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影被葬入了梅园,后宫妃嫔的坟墓都在这里安葬,这里有一个守墓的老妇人,她整日不怎么说话,只是当进来妃嫔的时候,她都会将自己梳洗一下,然后将那墓碑擦洗干净,在那新墓跟前守护三天三夜,这个习俗她已经坚持了好多年。
白汐这日正好在香儿的陪伴下来到梅园看眉影,她看到跪在墓前的老妇人,不免想起了自己毕月国的姑姑麻苏,或许她这个时候也在墓地守护那个主人。
白汐从篮子里取出要献的花果,又将纸钱烧了好多,老妇人站在一边不说一句话,白汐将香儿手里的两件衣服递给老妇人,细腻的语气说:“姑姑这些衣物你暂且收下,天气转寒,身子骨会受不了这些寒气……”
“娘娘还是请回吧!老身这身子骨已经熬过了多年,不碍事的。”
白汐不嫌脏,拉住老妇人那双冻疮满是的手,亲切说:“姑姑这些衣服你务必收下,也算是我为亡去的眉影姐姐做点善事,让她早生极乐,去了也不会这般痛苦。”
听闻这些话语,那老妇人这才将深埋的头抬起,脸上污垢太厚,显然分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白汐认得出她肯定是感激的心情,这么老了,没个依靠确实太可怜了,可怜白发人给黑发人守墓!
秋人依偎在白汐的怀里,或许是天气太冷,她蜷缩在白汐的怀里,探出小小的脑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白汐对秋人说:“你的额娘睡着了,我们下次再来看她好不好!”
秋人瞪着圆鼓鼓的眼睛看了一眼那凸起的坟墓,轻轻说:“额娘会不会冷呢!秋人觉得很冷呢!”
白汐抚摸了一下秋人的头发,轻声说:“额娘睡着了,有婆婆的陪伴她不会冷的,但是我们一定要离开,若是吵醒了额娘,她会生气的。”
秋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免看着一眼那墓地,一生挣扎免不得葬入这里。
好生歇息吧!姐姐!
那老妇人看着白汐离开,眼睛里渗出一滴眼泪,对着墓碑潸然泪下,抽搐道:“孩子睡吧!娘在这里守着你,不会有人害你了。”
眉影怎么都不会想到,此刻守墓的人正是自己的娘亲,那个家境败落的人早已成了守墓人。
若是早知道,她不会再那么跋扈,沦落到被人掀到河池,命丧黄泉路。
眉影的婢女莲儿很悲惨成了陪祭品,隔了三日,便被人抬入了梅园,并且葬在了眉影的旁边,只不过那坟茔看着比较简单,一朝成了主子的奴婢,那么终生终世都是她的奴婢。
“娘娘,奴婢才十七岁,奴婢不想死,你别这么残忍……”
主子死了,奴才活着有什么意义,陪葬是习俗,若是没了这习俗,怎能服众?
她仰头喝下一杯毒酒,看见正在对着她微笑的眉影娘娘,终于她们再次相聚。
希诺绝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自己刚死了女人,哪能与别人共度良宵,而忘记昔日缠绵悱恻的眉影,二人曾在枕边呢喃细语,若是相守一辈子,便永不负真心,谁知此时阴阳相隔,往日的话都成了耳边风,让人想到不禁悲伤四起。
公子琛看到威风凛凛的王上因为一个妃嫔便这样大动干戈,实在怕查出个什么破绽,也影响到青渝和他的勾结,便思前想后,让希诺尽快走出悲愤,重新回到别的女人身边,试问这宫里的女人哪个能像外面的女人那样放得开,要想让男人真的开心,显然西星宫是不存在的。
在公公口里得知,王上近日不上早朝,只是偶尔陪着小公主秋人,一个精力旺盛的精悍汉子,整日和一个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小孩子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太后听闻王上近日的举动,更是胆心,眉影的死会影响希诺的身心,以至于让他撂下国内的大事。
太后先是找到了公子琛,让他帮助希诺尽快恢复,宫内的女人不计其数,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公子琛特别明白太后的用意,让希诺尽快走出悲伤。
公子琛跟往日一样,在偏殿等候,先是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幅字画拿在手里,用精装盒子包装好,看到希诺来之时,便上前送去,语气极为诚恳,语气缓和道:“王上近日因文妃之事心思不整,臣弟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将自己毕生所爱带过来让王上缓解一下心情。”
希诺看到公子琛如此有诚意,便命人收了,并邀请他一同前往书房下棋。
