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颜小雪慢悠悠的走出了家,乡村的空气清新自然,人生难得如此悠闲.不一会,就到了王艳家.
王艳的母亲正在扫院子.
她的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老样子,就像她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和王艳每人拿出5分钱,共计1毛,合伙买了一袋苞米花.因为小雪手里只有7分钱.她说想吃苞米花,王艳便拿出了自己仅有的5分.她总是像个姐姐.
那时候家里都很穷,孩子又多.小雪家的经济条件要好些吧.
秋天的午后,太阳斜斜的照着.两个孩子坐在草垛上吃着苞米花,边吃边聊,享受着属于她们自己的快乐时光.
颜小雪一到她家就会想起这些陈年往事.在她的童年时光里,全是快乐.
王艳正在家里干活.
她母亲喊她出来.
艳啊艳,小雪来了.
王艳走出来,小雪大踏步走进屋.
她看了一眼王艳,没什么变化啊你!
呵呵,胖胖,你也一样哈!
我都多大了,你还叫我绰号!她白了她一眼.
呵呵,这个名字好记.就管你叫这个名字.王艳爽朗的大笑.她性格有些像假小子,有时小雪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和她成为朋友.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嘛.
颜小雪笑,其实她不太介意别人叫她绰号.反倒是觉得很亲切.
颜小雪随着王艳一前一后走进屋.
屋里还是有些变化的.地上铺了地砖,还有些新换的家具.屋子打了隔断.做成了小三室.
不错啊.显得屋里很亮.她和王艳从小一起长大,几十年如一日,屋子都是黑漆漆的.
她父母是极为节俭的人.家具虽换了,也全是亲戚给的.
呵呵,王艳傻笑着.王艳母亲从外边走进屋,印象中她总是在干活.她和小雪寒暄.小雪觉得寒暄也是真的.
小雪,你几时回来的?她面带笑容,可语气平静.
昨天.小雪拘谨的答道.王艳母亲总是给她一种冷淡的感觉.不像她和王艳那样无拘无束.
你爸身体怎么样?
还那样.一到冬天就爱发作.气管炎一冷就犯.小雪无奈的说着.
嗯,有病肯定是难受.你爸是个好人.
小雪听出她语气中的真诚,爸爸脾气温和,人缘好,还乐于助人.很多人对他印象都是极好的.
小雪心中有点酸.她曾经对着流星雨祈祷,可是父亲的病情依然没有改善.
你这次回来能呆一阵?王艳问道.
嗯.
工作怎么样?
还行,颜小雪没有说出自己离职的事,提到这个就得解释更多,自己混得不好,还会被人看不起.不如有些事就自己消化和处理吧.
你哪?沉吟片刻小雪问道.
我?还是老样子.挺单调的.工资这两年涨了.我也没地花.我攒了点钱.10几万,打算以后在县里买个房.
哇!你太厉害啦,我都没存款!颜小雪百感交集,惊讶,惭愧,还有替朋友高兴.她只比自己工作早3年而已,可是这差距太大了.
她毕业后直接在当地做了一名教师.工作稳定.收入一般.但乡村的生活成本低,所以这些年她着实有了一笔存款.
颜小雪越发羡慕了.
咳,我们就那样呗,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王艳有些无奈,但转眼又开始满面笑容.
你老公呢?他对你好吗?
还行吧,他就是有点吝啬,我看不上他这一点.还因为这事和他吵了几句.前两天我还想起以前追我的男孩.
大姐啊,你呀脾气得改改了,看不惯你就要说,也就我受得了你吧.还有以前追你的男孩,想他有什么用啊.小雪温和的劝道.
唉,就是看不惯.以前那男孩还请我吃过饭.说着她沉浸在对过去的遐想里.你怎么样?和你男朋友?
呃……可,以.不吵架.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其实她苏明半年前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颜小雪早就没了男朋友.她随口敷衍只是因为懒得解释.
哦,那你们还不错啊.
还行.他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也懒得理,所以吵不起来.颜小雪总结着,只是那是过去的他们.
你那样我做不到.什么事看不过去就要和他理论.她说着又是一幅斗鸡状.
可是你改变他了吗?小雪平静的问.
没…有.王艳陷入了沉思.
那你干嘛费那个劲.费力不讨好.还使矛盾激化.这么想不通.
呃?你说的有点道理啊.她抬头望向颜小雪.目光有些迷茫.
旁边者清.小雪总结.
王艳顺势靠在了床头.和小雪谈起了上学时的事.
我记得你上学时总挨欺负.还得我替你摆平.
呵呵.她嗤嗤的笑出声.从小到大一直这样,总受欺负.我是大面瓜呢.小雪不在意的笑笑.
上小学时,杨权总欺负我,往我喝水的杯子里灌满了沙子,还是苏菲替我打抱不平.呵呵.颜小雪继续笑着.
那你不生气啊?王艳惊讶.
不生气啊,习惯了,从小他就欺负我,一直到小学毕业,分班了也欺负不到我了.
服了你,要是我早和他吵起来了.
