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白马渐渐的停下了,这时候从大门出来几个小厮,他们依次弓着身子行大礼,从阁楼上走下一个女子,只见她一身正气,淡粉色素衣裹身,外披一件白色纱衣,脚步不像小家碧玉那样袅娜娉婷,而更像一个大义凌然的战士,她走过的地方卷起一阵风,让人不禁发自内心的赞叹此女子的气质。
奕轩看到眼前的女子,便知晓她就是思爵府的思爵夫人,其名声可是不同凡响,当年追捧她的人可是数不清,但谁人都不知晓她会忍辱负重嫁给一个将死的老头子,奕轩忙行礼拜了拜,只见怀青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连忙用双手将奕轩扶起,随口道:“大王子辛苦了,来此不必行大礼,思爵府不像宫里那样规矩繁琐。”
奕轩听闻这女子说话铿锵有力,不愧是凌朝国的第一侠女,他从心底里不由的佩服这女子的气魄,随口道:“今日见思爵夫人果真不同凡人,刚才的气节更可谓堪比当世男子气魄……”
“让大王子见怪了……”怀青脸色微红,忙做出请的姿势。
思爵府的正堂内阁设麒麟座,堂开孔雀屏风,只见刚进殿就看见香车宝辇,奕轩朝四周打探一下,发现无凌丰的踪迹,他忙在怀青跟前询问:“本王有一事相问,不知表弟凌丰在这府邸?”
听闻这话,怀青微微皱眉,将脸上的一弯月眉皱成弧形,叹了一口气道:“还望大王子不要问凌丰的罪,怕是不知晓大王子您上任思爵府,在外贪玩忘记回府了……”
奕轩早就知晓这凌丰放浪形骸,不成正气,整日沉迷酒色,看来这话不是骇人听闻,他微微回礼道:“表弟贪玩也在情理之中,等他回府再拜见也不迟。”
怀青发现气氛颇为尴尬,忙打断说:“大王子初来府邸,这园内四周都是雕栏,园中也设有盆景花木,小溪顺着宅子环绕,风景虽说比不上凌朝宫的景色,但也有几分韵味,还望大王子多多熟悉环境,贱妾愿陪大王子在这园内畅叙一番。”
奕轩忙应诺道:“有思爵夫人的陪同如此甚好。”
正好走到一个亭子下,那亭子里有一个石桌,四周更是围着雕刻精致的石椅,只见这亭中端坐一身着绿色纱衣的女子,她背对着众人,纵使四周吵闹也没有打断她专注的神情,奕轩被此女的专注打动,先是注视了一眼怀青,随后轻轻走到亭中,只见那女子正在白色的宣纸上挥动着手中的毛笔,不一会儿纸上显出四个字‘繁梦生花’,奕轩连忙拍手称赞,埋着头仔细盯着石桌上的字,连声赞美道:“姑娘的字如少女插花之媚态,果真不同凡响,没想到这思爵府还有如此多才的女子。”
怀青连忙上前,还是一副从容的表情,缓缓道:“大王子过赞了。”
沧月连忙退后几步,低着头,只是盯着地上几双鞋子,忙行礼道:“小女给几位大人请安!”
