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黛思抿着唇思虑一番,再开口,已经不是先前目中无人的态度了,“魏老师,刚刚我很抱歉。”
她顿住,浅笑着看魏青宁。
魏青宁也是浅浅一笑,并没有接话,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罗黛思敛了笑,头靠在头枕上,沉沉地叹了口气,说:“我和他大一的时候就在一起,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分手的,分手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六年了。这六年,我只身在国外没有人能够想像我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艰辛,当时我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我要功成名就,回到他的身边,做他的妻子。”
这些,她都知道的。魏青宁点点头,指尖滑过MINI的logo,轻声地说:“可是我出现了,对吗?”
罗黛思没有动,斜着眼看了看魏青宁,哀然一笑,“对,你出现了。其实,这几年我一直试图接近他的,可没有成功过。魏青宁,你到底哪里好?”
魏青宁笑笑,“你这么问,让我想起一句歌词: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是吗?”罗黛思坐正了身子,目光凌厉地在魏青宁身上扫过,“你离开他吧,他是我的,一辈子,都只会是我的。”
话题就又转了回去。
魏青宁拿开了手,按了下车车窗,把头探出去吹了一会儿热热的风,才回头,笑嫣嫣的模样,讲出来的话,却多少有些伤人,她说:“当年你背叛他的时候,大概不知道他是荣升的少主吧?你后悔多少年了?”
罗黛思浑身一震,眸光仿佛刀子一样,尖利并且冰冷。
“所以你想回到他身边的各种因素里,是爱多一些呢,还是,对他的身份耿耿于怀多一些呢?”魏青宁依旧笑着,只是笑容里,没了半分的温度――连她自己都讶异,她居然可以笑着讲出那样的话来,且没有半分的内疚感。
她看着罗黛思瞬时煞白的精致的脸颊,懒懒地眨了眨眼睛,又接着说:“荣升的少主那可是大金矿,凭什么,我要让给你呀?”
语落,笑容戛然消失。
罗黛思怔怔地咬着牙,看着这一刻神情与乔子骞像足了九分的魏青宁,心里阵阵凉意袭来。她愤然地下了车,极用力地甩上车门疾步离去。
魏青宁皱着眉摁了摁耳朵,透过玻璃看见罗黛思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这才呼出一口气,松懈下来。
女人之间的战争,可真叫人心累。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这场战争当然是不会结束在她这三言两语里的。日后再相见,指不定是哪一番场景了。她拿出手机给乔子骞打了个电话,语气恹恹的,告诉他自己半个小时后到医院。
挂了电话,她皱着眉把车窗全部打开,连带着天窗都打开了,坐了一会儿,又打开了空调内外循环,七八分钟后,才关了窗子启动车子,只是这车里,依旧有罗黛思身上那浓郁香水味,就跟那天沾在乔子骞身上的一模一样。
到了医院,她把乔子骞赶下床自己一个人霸占了,皱着跟乔子骞说不要吵她,她要养精蓄锐。
乔子骞被她逗笑,饭也丢在一边不吃了,锁了门挤到床上去,抱着那面露疲色的姑娘问:“这是刚下战场呢?”
魏青宁扁扁嘴,手指使劲儿地戳着乔子骞的胸口咬牙说:“可不就是刚从战场回来呢?差点儿就阵亡了呢,累惨我了。”
“怎么回事?”乔子骞抓住她的手神色认真地问。
“还不是你招蜂引蝶惹得祸?我这不是得保住荣升少奶奶的地位么,自然是要努力奋斗的。”她靠在他的怀里,把事情的经过给讲了一边,然后凶巴巴地揪着他身上的病服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背叛我,杀无赦!”
乔子骞拂着她柔软的头发轻声地笑,忽然又皱了眉,稍稍地推开魏青宁,“你就看上我比顾墨涵有钱是吧?其余的,你全不在乎是不是?”
魏青宁拧眉,怎么这人听话不听重点的呢?重点明明是她如何打败了罗黛思,首战宣告大捷,怎么他却说钱不钱的?
“你什么意思啊?”她不悦,扭着身子离他远了几公分,却依旧被他抱在怀里,大眼睛眨啊眨,忽然间就笑了――这人其实是吃醋呢吧?因为她说她不要放弃这个大金库,因为她说她一定要坐稳了少奶奶这个位置气死罗黛思。
她笑着,眉眼弯弯,俏皮狡黠地揪住了乔子骞的衣襟靠近他,手在他的左胸口出画了一个圈儿,火上浇油地说:“你这心,你这人,你所有的财产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染指!”
