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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拿破仑时代的罗斯柴尔德(1)

18世纪末19世纪初,一场反抗法兰西共和国的战争随着革命的潮流而兴起。1801年显赫的波拿巴家族取得了吕纳维尔(Luneville)战争的胜利。之后签订的吕纳维尔和平条约让法国得到了大片大片的土地。法国也因此成为欧洲大陆的霸主。而同时英格兰也确定了其在海上的优先权。即使波拿巴(Bonaparte)攻克了所有的敌人,他也不得不承认,四面环海的英格兰并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继吕纳维尔和平条约之后,埃门斯(Amiens)条约仅仅是一个过渡阶段。英法两国势必会燃起战火,直到其中一个对手头破血流,俯首称臣。

在接下来的15年时间里,英法之间斗争异常激烈,战火几乎蔓延到欧洲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其结果就是无可计数的公司、银行还有富商的财产受到严重损失。而另一方面,那些拥有工业、能源和资源的商人,却凭借他们经商的天分在战争中发了横财。有了财富,他们的腰杆就挺起来了,他们的势力也不断膨胀。

尽管是世袭的,但罗斯柴尔德家族凭借自己的能力和实力取得了令人瞩目的地位和权势。这就注定了这个家族要深受政治形势发展的影响。早在1800年,罗斯柴尔德之父梅耶·阿姆斯洛就在法兰克福最富有的犹太人中排位第十。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商业巨头和他的儿子们在那个暴风雨的时代是站在什么立场的。

那个时候很多有力的竞争者都比罗斯柴尔德家族要富有,至少跟他们一样富有。与罗斯柴尔德家族相比,他们关系网更宽大而老道。他们中甚至有人已被基督教接受,从此不必为犹太人的身份苦恼,不必再忍受犹太人为他们带来的屈辱。而罗斯柴尔德之父梅耶·阿姆斯洛勤奋能干、活力十足,人又厚道可靠,也不乏智慧。在他的指导和帮助下,他那几个能干的儿子也成了一流的经商精英。其中的一个儿子,所罗门,刚刚迎娶了卡洛琳·斯特恩(CarolineStern),她本身是法兰克福富商的大家闺秀,因而所罗门很快就成家立业了。第三个儿子内森,当时居住在拿破仑的敌国——英格兰。依靠英国的海上势力和世界贸易圈,他的生意没有像他父亲和兄弟一样受到那么多阻挠,因而他的事业在这个帽子的国度保护得很好,做得也很像样。以后那么多大事件一个接一个地发生,他都能冷静应对,并且化险为夷。再者内森也是这五个儿子中最有事业心的,其实他去英国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

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法兰克福的事业和商业活动并不仅仅局限于一个方面。只要有牟利的可能他们就做,不管是佣金还是运营商,无论是红酒还是纺织品。而纺织行业也是最近才能自由贸易的,丝绸和平纹细布他们也做,就不用说货币和古玩了。红酒行业发展尤其迅猛。梅耶·阿姆斯洛从不浪费一个机会亲近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子和君主。他的关系网甚至比黑塞公爵(即威廉)还要广阔。在法兰克福一个重要的关系就是图恩(Thurn)和塔希思(Taxis)皇室家族,他的头儿是卡尔·安瑟姆(KarlAnselm)殿下,他在古罗马帝国(HolyRomanEmpire)世袭的邮局局长跟前可是个说得上话的红人。

这个家族是米兰(Milanese)血统,在意大利被称为德拉·托雷(dellatorre),在法国则是德·拉·托尔(delaTour)。就是这个家族萌发了邮局的想法,在15世纪末的时候将邮政体系介绍到了泰罗尔(Tyrol)。1516年受马克西曼一世大帝(EmperorMaximianⅠ)委任,这个家族负责维也纳与布鲁塞尔之间的邮政事务。邮政部长这个头衔在那个时候叫得很响。而这个家族中的一员就被授予这个头衔。

这也是图恩和塔希思邮政体系取得瞩目进步的起点,之后的整个中欧(CentralEurope)就如此联系起来了。体系的中心设在法兰克福,但是这个家族对他们的事业以如此不一般的速度发展并不满意。他们利用从委托给他们的信件中获得的信息来谋利。

18世纪末19世纪初这种邮政体系有了新的发展。人们开始采用公开信,信的内容是公开的,受到审查后,然后再发往各地。为了垄断邮政行业,图恩和塔希思家族愿意让国王掌控从所谓的机密信里获得的信息。因此,如果跟图恩和塔希思家族关系密切的话,就能在第一时间相当容易弄到这样的机密信息,然后再将消息发送出去。

那个时候梅耶·阿姆斯洛认识到,对于一个银行家和商人来说,第一时间得到准确的消息,尤其是在战争时期是最为重要的。他的家乡是邮政和信息体系的总部。他也是很有远见地跟图恩和塔希思家族建立了关系,并且在一笔笔各种各样的金融生意中都使图恩和塔希思家族很是满意。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有机会向法兰克福帝国邮政公司的名誉头目写信自荐,而他才是真正的帝国陛下。

