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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失却的正义(二十二)

乒的一声脆响,大戟被卫步平一拳击飞,在无形的气墙一个反弹,摔落在地。鬼面的功力几乎耗尽,败局已经确定,但她仍不放弃,并指成刀,竟施展出一套杀伐悍勇的刀法,卫步平甚至从中嗅出一丝沙场征战的血腥气。

“长乐,胜负已定,认输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卫大哥已经等得太久了。”

似乎真的油尽灯枯了,鬼面劈出的一记手刀被卫步平毫不费力地拨开,她却犹不服输。

“自大的男人,收起你的那一套吧!我心中熊熊燃烧的悲愤之火啊,将敌人吞噬焚灭吧!”

通红的火焰,将鬼面重重包围,她怒喝一声,双手悍然劈出。卫步平只觉一朵红莲在眼前盛开,而莲中的两条花蕊,却化作两道夺命的刀光,向自己袭来,那刀光之盛、之利,竟让他生出难以招架之感。

早就知道鬼面附有异能,可招来灾厄之火,焚毁一切。已经有所准备的卫步平虽惊不乱,不退反进,两臂抢进中路,在刀芒距自己头颅仅有三寸的千钧一发时刻,双手一翻,硬生将对方的攻势崩开,随即手掌再翻,印在了鬼面的胸口之上,强大的真气,直将她后背的衣物撕破。

只听鬼面闷哼一声,应声而倒,却被卫步平轻轻搂住。他下手自有分寸,在发觉鬼面的护体气劲几乎不存在之时,立即将发出的内力透身而出,不叫其留在鬼面体内,以减少伤势。所以,卫步平这一击看似凶狠,实际上有八成力量已经冲破鬼面背上的衣服,击在了半空,而鬼面本人只承受了很小的一部分,一时胸闷,昏厥了过去。

卫步平看着怀中的人儿,轻叹一声。若是按照他一贯的作风,她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万死难辞其咎,可是要他下杀手,实在心中不忍。为今之计,只有将她带在身边,寄希望于慢慢感化,使之痛改前非,之后也好尽力弥补。卫步平打定主意,便伸手取下了那可怖的鬼面。

怀中之人的身形如同被微风拂过的水面一般,产生一阵波动,随即高大魁梧的体格也变得娇弱玲珑,当面具完全被拿开之后,映入卫步平眼帘的,是一副明艳绝尘的面容,而那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正调皮地看着自己。卫步平甚至能看到,那星眸中所倒映出的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

其实卫步平早就应该有所察觉了,荆长恨虽然屡遭剧变,但毕竟年纪尚小,又阅历不多,怎么可能说出方才一席言辞,让自己哑口无言。只是当时他心神动摇,竟然没有发现,与自己对战之人,根本不是所寻之人。

“铁索缠身!”

“你是何人!”

两者几乎是在同时呼道,看着凭空出现的几道铁索将自己缚的结结实实,不公的审判所也化为无形,卫步平并不慌张,而是冷静地思考着对手的身份。明艳照人的相貌,模仿他人的武技,还有以虚还实的能力,一个名字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织幻的魔女柳寒蝉!”

柳寒蝉轻笑一声,算是回应,嘴上却说道:“荆家妹妹,你再不出手,我可是制不住他了!”并不是她危言耸听,在卫步平迸发的强横真气之下,铁索发出吱吱的响声,若不是柳寒蝉持续输出魔力,早被就此撑断。即使如此,情况也并不乐观,卫步平随时可能破困而出。

话音未落,登星翼楼铺满厚厚瓦片的楼顶猛地被击破,一道人影从天而降,身披黑袍,容貌秀雅动人,却又半青半红、很是诡异,不是荆长恨又是哪个?

她身形如电,一步便跃到两人的面前,不由分说,手上的鬼面便向卫步平的脸上罩去。

“长乐,你……”

“卫步平,我才是正义,你就一辈子做我的奴仆吧!”

虽然不知道荆长恨意欲何为,但卫步平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内力一吐,身上的铁索寸寸而断,但再要出手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黑洞洞的鬼面里侧已经覆盖了他的脸庞。只是一瞬间,卫步平便感觉自己已经迷失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一半是烈焰,一半是洪水……

“吼--”

凄厉的嚎叫陡然自登星翼楼的顶层响起,正在向外逃走罗氏众人听得心胆俱裂,不由纷纷向楼顶望去。只见恢弘壮丽的翼楼之巅爆发出绚丽的火花,那火花由小及大,顷刻间便将几个楼层吞没,冲天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眼见罗氏的骄傲即将毁于一旦,罗用届睚眦欲裂,他从前知道内界之人有呼风唤雨之能,惊天动地之威,却没想到他们的破坏力竟然能达到如此地步。但此时,纵使有千般不愿、万般不甘,他也毫无办法。

“鬼面,老子****祖宗十八代!”

大叫了一声权当发泄,罗用届便看到曾用屏面色沉重地走上前来。

“怎么回事?”

“宗主,庄园内外的车辆全都被破坏了,我建议由宗主率领大家前往公路那边,那里有不少来往车辆,大伙可以分批逃离。”

登星翼楼与下方的罗氏庄园地处郊区,徒步的话极为不便,幸而距离公路很近,曾用屏的方法无疑是最为切实可行的,只是他心中总有些不安,又说不出所以然,为罗氏存亡计,只得硬着头皮将这最为稳妥的方法道出。

罗用届几乎不假思索便依计行事,罗氏一族拖家带口,足有两三百人,在此等危机之中,他们显示出世家的镇定与气度,以宗主为首、妇孺老幼在前、成年男子在中、荆襄卫在后,迅速地排成一列队伍,有条不紊地前进着。

天空又是一声巨响,一团火球从登星翼楼坠落下来,将地面砸出一丈来宽的大坑,在人们惊恐的眼神中,一个人从中缓缓走出,白衣已经破烂不堪、沾满灰尘,但人们的注意力更多地是放在那狰狞的鬼面之上。

一声比野兽更为狂野的吼叫,吹响了屠杀的号角。那人蹂身而上,殿后的荆襄卫甫一接触,便被杀得人仰马翻。拳打、掌劈、膝撞、脚踢……种种残忍绝伦的杀人手法在此人的动作下展现着,鲜血与惨叫,连同着蔓延的火势,像一头上古巨兽,将罗氏庄园一口吞下。

“尽情地杀戮吧,将这群渣滓打下地狱!卫大哥,这才是你我的正义!”

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地面的荆长恨为自己的卫大哥喝彩着,跳动的火焰将她的脸与眼映地通红,而她身旁的柳寒蝉则沉默不语,时而望着前面残酷的杀戮,时而看看宛如陷入疯狂的荆长恨。目光中,惋惜、悲伤、怀念、回想等诸多感情,不一而足。

你与我,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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