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大殿的涂山雪有些心神不安,昨天深夜的骚动结束后,白昊苍便离去寻找封禁大阵的源头。
一抬头,涂山雪发现本应早早出现落座的白天泽竟然不在,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心中一阵慌乱,急忙吩咐侍女前往白天泽的房内查看。
侍女还没有出门,一名黑甲侍卫腋下夹着白天泽走了进来,此时的白天泽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夫人,我在后山巡查时发现了天泽少爷。”
侍卫将白天泽轻放在地面上,涂山雪匆忙走到白天泽身前,看着气若游丝的白天泽,苍白的面庞看的涂山雪心痛不已,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不由分说的向白天泽口中塞去。
一旁的黑甲侍卫见此,急忙将她手中的丹药一把夺了过来。
“你!”涂山雪大怒。
“夫人息怒,我查看过小少爷的伤势了,他体内现在没有丝毫的妖力,显然是脱力晕过去了,此事应该与昨夜的封禁大阵有关,想来是小少爷在后山练功时,封禁大阵发动,以小少爷的修为自然无法抵挡封禁大阵强行的妖力汲取,这才使得少爷体内的所有的妖力流逝,现在少爷的经脉内没有一丝妖力,这九阳回转丹虽然是疗伤圣品,却对小少爷现在的情况并没有任何作用。”侍卫面对怒气冲天的涂山雪仍是面不改色,缓缓的解释。
“依属下之见,还是先由属下先帮小少爷渡一些妖力,缓和一下小少爷的体内干枯的经脉,在服用一些补充妖力的丹药,小少爷便应该无碍了。”黑甲侍卫说完悄悄拭去头上的汗水,那一瞬间暴怒的涂山雪身上散发的压力,使得经历无数生死搏杀的黑甲侍卫也是心惊不已。
涂山雪也明白自己是关心则乱,并没有责怪黑甲侍卫鲁莽,将白天泽抱在怀中,轻柔的将妖力慢慢渡到白天泽的体内,渐渐滋养着干枯有些萎缩的经脉。
黑甲侍卫见如此,一抱拳,低声说道:“夫人,属下奉宗主之命搜索附近可疑事物,不能久留,属下先行告退了。”
涂山雪眼皮都没有抬,只是看着白天泽不断的梳理着他的经脉,直到白天泽体内的经脉全部恢复的活力,才从怀内取出补充妖力的丹药,喂白天泽服下。
“二哥!二哥快醒醒啊!”
“我在那里?是谁在叫我?感觉好熟悉!”白天泽感觉自己的头好晕,就像宿醉了三天三夜一样,全身昏昏沉沉的没有一点的力气,眼皮上好像挂着重物,虽然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叫喊自己的少女,却怎么也睁不开。
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白天泽感觉自己的身体中渐渐进入了一道热流,热流所过之处身体的控制权渐渐的回到了自己的手中,白天泽急急忙忙的睁开眼睛,强光刺激的眼睛一片模糊,模糊的影像中一名白衣少女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眼眸中满是欣喜,白天泽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紧紧的不愿意放开。
眼睛渐渐清明,眼前的景象走马观花般换了又换,时光交错般换了又换,笑靥如花的少女消失不见了,涂山雪焦急的面容映入眼帘,而紧握的也不是什么少女的手臂,而是母亲的手臂,力道之大上面都出现了淤青。
涂山雪却就像丝毫没有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只是看着白天泽,眼中满是关切。
白天泽晃了晃昏沉的头,“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明明在后山练功。”
“昨夜宗内遭到了封禁大阵的封锁,你全身妖力被抽干晕了过去,今日才被找到送了回来”涂山雪见白天泽没有什么事情松了口气解释道。
“这……”旁人不知道天地元气被抽空的真相,白天泽自己又怎么会不知,哪里来的什么封禁大阵,分明是自己的身体为了突破桎梏疯狂的掠夺天地所致。
白天泽有些无言,对此也只能保持缄默,默默站起身来,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整个世界都变的明亮了,明媚的阳光透过古木的窗台,阳光中的微尘看的一清二楚。
白天泽虽然因为暗器的原因着重锻炼过自己的眼睛,但是绝对没有达到现在的程度,如果说以前能够百发百中,百米内能够看清的苍蝇的大腿,那么现在简直能够看到苍蝇的腿毛。
而且不光是视力,静下心来静静倾听,耳边那些原本轻微的声音,现在如同擂鼓,虫鸣鸟叫清晰在耳,百米外的厨房内烤肉表面油脂的爆裂声音清晰可辨。
还没容的细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厚重的脚步声突兀的闯进了耳中,明明清晰可辨,声声在耳,却飘忽不定分不清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人影遮住了窗前的光,白天泽眼前一暗,抬头望去,身着黑色玄甲铠甲的侍卫倨傲站在床前,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任由阳光洒落在身上,被黑色的甲衣吞没,锃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如同豺狼般的眼神,嗜血残忍,打量着涂山雪没有丝毫的敬意。
“何事?”端坐在床旁的涂山雪望着侍卫的眼神一凝,眉头微皱轻喝道。
仇北将眼神从面色苍白,横卧在床的白天泽身上移开,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眼底深处闪过深深的贪婪,只是一瞬就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传宗主之命!因天地异象,祖山试炼提前开始了,请天泽少爷明日清晨前往演武场。”仇北的生意嘶哑异常,相比起来即使生锈的铁片摩擦声都要悦耳的多。
刺耳的声音让白天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尤其是现在听觉不知道被强化了多少倍后,更是觉得整个耳膜都在颤抖,好像要被撕裂开来。
还好仇北说完没有在言语,反身大步的离开。
涂山雪望着白天泽的面色有些忧郁,有些局促的说道:“天泽,不然我跟你父亲谈一下,以你现在的修为和身体认为不太适合去参见试炼。”
他低下头,抿着嘴,没有回话,他明白母亲说的对,以自己锻体七层的修为与锻体顶峰甚至练气期的其他宗门少年相比,自己太弱了,虽然夸下海口,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想来,即使是白昊苍都无法制止那些闲言碎语了吧,被强行压制的讥讽嘲弄只会越演越烈,自己也会被认为临战脱逃吧。
白天泽十分的不甘心,不愿将这些年的艰辛努力全部付之东流,虽然自知不敌,但他还是不想就此放弃,想说些什么,一双大手轻轻的按住了他微低的头颅。
“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无愧自己,无论何种境地,随心而行,随意而动。未战先怯,是为懦,告诉我,你怕了吗?”
白天泽抬头看见的是白昊苍的眼睛,虽然有着难掩的疲惫,却是精光四射,如同无数雷光不断闪耀湮灭,充满的霸道舍我其谁的气势。
细碎的阳光透过门扉静静的投进屋内,微微有些刺眼,白天泽的嘴角拉起一抹笑容,脊椎拉直,眯着眼。
“当然”
不知他说的当然,是当然怕了,还是当然不怕,但是白昊苍确是对这个答案异常的满意,敏锐的察觉到了白天泽的改变。
是的,白天泽变了,准确的说他自己又回来了,他原以为已经被宁静岁月消磨干净的记忆与锋锐又回来了,锋锐当然不会消失,它只是被掩埋,深深的埋在了身体的最深处,深到他自己都无法轻易找到。
而今天,曾经被掩埋的终于破土而出,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阳光照在少年的身上,在少年身上镀上了一层金黄,“啪”的一声似有似无的碎裂声,阳光似乎被少年扭曲了,打着旋从少年的身上绕了过去,明明在阳光下,他却像身处在至深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