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吃惊不小,这钵盂哪来的?也惊讶于竟有女子用和尚的钵盂当武器。
姥爷见到那个钵盂,也很惊愕,随后却如守财奴见到宝物一般露出贪婪的笑容,叹道:“好个孽缘钵!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它!不亏,不亏!”
瘦子道:“还算你识货!”
姥爷好像心有所触,喃喃道:“东汉明帝遣使去大月氏国求佛法,迦叶摩腾和竺法兰二位高僧携一像一钵诸经,来我中华。这“一像”,就是释迦摩尼舍利尊,相传已然损毁,“诸经“则遍播世间,唯有这“一钵”,也就是这孽缘钵存世。“
”孽缘钵,又称化缘钵,或称之为紫金钵,自迦叶摩腾而下,几经周转,流落到金山寺,寺僧玄奘曾携它西去那烂陀寺取真经。
“世人皆知玉带、周鼎、金山图、铜鼓为金山四宝,却不知这孽缘钵才是这镇寺之宝。而世人知它,却多是因为之后的法海禅师用它镇压了白蛇,之后便没了它的消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那妙龄女子沉默着没有接话,木头般的表现。
姥爷思量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继续说道:”想来你应该就是三姑娘。但素来听闻三姑娘是你们四姐妹中最温柔敦和的女子,却没想到竟然也如此野性,竟敢率众来闯祝由之地。”
女子还是没有言语,像在低头沉思着什么,瘦子却叫嚣道:”知道这法器是什么最好,也免得我们再多动手脚,死在这孽缘钵下,也算你的造化,死后给你多念诵几遍经文,虽不能让你入土为安,但也不至于堕入阿鼻地狱。“
姥爷大笑道:”有一点,你或许不知道。孽缘钵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做什么用的?释迦摩尼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之际,吐出体内污秽,用来接这污秽的便是“钵”。这钵本非好物,里面全是“孽”,僧人用钵化缘,无非想借用僧众的力量,将这里面的污秽化去,这才有孽缘钵之称。”
“虽说佛法无边,普通众生,或人或鬼或妖或灵都可以使用这孽缘钵,但你也要知,这孽缘钵的根本还是一颗佛心!你一荧荧小妖,也敢妄动孽缘钵?我且问你,现在你是否感到浑身燥热,心烦意乱?要知你已危在旦夕!”
女子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我怀疑她脸上能否有第二种表情。
“你虽有些本领,可以制造结界,屏蔽掉这孽缘钵对你的伤害,但也仅此而已,想来你并不会用这孽缘钵。如果你一直藏匿着这孽缘钵不显,也就罢了,现如今它再次在世间出现,你可知这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至少佛门之人定会想尽办法得到它,你可知你们将会为此失去多少族人。”
此时女子才看了姥爷一眼,神情依旧冷漠,此时我想到她确实曾娇羞过。
“我如今站在这,莫说你不敢妄动孽缘钵,就是你能用它,又能将我怎样?莫非你认为我这‘祝由双祖’的名号是大风刮来的!看在你们奉上宝物的份上,我可以让你们离开!但我不希望你们考虑太长时间!”
“想要孽缘钵,你这可真是梦里看牡丹--想得美!“胖子忍不住开口道,他的境况并不好,嘴角有血丝,精神也很萎靡。
“好,既然这么不知死活,那我成全你们!”
姥爷说完,重新将黑红棋子祭在空中,从中拈出红兵黑卒。兵卒升空,姥爷也随之变得通体发亮,两肩和头上分别燃起三团火苗,火苗飞舞盘旋,姥爷两肩的火苗蹿到红兵黑卒上面,与此同时,姥爷喝道:“小卒过河,有去无……”
从姥爷周身变得发亮,对面脸色就变了,好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瘦子更是喊道:“他疯了!竟然动用真元之火!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说话间,胖瘦两人身上也起了变化,分别从头顶上方幻化出御火貔貅和荒海水兽,只是形体比之前的变身小了许多,却也更为清晰璀璨,而女子的钵盂在手中飞速旋转。
姥爷话没说完,我便发现姥爷神情有些不对,身体晃动,好似精力不继,想要摔倒,我一个箭步冲到姥爷面前,用我的身体挡住姥爷,让那三人看不到姥爷的具体状况。
我用一只手握住姥爷的胳膊,说是握,其实是托,就是为了防止姥爷真的倒下,另一只手飞快地将姥爷嘴角渗出的鲜血拭去,与此同时,假意劝道:“老者息怒!”
必须让他们三人离开,姥爷的身体已然无法支持他发动第二轮攻击,而火焰鸟又好似被那钵盂所克制,而我,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我回头冲着三人吼道:“你们三个还不走?全都想留在这里?!”
其实从发现姥爷神情不对,到扶,到劝,再到对他三人吼叫,时间很断,几乎没有留给我太多的思考时间,所幸我自认为随机应变的还不错。
瘦子嚷嚷道:“风老头,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竟然动用真元之火。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让我们离开,想你也不能做那背后偷袭的龌龊事,你到底想怎样,现在就划出道来,我们奉陪到底!结界没有困住你,我们认了,但任凭你有无上法术又如何,我们有孽缘钵,谁生谁死,还两说!”
我托着姥爷,不让他倒下,很费力气,也不想和他三人多做纠缠,随即说道:“我能拦得住一时,但不会太久!想走,现在还来得及,等到我拦不住,再想走,却是没机会了。废话越多,留给你们的时间就越少!”
胖瘦两人交换着眼神,像在讨论我言语的真实性。
此时我的思绪在飞快地转动。
之后,瘦子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到底是谁,并不重要,回去问你家主子,他会告诉你的。至于我为什么帮你们,那女子知道!另外,我劝你们一句,孽缘钵就是一凶物,将它留下并不是一件坏事,玫瑰虽好却扎手。至于你们要怎么做,你们自己思量,五息之内,我要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