公子琛得知希诺对那个名唤白汐的女子一往情深,近来好几日不碰女色,想必是在意那尸骨未寒的妻子,也怕旁人说希诺的一些闲话,他懂得王上的心思,却不知如何开口,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伤及王上九五之尊的颜面,想到这里公子琛紧锁双眉。
一贯落落大方的公子琛突然话语变得如此少,这让希诺很是不习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想到眉影既然死了,再多的胆小也是多余的,或许他接下来的生活会畅通无阻,立白汐为妃,这是他的目的。
公子琛将垂在额前的碎发撩起,对着希诺说:“王兄可真是重情义的好夫君,文妃亡故多日也以身作则,不沾染别的妃嫔,可是王上臣弟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希诺提手将手里的黑色棋子放在该走的位置上,而后目光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他说:“有何事说出来便是了。”
公子琛叹了口气说:“这宫里确实有点压抑,整日呆在这深宫是个人都受不了,臣弟来这里数日便受不了这宫里的禁锢,王兄长此以往肯定有跟我一样的感受,王兄何不出去走走?”
希诺露出疑惑的表情说:“出去?去书房外面?”
公子琛顿了顿说:“书房之外不过井底之大的空间,怎可驱除人的烦恼?”
希诺又问:“你可知你提出的是什么违命的想法吗?若是出去可惊动了侍卫,若是惊动了城中的老百姓,传闻两国有战事那还了得?”
公子琛胸有成竹似的看着眼前的希诺,露出一丝媚笑,缓缓说:“王上与我乔装打扮出去便是了,身边不带小厮,王上功夫了得,臣弟虽抵不过王上,但挡住几个小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希诺听得有点心动,原本这些时日太压抑,也没心情理朝政,若是出去了,说不定能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
“那外面可是有好玩的地方吗?”
“好玩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臣弟结实了不少有趣的人儿呢!她们歌舞吟唱无所不能,听闻京都来了一位女子,此女不仅声音甜美,而且貌美堪比仙子。”
“在那鱼水混杂的地方与妓子有何区别?”希诺有点厌烦的说。
公子琛连忙上前说:“王兄不必动怒,此女虽说落在花丛中,可是她可是一位孤傲的女子,只献艺不献身的,臣弟几次想见见他,都被拒绝千里之外,想必她真是一位清高之人。”
听闻此语,希诺倒是有点动心,只是他口中的地方却是烟花之地。
“也罢!你就带孤出去看看!醉翁之意不在酒。”
名流一时的‘椒花坊’不同别的烟花之地,这地方进来的人无非不是一些达官贵人,江湖上有名望的人,他们囊里那个不是装着千把万把的银票,这里面的姑娘们也都是一个个捏骨头摸大腿选进来的,脸蛋长得个个精巧无比,至于怎么样让那些男人醉生梦死的,只有一次次光顾这里的男人们心里最清楚。
公子琛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凭借其英俊逼人的外表,自然赢得很多美少女的芳心,他不仅在椒花坊混得如鱼得水,还在整个花街上都有名望。
一路走来,希诺和公子琛二人都被迎面而来的帕子砸中,显然希诺很不习惯,毕竟自己从小一心想道,哪里懂得在这种地方开脱,不过幸好有个公子琛,他眉开眼笑,恨不得将那守门的老妈子抱过来亲一口,想必多日压抑太久了,想动动筋骨。
希诺愣在一边,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好像一个英俊的书生一般,在公子琛身边显得有点太不入行,不远处便明晃晃的映着三个大字,椒花坊三个大字,希诺看到虽说不紧张但是看到这么多的女人站在那里争相欢迎,不免心头一紧。
公子琛很洒脱的一个微笑,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前面迎来的一大批美女围住,听闻道:“陌公子好久不来我们椒花坊了,以为陌公子不记得我们这些姑娘了。”
希诺很惊呆的看着公子琛,而后公子琛赔笑一会,又对希诺说:“在外游走,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陌上离,所以她们都叫我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