奕轩看到那飘散的字不免对写字的女子刮目相看,只见这女子久久未抬头,奕轩轻轻喝道:“抬起你的头让本王看下你的容貌。”
沧月听到此男子的声音,缓缓将头抬起,可是眼睛始终不敢盯着奕轩看,怀青连忙打圆场道:“大王子莫见怪,这是思爵大人收养的义女,此女不仅聪慧而且好学,刚刚便失态了,竟然忘我的忽视我们了……”
“噢,原来是思爵大人的义女。”奕轩临走之时,还不忘盯着那四个字,随口道:“我还不是不打扰妹妹了,夫人你陪我去别处转转。”
“是。”怀青轻轻的应诺。
看到那到来的几个人渐渐的离开了,沧月这才抬起头,朝着远处望去,没想到正当沧月把目光投向那个被唤作大王子的人身上时候,他也正盯着沧月,这让沧月从心底一紧张,忙低下头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奕轩远远看见只是笑了笑,又对怀青道:“这思爵府可谓人才辈出啊!方才那女子不过碧玉年华,能写出那样的字,真是让人佩服……”
沧月听到了他的声音,她这才站在亭子的一侧用手轻轻的拨开几片海棠花叶,在叶子缝隙中看到那男子头戴八宝酒梁幅巾,脚蹬五蕴朱履,身长八尺有余,气势不凡,正当沧月感叹之余,她忽然看见那男子身后别着一柄箫,这柄箫如此熟悉,让沧月不免惊讶一番,原来他就是当初救自己的恩人,时隔这么久,她总是四处打听这男子,看来得来全不费工夫,此男子活生生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刚才根据他说话的口气,恐怕又是这凌朝国有权有势的富家公子,想到此,沧月惊呆了,难道他就是今日上任的大王子,难道当初在船上和自己说话的人正是大王子,想到当初他和怀青在一起的场景,沧月这才确定他就是当初救自己的男子。
沧月想到刚才跟那男子说话,她激动的掉了眼泪,感觉自己在这地方终于找到了一个亲人,他一点也不像凌丰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怀青陪着奕轩逛了许久,想到这地方了解的差不多了,该交代的事情也交代的差不多了,现在该她离开了,忙盈盈下拜道:“大王子今日看得起妾身实属我的幸事,但我知晓这凌朝国的规矩,不能让大王子为难,我自当去那青音寺削发为尼,不会在此地惹旁人闲话。”
奕轩听闻之后,先是一惊,后又觉得自己迟迟不敢说出口,这事他其实早就想到了,若是将怀青罢免官职这太残忍了,更何况她还年轻,一个寡妇离开这地方如何栖身,奕轩忙道:“夫人不必忧虑,本王知晓这事,先前就在我父王那样申请了,夫人可免去削发,俸禄还是照常发,本王赐予你一坐城池便是了,你一妇道人家怎么可以独自安身立命。”
“这恐怕不妥,怕会给大王子惹来不必要的闲话……”
“哎,万万不可那样说,虽说本王是男子身,但也知晓人伦常理,夫人不必担忧,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怀青听到之后,心里也庆幸,这大王子也是明事理之人,若真的当了尼姑,那希诺恐怕不会再正眼瞧她了,不免在心底窃喜一番。
正当二人说话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神情慌张来报:“王子千岁前堂有人鸣冤击鼓。”
奕轩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来这地方便有人告状伸冤,不免一喜,难道是听闻本王的威名就来洗清罪名了,怀青知晓这件事肯定会有在背地里做鬼,她心知肚明,忙对奕轩道:“大王子驾到,可谓人心聚众,若是今日太累我便叫人去辞退他们去,或者安置他们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歇息,也免得扰乱大王子的心志。”
“哎,大可不必,还是去前堂探探究竟。”奕轩二话没说,便对着那个小厮道:“还请速速带路。”
怀青脸色茫然,这次凌丰你是自作孽不可活,连大王子你也敢得罪,看来这就是你的宿命了,命该如此我也无法从死神哪里夺回你的命,怀青暗自叹口气,没想到这一世英名要强的思爵大人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奕轩坐在正堂,一身正气,看着让人不禁寒颤,只见堂下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婆,她面目沉重,又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求求大人救救我的女儿,我女儿才十四岁,她不能不明不白的被糟蹋……”
奕轩听得糊涂了,看来这件事不是一般的偷鸡偷狗的小事,而是关于大活人的事情,他连忙稳住情绪对堂下的老婆婆说:“婆婆不必惊慌,于本王慢慢道来。”
随后又命人道:“来人,搬来一张椅子,伺候老婆婆入座。”
奕轩这一举动惊动了堂下的所有人,想当初哪有罪罚之人会享受如此高的待遇,只见一个太师站在奕轩的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轻轻的说:“大王子不可如此做,否则丧失了威严,谁人还愿意说实话。”
奕轩没想到自己的做法会受到人的阻止,他先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太师道:“想必太师您对这案子心里有底了?”
那太师忙下拜道:“臣什么都不知……”
“既然不知,那便站着就好,让你发表意见自会请你说话。”
“是……”那太师吓得出了一头的汗,他慌乱的将额头上的汗用袖子擦干净,仔细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心里像是压了千金重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