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幽林私情空遗恨(1)
点倒方红的那人一听“杜掌门”三字，即时道：“原来峨眉派的掌门人在此。”撇下方红，朝竹林之后走去。方红虽不能言语也不能动，却是听得清楚明白，心想：“原来杜渐红躲在这儿是与熊玉幽会来着。怪不得昨晚熊玉会反过来相求杜渐红，原来他们原本就有藕莲之情！”
只听青竹之后的杜渐红道：“你是在嫌弃我？我究竟哪里不好？熊玉，你不要走，你回答我，熊玉……”熊玉不耐烦地道：“别这样，杜掌门，我熊玉亡命江湖，实在高攀不起杜掌门你。”杜渐红道：“我区区个掌门人有何了不起，你要据此拒我千里之外？我根本就没资格来嫌弃你，难道我对你的真心你还不懂吗？”语气和软，充满无尽的柔情与蜜意，听得方红浑身筋骨都酸麻了起来。方红心道：“与她同门十余载，我只知道她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像这么温柔的话语还是首次听她说到，看来熊玉在她心中占的位置是毋庸置疑的了！”又想像杜渐红这等刚烈好强之人，能放下面子来软语相求，实是到了最低的底线，熊玉若再冷冰冰地对待于她，恐怕会惹她生气，惹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了。只听熊玉道：“杜掌门的美意，我熊玉心领了，峨眉派已无我熊玉的容身之地了。杜掌门，后会有期。”杜渐红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离开峨眉不成？”熊玉道：“杜掌门若有正事差遣，我熊玉极愿为杜掌门效汗马之劳，刀山火海，万所不辞！只是杜掌门以旁外闲事相逼，我熊玉唯有告辞走人，另谋高就了。”“什么？”杜渐红伤心地道，“我如此爱你，你竟说是旁外闲事！？哼哼，还是苦苦相逼！？”熊玉似乎不想再与她纠缠不清，拱手道：“青山长在，绿水长流，我熊玉告辞了！”“慢着！”杜渐红顿足道，“熊玉，你给我回来，我要你把话说清楚。”熊玉道：“杜掌门逼我到这等田地，你我之间还有何可言？”杜渐红痛心道：“你竟然这样对我？你竟然这样对我？”语气陡然一硬，喝问道，“熊玉，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上方红那个贱人了？”
方红一听，顿时怒火腾起，心道：“你杜渐红太过分了，他喜欢谁是他个人之事，你要发火也不必迁怒到我身上来！”那边的熊玉道：“杜掌门如此逼问，我熊玉若是不将实情相告实是对杜掌门不敬了。不错，我是喜欢上方姑娘。方姑娘外秀内慧，贤淑善良，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好姑娘，不像杜掌门你，蛇蝎心肠又刁横无理，我熊玉若是依你心意娶你为妻，未免丧尽天良无心无肝，平遭天下男儿贻笑！杜掌门请原谅，我熊玉心直口直，说得不够婉转动听，你千万莫生气！”
方红冒然听到熊玉说喜欢她，颇觉意外，心中有点激动有点抚慰，暗里却怨道：“这熊玉也真是的，这么直说出来看杜渐红会不会放过你？”果然听见苍的一声剑响，杜渐红拔剑出鞘道：“我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你！”按得那剑嗡嗡作响，默了片刻，悲忿地道，“我竟会输给了她，在你眼中我竟会比她不上？”熊玉嗤鼻一笑，道：“其实你知道答案，你的心里比谁都清楚。峨眉派中有那么多弟子被你逼服了‘九九断肠丸’，她们与你同门少说也有十五六载的光阴，你竟能如此狠心向她们下手，这便是答案！”杜渐红倔起性子道：“我就喜欢使用这等手段，那又怎样？我得不到你，我还要逼她们服‘寸心草’呢！”仰天一阵大笑，笑得十分牵强凄苦。熊玉道：“你……唉！”方红一听“寸心草”即时惊道：“这药草好厉害，她不会真的逼她们吃吧？”又想，“这熊玉声名虽坏，但听他所言倒是善良之辈。唉，他要是真的喜欢我，我会不会对他，对他……”不由自主想像到跟他手挽手双双浪迹天涯的情形，心中一阵甜蜜。
那杜渐红笑了几声，忽尔轻轻饮泣了起来，她道：“你昨晚答应我什么，熊玉你还记得么？”语调柔软，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低声哀求。方红在心里担心道：“熊玉你千万别可怜她，千万不能心软，这种女人得寸进尺千万别给她机会啊！”那边的熊玉似乎动了怜悯之心，口气软了下来道：“我是答应你，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必须给你办到。”杜渐红呢呢细语，软软地求道：“我既然无法留住你，那你临走前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就一件事。”这边的方红不住地道：“别答应她，千万别答应她！”只听熊玉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肯让我离开峨眉，我什么都答应你。”方红一听，顿时在心里叹道：“完了，完了！”杜渐红转悲为喜，高兴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熊玉道：“绝不食言，你说吧，是什么事？”杜渐红一眼不眨地盯着熊玉，道：“我要你答应我，除我之外今生今世不许娶别的女人为妻！”方红一听，心中莫名的伤痛，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下。那边的熊玉哈哈一笑，似乎毫无所谓，只是问道：“你这是在报复我抑或是在报复方姑娘？”杜渐红一着得逞，高兴得几乎忘了形，只不过见熊玉毫无所谓的样子倒有点意想不到，她道：“我要你俩永远也成不了夫妻，哈哈，我在你眼中虽然比不上她，可她得不到你，反而让我拥有你，真是气死她了！哈哈……”熊玉陪她干笑了几声，猛地道：“你以为你赢了吗？”杜渐红正自得意，猛然听他一喝倒愕了半晌，她道：“自然是我赢了。你要是愿意的话，今日我俩就可以成婚，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走人，到哪天你感到孤独寂寞了，需要我了，就回峨眉来，我随时欢迎你。”熊玉一阵大笑，仰天一阵大笑，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笑得蹲了下去捂住了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