将积极请战,而李世民则说:宋金刚孤军深入吾地千里,精兵猛将都在这里,刘武周占据太原,专依宋金刚捍卫,士卒虽众,内实空虚,意在速战。我坚壁蓄锐,以挫其锋,其粮尽计穷,自当遁走。果然,两军相持数月到了武德三年(公元620年)二月时,宋金刚因粮尽而北撤。这时,李世民便挥军猛追到介州(山西介休)地界,而宋金刚南北列阵达七华里以拒唐军。面对这种阵势,李世民亲自率领精锐骑兵攻击其后阵,致使敌军大败而逃,
刘武周和宋金刚投降突厥后,唐朝河东乃定。
东阳关
故址在山西省黎城县东十公里处的东阳关镇,地处太行山中,雄踞晋冀边界,是上党通往河北之咽喉要道,更是历史上重要的关隘之一。在东阳关两翼筑有长城,其险要形势如古人诗中所咏:“关塞极天壶口牢,秋风南度阵鸿高。当年因地设重险,遥接边城气势豪。”在这里,诗人之所以有壶口一说,因为东阳关古时有壶口旧关之称。既然东阳关地势如此险要,自然成为历来兵家之必争之地。
确实,早在春秋时期齐国攻伐晋国时,就曾因占据壶口旧关而大败晋军。此后,无论是唐宋五代还是元明清时期,发生在东阳关的战斗是此起彼伏,不曾间断。而最著名的,则数抗日战争时期在东阳关发生的两次战斗。一是公元1938年2月16日,日军108师团在飞机、坦克及优势炮火的掩护下,经邯郸、武安、涉县进攻东阳关。国民革命第47军在李家钰将军的率领下参加战斗,凭借高昂的士气和不怕牺牲的精神,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二是公元1938年3月31日,八路军129师为打击日本侵略军邯郸至长治的重要补给线,在徐向前副师长的指挥下,以三个团的兵力在东阳关至涉县响堂铺之间设伏,上午九时日军一百七十余人及一百八十辆汽车由黎城经东阳关向东出动。当敌人进入伏击圈内,八路军发起进攻,经一小时激战将敌全部歼灭,烧毁敌人的全部汽车,共歼敌四百余人,是为东阳关战斗,亦称响堂铺战斗。
从东阳关坐汽车北行约四十余公里,就到了黎城县著名的黄崖洞。海拔约两千米的黄崖洞,因山中峭壁上有一天然石洞而得名。通往黄崖洞的石谷,长约七华里,峡谷两侧,峭壁万仞,如铸如削,奇峰云绕,气势巍峨,而峡谷尽处则为黄崖洞入口,石梯层层,飞爆吐珠,履梯登阶三十二米则豁然开朗,黄崖洞群峰尽收眼底,是著名的游览胜地。不过,现在的东阳关早已不见关山险阻,三零九国道和长(治)邯(郸)高速公路穿关而过,恰似学者王怀中所说:“上党古关旧迹空,吾儿峪口国道通。秋色染尽拥兵地,塞垒不见柿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