麻木了,他爱干啥干啥,我也不爱理.但现在看到他还是会觉得反感.印象是定了.
那时因为灌沙子的事,苏菲和他大干一场,还是我拉的架.呵呵,想起往事,怎么觉得可笑呢?一群孩子.
哈哈,王艳爽朗的笑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咱们座位离得远.苏菲正好在我后边.我也没想到她会打报不平,平常她比我还面呢.
嗯.苏菲多朴实啊.王艳说道.
是啊,是个好人,她怎么样,过得好吗?
嫁了一个农民,干农活.
哦.小雪眼神黯淡下来.挺辛苦的.她人真不错.可是家境不太好.又重男轻女.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是啊.小雪附和道.
还记得初中时你班的张勇吗?
记得啊,怎么了?
初中时差点和他打起来,就因为你.
嗯,是,他也经常欺负我.那次是因为什么来着,对,我值日来晚了,扫地没来得及,他就把我训了一顿.
然后我发现了就和他吵了几句.
别提了,他当时就震住了.呵呵.后来他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那时头发很短,他以为你是男的.
哈哈.两个女人笑起来.怪不得他被震住,吓得不敢吭声.逗死人了.
不过,你当时确实挺厉害.小雪说道.没人敢欺负你.
嘁,反了他呢!我好逮也算是个班长,谁敢撒野!
呵呵.你要是都贪上我这样的同学就好啦.老师说啥我们听啥.就怕是那种**形的.
**形的也被我收了.嘁,小菜一碟.我现在教的学生就有这样的.整不明白他们我还怎么混哪?
呵呵.行,行,王老师,还是你狠.
天色已近黄昏,颜小雪告辞离开了王艳家.
走到一半路程,居然看到了赵思明,他也是回家看看.颜小雪觉得惭愧.自己失了业,而赵思明现在是一家大型国有银行的主管.
赵思明从小到大一直是班里的1号.记忆中总有一些人,他们永远是1号.
他的人生是个不陡峭的爬坡,他一路所向披靡,小学,重点初中,重点高中,名牌大学.光荣的就业.
颜小雪一看到他就想起小学时众多女生对她的情愫抑或是崇拜,其中还包括她自己.第1名对自己来说一直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赵思明从对面走过来,他永远是那样,目光炯炯有神,他总让她想到阿童木.精神的少年.
赵思明?小雪喊道,略带惊讶.
赵思明转过头,你是…颜小雪?
嗯,是我.她看着他,一如当年的距离,一个优等生和一个差等生的距离.
你都不记得我了吧?小雪继续说道.她一直是那么平凡.
怎么可能?老同学还是记得的.赵思明说道.
呵呵.我听王艳说你现在在一家银行上班,不错啊.小雪寒暄着.王艳和赵思明是好朋友.
是,什么不错,就是为了生存,混口饭吃.他挠了挠脑门,一如当年的动作.
谦虚了,都这样.都是为了生存.
尴尬的冷场.有些人永远也走不近.
赵思明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哈.我妈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呵呵,好.小雪没有挽留.看到老同学终究还是有一点开心.
他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一提到吃饭就变得很积极.他那时最爱吃的是芸豆.
记忆像是碎片,一点点出现.
那时候有个女孩狂追赵思明,还只是小学.女孩聚集了一群人,向她们宣称自己非赵思明不嫁.
颜小雪当时很不解.虽然她也是赵思明的粉丝之一.赵思明一直是个偶像般的存在,高高在上,不可攀.
他做到了很多同学做不到的事,不断的考第一.好像永远无法逾越.
后来那个女孩上初中后就移情别恋了,把赵思明远远地抛在了脑后.
小雪淡淡的笑了.陈年旧事,天真幼稚,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当时的他们很可爱.
小雪继续往回走,深一脚浅一脚,农村的路坑坑洼洼,一到夜晚一片漆黑.借着手电筒有些发暗的光摸索着向前走.心里还有些害怕.
从小就怕黑.
快到家门口了,远远的看到家里亮着灯.还有蒸汽从门口冒出.
妈妈一定又做好吃的了.小雪心想.
顷刻间到了家,妈妈已经把饭菜端上来.
怎么才回来,这么晚?母亲说道.每次都这样,一看到王艳就聊得很晚.
呵呵.我们是好朋友嘛,自然有很多聊的.平常也见不到面.
好什么好,你想人家人家想你吗?
小雪惊讶,妈,你怎么这么说?你这有点刻薄了.
我的意思是到点就该回来吃饭!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玩起来就忘了时间.
好啦好啦,吃饭啦.非得批评一通.爸爸又一次充当着和事佬.
颜小雪不再看母亲那张冰冷的脸,她一不高兴就会摆出这种脸.
颜小雪厚着脸皮开始坐下来吃饭.
又在家里呆了一天,除了吃就是睡.倒是幸福得很.可是颜小雪满腹心事,如坐针毡,她不能停下来,她要为生存而继续工作.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父母.颜小雪买了车票,踏上了回S城的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