在写给陛下的请愿书中,他请求他本人还有他的儿子们理应被给予皇家贵族的头衔。梅耶·阿姆斯洛解释说,在对法国的战争中他在金融和商业交易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是他向图恩和塔希思家族提供的服务。他做生意诚实、守信、准时。他在请愿书中提到的、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会为他证明这一点。

古罗马帝国大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其实那个时候他的权力也就局限于给予那些荣誉而已,并于1800年1月29日以专利的形式授予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皇家贵族的头衔,这就是一张可以在罗马帝国任何地方出入的通行证。不仅如此,他也可以正当的佩戴武器了,而那个时候犹太人要付的一些税目以及要尽的义务,他也免除了。弗朗西斯二世签署并且授予了这份专利和头衔。他是以罗马皇帝的名义签的,跟奥地利或者奥地利政府部门毫无关系。而罗斯柴尔德兄弟同奥地利及其官员建立实质性的关系已经是后话了。再往后1795年,黑塞的兰德格雷夫借给弗朗西斯大帝100万荷兰盾,1798年又借给他50万,是其他的银行家完成了这些交易的,与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张皇家专利中的大量特许豁免等都是一纸空文。因为当时的欧洲绝大多数大大小小的王子割据一方,1800年这样的王子在德国数量相当大。他们都实施自己的法律和规章。而这并没有对梅耶·阿姆斯洛造成很大困扰,重要的是这个新头衔“帝国皇家代理人”比黑塞皇宫代理人好听多了。并且这个头衔似乎还能吸引来一大串别的头衔。冯·叶森伯格(VonYsenberg)殿下和德国爵士圣·约翰(St.John)都鉴于梅耶·阿姆斯洛在从公侯国贷款的谈判中有功而授予他宫廷头衔。1804年罗斯柴尔德请求图恩和塔希思家族将相似的荣誉和特权赐予他的儿子,因为他本人是“帝国皇家代理人”。

我们不难注意到当罗斯柴尔德跟皇帝要头衔的时候,他的理由居然是他为图恩和塔希思家族提供的服务,而当他想要请求图恩和塔希思家族帮忙的时候,理由却是帝王认可了这种服务。这些荣誉与头衔确实帮了他不少忙。他的老赞助商黑塞兰德格雷夫是个无论怎么说都倾向怀疑别人的奸商。威廉对梅耶·阿姆斯洛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他本人相当富有,绝非一般的富有,他的财富比帝王的还要多。与今天比起来,在当时更重要的是,他是近在手边的,彼此相互往来或通信很便利。而且,他在英格兰和丹麦有亲戚,据说贫困潦倒。而内森就住在英格兰,通过将钱借给鲁佩尔(Ruppell)和哈涅尔(Harnier)公司,就像贝斯曼一样,已经赚了很大一笔利润。

梅耶·阿姆斯洛建议兰德格雷夫通过买股票参与这个贷款。他就投了一小笔钱进去,由罗斯柴尔德亲自操作这笔生意。结果兰德格雷夫相当满意,但是梅耶·阿姆斯洛请求一大笔现金用来购买货物和外汇。梅耶·阿姆斯洛了解到兰德格雷夫在英格兰和德国的投资赚了不少钱,又有闲钱在手边之后,提出两个借款时间:1801年11月16万泰勒(thaler)和1802年7月20万荷兰盾,以作为抵押贷款,担保是丹麦和法兰克福公司的债券。

虽然罗斯柴尔德开出的条件相当优惠,但是威廉也是在他的金融主管布德鲁斯的建议下,在最后关头顶不住压力才借了钱。这笔生意又使得罗斯柴尔德与兰德格雷夫的私下关系拉近了许多。

要第二笔钱不仅仅是为了梅耶·阿姆斯洛他自己,更为了帮助他的两个大儿子。这两个儿子不论在哪里都已经开始获得宫廷的头衔。早在1801年他们被任命为官方代理人,以黑塞政府的名义为战争付款而奔波努力。梅耶·阿姆斯洛早就开始关注里佩尔和哈涅尔公司同丹麦进行的金融贸易了。他的野心就是与丹麦做类似的贸易,用兰德格雷夫的钱,自己的账户,丹麦的合作伙伴只有自己。他自己还缺一大笔资金数额,而其他公司都有足够的本金。但是,布德鲁斯告诉了他一个准确而振奋人心的可靠消息——黑塞的统治者手上正有一大笔钱,且在寻求投资机会。罗斯柴尔德决定以出高价和更好的条件打败其他的竞争对手。法兰克福公司习惯上等待商机到来,这个时候罗斯柴尔德决定横插进去,然后亲自与丹麦一方进行谈判。他亲自在卡塞尔获得了贷款,之后,他打算再去那里一次与威廉的顾问布德鲁斯谈判合作的事宜,这样他们就可能开导兰德格雷夫答应与丹麦的谈判。重要的一点是,丹麦不会知道钱从何而来,因为威廉在他的家庭圈子里并不显摆他的富有,他害怕一些亲戚会有一些特别的“请求和需要”。因而他们决定找个合适的中间人。这个人与布德鲁斯有关系,又跟罗斯柴尔德扯上关系,又恰好住在离丹麦不远的汉堡,而且离黑塞又很远,不至于让威廉产生任何怀疑,这样的人就是去丹麦谈判的最佳人选了。一个叫作拉瓦特兹的犹太银行家恰好都满足这些条件和要求。

