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的寒光笼罩着白府,白府的女主人一身青纱裹着婀娜的身姿,怀中抱着刚满月的孩子。一身白衣的南宫云轩坐在床上叹道:“柔儿,如今正是风云正起时,我需要秋家的帮助,我们的孩子虽是长子,可……”
“我明白,白柔出身青楼,能得太子垂帘已是万幸,不敢再奢求些什么,柔儿会远离京城将孩子抚养大,永不回京!”白柔泪水溢出眼眸,可脸上的决然让人心疼!南宫云轩拥着她的肩,柔情而深沉的在她耳边道“柔儿,我希望你能进宫陪着我,人生在世知己难求。”
“可是我们的孩子,我放不下他啊,太子殿下,柔儿不求荣华富贵,只想要孩子平安,他是柔儿的心头肉啊!”白柔抱紧孩子哭着,南宫云轩拍了拍白柔的肩膀抱过孩子说道:“我会将孩子寄养在一户农家,将来再接他回来可好?”
“这?”白柔垂眸,虽然不舍,可已经默认了。次日,白柔摸了摸孩子左肩上的刺青,虽然不忍,但是为了将来,值了!
稚嫩的青龙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南宫云轩摸了摸孩子背上的刺青,手指滑到龙眼处,南宫云轩眸中多了一丝阴沉。白柔看着孩子的刺青未能捕捉那一丝阴沉,便说道:“太子,柔儿有个姐妹从良嫁人已有几载,可惜一直未能生下一儿半女,柔儿想让寒儿拜她为义母,拖她照养孩子。”
“一切由你做主。”南宫云轩笑道,白柔点头,抱着孩子出去,坐上孩子早已备好的马车说道:“去城外南家村。”
车夫挥鞭,马车扬尘而去,南宫云轩看着为他的孩儿刺青的大师,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一把匕首直割其咽喉,刺青大师致死都不敢置信,天大的赏赐呢?为何等待自己的确是死亡?刺青大师不甘的倒下,南宫云轩拿出一块洁白的手绢将匕首擦干净,轻吐出一个字:“杀。”
杀,一个字,白府上下几十条性命!待人都处理干净了,数名黑衣人跪在南宫云轩身后,饶是艳阳高照,依然驱不散他们身上如阴冥一般的寒气。
次日,皇帝病逝,新皇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大臣大换血,南宫云轩着着黄袍站在宫墙之上,展开双臂,眸中满是对权利的渴望!
“父皇,纵然你想要一个傀儡太子也迟了!你看,这黎国,这天下是我的了!朕会立寒儿为太子,纵然他们争个头破血流,大局也都在朕的手中!”南宫云轩贪婪的吸取着宫墙之上的气息,内心不断的咆哮着!
新皇即位三月后选秀开始,最终护国公韩启老将军的义女韩柔一只曼舞,技压群芳,被封为贵妃!就此,宫中之事告一段落,国体再无动荡。
再看赵寒这边,穿过来变成个男的也就罢了!可是自己这个养母也太恐怖了吧!南家村的一所宅院之中,妇人顶着满头金银珠宝趾高气昂的指使着下人搬着东西。兰花指一翘,轻抚眉梢,细腰微挺,手绢挥了出去,娇细的声音焦急的说道:“当心点,那玉佛可是价值连城,此去灵州仔细给磕坏了,还不快拿个箱子装起来!”
“凤姨娘,老爷催你快些!”一个一等丫头看不惯妇人这般作态便微微行了一礼说道,又说道“奴婢请姨娘注意自个儿的身份,莫叫别人取笑了我苏府才是!”
凤姨娘看了眼丫头,那模样倒是比自己年轻好看了许多,又是老爷身边的丫头,于是也不敢恃宠而骄,闭上了嘴巴。下人也欢快的干起了活来,有条有序的将易碎的东西装箱上车,活计一会儿就干完了。
车队启程,赵寒被交由丫鬟照养,赵寒寒看着丫鬟那张死人脸忍不住动了动身子,这是要捏死自己的节奏吗?总之不管捏死捏不死,等到了灵州自个儿身上青了一大片,可没人替自己讨个公道!
刚进苏府,凤姨娘先拜见了大夫人,而后到听了大夫人的训言才被封了院子,自个儿住进去!而赵寒便被大夫人带在身边,大夫人看着赵寒又看向苏老爷说道:“老爷,我看着这孩子可爱的紧,不如将他留在我身边照养着吧!”
“也好,你我至今无一子嗣,其他房里也是子嗣单薄,不如就收他做个儿子吧!”苏老爷沉声道,苏夫人点头应是,然后传了丫鬟进来说道:“小春你叫各房准备准备,待老爷休息些日子,便将这孩子入了我苏家族谱!”
“是,夫人。”丫鬟甜甜的声音甚是悦耳,苏夫人点头说道“下去吧。”
“奴婢告退。”丫鬟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退下。
待到赵寒也就是现在的苏井岩三岁,府中别的孩子正是顽皮的年龄,不肯乖乖入学识字,反是苏井岩十分刻苦,每日早起缠着三房的长子学习武艺,其余时间识字读文,饶是灵州有名的夫子也不由夸赞其脾性良纯。
“三哥!”苏井岩活奔乱跳的跑到三房的院子里,身后的丫鬟怎么追也追不上,苏井岩便到了苏井文的院子。苏井文接住苏井岩肉肉的身子说道:“小肥猪,你怎么又胖了?”
苏井岩捏了捏自己的腰,似乎是胖了,可是胖胖的才可爱不是么?自己上辈子怎么吃都胖不了才叫苦恼!苏井岩抬头说道:“瘦瘦的没肉才不好看!”
“说不过你这小鬼头,等三哥成婚了你可别这般胡闹啊!若是吓着你嫂子三哥和你没完!”
“三哥羞羞,才订婚就这样,嫂子进门还要三年呢!”苏井岩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拿起一串葡萄吃起来!苏井文无奈的摇头“你这小子,真不知道那些个夫子看到你这般模样还不吓死!”
“他们才看不到呢!”苏井岩揉了揉肚子说道“可恶的小秋不给我东西吃,我都快饿死了!三哥……”
苏井文扶额说道:“你再吃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飞起来!”
“飞?”苏井岩一听忙说道“三哥你答应教我轻功了?”
“那可不是?习武练功非一日之功,你又是个练武的好料子,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苏井文敲了敲苏井岩的头,苏井岩捂着头说道“别欺负人家头,会长不高会变笨的!”
“好好好!”苏井文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说“你自己好好练!”
苏井岩接过册子翻了翻说道:“三哥,虽然我不懂武功,可我觉得照这么练下去只怕性命堪忧。”
“你小子知道什么?”苏井文脸色一变叱道“你先回去吧,三哥要出去一趟。”
苏井岩将册子放下,好歹自己是学医的,对经脉的了解不比习武之人差多少,那书的问题简直一眼就看出来了么!苏井岩起身说道“那我回去了,三哥再见。”
出了三房的院子,回到自己房间,苏井岩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眉头紧皱。自己的存在已经被皇后有所察觉,也曾派人陷害自己却没有成功。如今三哥不顾情谊想害自己是为了什么呢?赵寒闭上眸不愿再深想!
“少爷,少爷,夫人怀孕了!”秋儿跑进来欢叫着,苏井岩点头,秋儿疑惑的问道:“少爷,你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事!”苏井岩摇头,春儿却在此时来了,看着苏井岩,春儿也不行礼了,直着身子说道“少爷,老爷请你去祠堂一趟。”
去祠堂?苏井岩摇了摇头,大夫人怀孕自己这个养子也没了用处是要抛弃的吧!苏井岩看了眼春儿说到:“去掉我的名字也不过一笔的事情而已,我就不去了。”
“少爷说笑了,老爷只不过是要将您过到凤姨娘名下罢了。”春儿说道,苏井岩点头又摇头说道“我本来就不是苏家少爷,没必要再做那么多没意义的事了。”
“奴婢这就与老爷去说。”春儿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又来了,只不过拿着一个包裹给他说:“少爷,老爷说夫人胎气不稳,就请少爷到静安寺为夫人祈几年福。”
几年?苏井岩点头,虽是一种驱逐,但是佛家重地倒也清静。
吃过早饭,苏井岩便坐上马车启程,苏府的大门紧闭,没人相送。马车出了城便走慢了些。车夫招呼道:“少爷,前边路难走,你忍者点。”
“知道了。”苏井岩点头,把包袱里的银票放怀里,然后把包袱放在头顶枕着。可过了一会儿,马车却没了走动的迹象,苏井岩抱着包袱坐起来,打开车窗,车子突然倾斜,苏井岩从车窗上掉了出去,车子紧随而落。苏井岩不甘的回头向上看,看着崖边的人,一身劲装,冷冽的站在那里,苏井岩的泪不由落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就像千万只蚂蚁爬在心头一样啃噬着自己的心。车子撞击山崖的声音就像骨头的碎裂声,苏井岩知道自己怕死,自己不想死!为什么?为什么重生还没有开始便要结束?为什么他要千方百计杀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平淡安静的生活?为什么活着这么难?为什么……带着无数个为什么,苏井岩与车子一起坠落。
“啊……”一声惨叫回荡在山间,石壁上满是碎裂的脑浆,山脚下的青草上沾满血液,血液一滴一滴汇成线,流动流动,似乎要淹没世界。苏井岩颤动着眼眸,可却阻止不了世界在眼前一点一点灰暗,灰暗,直到没有了色彩!夏纯,夏纯……泪从眸间流出,苏井岩闭上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