另外,罗斯柴尔德与一般惯例不同,他自己觉得这笔贷款应该持续的时间长些。并不做出关于十年或者十年以上还款的警告,十年之后也只能一小笔一小笔的追回,收款期限超过20或30年。他们确实说服了威廉提供这样一笔贷款。很快便与丹麦达成一致,拉瓦特兹也就回来了,在法兰克福亲手把谈妥的还款利息限度展示给梅耶·阿姆斯洛。

“贷款方,”这个汉堡银行家写信给丹麦一方说,“是个富得流油的资本家,并且对贵国朝廷极其友好。在他那里获得更大笔数目的金钱和更优惠的条件不是没有可能的。”这时期拉瓦特兹确实跟罗斯柴尔德没有私交。

1803年9月第一笔款就这样贷出了,这笔钱完全是梅耶·阿姆斯洛私自规划用了,结果他赚了一笔,不仅如此,他也因此在黑塞政府取得了皇家贵族的称号。他的对手听到这件事后异常不满,不断在威廉面前诬陷和算计罗斯柴尔德。里佩尔和哈涅尔两人更是坚持不懈。他们不断地强调丹麦的上一笔贷款是以公司债券的形式贷出,更是罗斯柴尔德以个人名义完成的,而其目的是为了鼓舞丹麦的国家虚荣。这样做并不是丹麦一个国家的信誉而是罗斯柴尔德这个犹太人的名字使这些义务在黑塞实现和接受了。

罗斯柴尔德对对手的回应涉及了兰德格雷夫的金融行政官员。很快布德鲁斯就偏袒向罗斯柴尔德。而外交官莱内普(Lennep)则倒向了里佩尔和哈涅尔一边。罗斯柴尔德和布德鲁斯占了上风,因为到1806年至少有7桩富商的贷款通过了。从罗斯柴尔德这笔贷款中获得的利益急红了对手和莱内普的眼,他们愤恨不已。而这一事件发展诡异。

罗斯柴尔德在事业中孜孜不倦,将所有的心血都撒了进去。为了亲自联系拉瓦特兹这位银行家,也为了监督丹麦那边的生意进度是不是令人满意,他抽身去汉堡,那个时候去汉堡可是相当困难的。

一封从汉堡银行家写给布德鲁斯的信包含了以下内容:“皇家代理人罗斯柴尔德明天要光临寒舍,解决我们剩下的账户,他打算后天就走。我能与此人结识备感荣幸与喜悦,将来如果他有什么地方用得着的,我一定效犬马之劳。”

对手的阴谋在威廉身上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他的态度还是捉摸不定,还是善于猜疑。甚至有几次否定罗斯柴尔德的建议跟自己有任何关系,直到很多人都来劝导和请求才答应。除了给丹麦的贷款,一些钱也贷给了黑塞·达姆斯塔特(Hesse-Darmstadt),圣约翰伯爵,一部分以经商资金赞助给了罗斯柴尔德的中间人。这样钱就花了不少了。

当然数目越大,梅耶·阿姆斯洛就越开心。因为他的贷款利息是按照比例上升的,但是他本人并不担什么风险,钱都是兰德格雷夫的。而兰德格雷夫最喜欢做的就是那些复杂的运算和管理经营,从而增加他的财富。在英格兰的投资尤其引人注目。自巴塞尔(Basel)和约后,黑塞与英格兰的关系就紧张了,虽然谈不上白热化。聪明的兰德格雷夫已经弄清楚了什么人身上可以赚到钱。他贷款给威尔士王子(PrinceofWales),之后是乔治国王四世(KingGeorgeⅣ),两次一共是10万英镑。约克(York)公爵和克拉伦茨(Clarence)公爵是这笔贷款的担保人,他们自己也从兰德格雷夫那里借钱的。不仅如此,威廉在伦敦各方面的贷款利息为他赚了64万英镑。这对他来说相当有意义。

老赞助人的例子给罗斯柴尔德好好地上了一课。他们很快就学会了将钱贷给那些身居高官大位的殿下、伯爵们。尽管威廉在第二次联盟战争中保持了中立,但他私下里还是希望法国失败,如此他就能恢复在英国的补助金合同,那可是有利可图的。

吕纳维尔和平条约使法国的边界延伸到莱茵河畔,这也给予了威廉伯爵选侯(指拥有选举国王的权利的诸侯)的尊严,他对此已渴盼许久,本来在1803年应该实现的,但由于如流星而起的波拿巴和革命的法国在世界中的地位,在他看来并不自然且很有威胁。他与普鲁士的友谊也动摇了,因为那个国家已经胜利获得了诸多土地,却不顾黑塞的王子而任其在寒冷中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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