乔子骞冷声一哼,放在她腰间的手隐隐地加了力道。
“疼,你混蛋!”魏青宁咬着唇忍了下那一处的痛,抓住了那作恶的手,放在了两人中间,虎着脸喝斥,“听我把话说完!”
她曲了手臂用手肘支起了身子,附在他的耳畔,吐气如兰,却不说话。
“阿宁!”乔子骞只觉得耳畔凉风阵阵,沉了声把她拉了下来抱在怀里。
魏青宁轻笑,身子贴紧了他,深情得阖上眼,吻住了他,咬着他的唇,轻柔地说:“我若在你心上,情敌三千又何妨?”
乔子骞心下一震,笑着加深了那个吻。
乔子骞出院那天,医院里可真不太平,也不知是哪个嘴贱的泄漏了他住院的消息,正门偏门都被娱记给围得水泄不通了。院方的人心有不满,却也是一个字不敢多说――这医院的新楼还是乔子骞投钱盖的呢。
只是,娱记把救护车给拦在了院门口,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魏青宁皱眉,在这些娱记心里面,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他们的新闻重要?她从人群里挤进去,挤出了一身的汗,弄得她心里烦躁极了。
去了乔子骞的病房,见那人游手好闲地坐在沙发上,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心里的火就噌噌噌地往外冒,指着他就骂,简直跟一个市井妇女没有两样了。
“乔子骞你就不能自己收拾下东西啊?手脚健全的人非得干这高位截瘫的事儿,什么都想着别人替你做,你有意思吗你?”这姑娘噼噼啪啪一通狂骂,唬得乔子骞一愣一愣的,实在反应不及。
等她骂累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她是怪他不收拾东西。可这至于吗?
他站起来,按下那不停收拾衣物的姑娘,抓住她的手高高地站在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她,“阿宁,你越来越凶了,嫁不出怎么办?”
“你管呢,嫁谁都不嫁你。”魏青宁翻了个白眼,轻飘飘地随口说了一句。
乔子骞沉了脸,扣紧了她的双手,盯着她的发顶,“你说什么?”
手腕间有些隐隐的痛,魏青宁抬头看他,毫无疑问的,那脸上不是什么好看的神情,她扁嘴,垂下头也不知咕哝了一句什么,就见乔子骞忽然发了狠把她推到在病床上,重重地压了上去。
“啊!”魏青宁实在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惊呼出声,心口砰砰跳得厉害。尤其身上还压着他,那么迫人的重量,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了,呼吸变得急促脸也跟着发了红。
“你、你干嘛啊?”她挣扎着依旧被他扣住的、摁在体侧的双手,心有不豫。
乔子骞松了一只手,却是扣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清秀的脸庞,嗓音低沉、极为认真地说:“你只能嫁我!”
魏青宁失笑,尤其是看见他那么严肃的表情之后,笑得更加厉害起来,露出皓白的牙齿,笑容盈盈如花绽放。
“我开玩笑的呢。”
“开玩笑也不行!”
乔子骞松开了她的手,依旧压着她,在她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一下,强调一遍:“玩笑也不行,记住了!”
“好好好,记住了。你、你先起来,我快窒息了……”
就在乔子骞准备起身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响起了护士惊叫的声音。
乔子骞反倒是镇定自如,回头瞪了一眼那大惊小怪的护士,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又拉了魏青宁坐起身,这才冷冷地对着那护士,语气阴凉地说:“滚出去!”
小护士阖上了嘴巴,纠结地看了一眼魏青宁,转身走开了。
魏青宁脸红得不像话,明明听见了关门声都还不肯抬头。他们是有多背?就这么一会儿,也没干什么事儿,就能被人撞见,但凡是个人,谁都会往那方面联想的。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今天乔子骞就出院了,哪怕是被人瞧见了,也再不会遇到了。
“走吧。”乔子骞拿起手提袋,朝魏青宁伸出了手。
魏青宁赌气地打了他一掌,很用力,痛得她自己的手都发了麻,“我不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
“外面好多记者,跟你一起出去被人围观吗?”
她站起来,理了理被他压得有些皱的衣服,自顾自地开了门快步离去。
乔子骞笑着摇摇头,跟在她的身后一米多远的距离,看着她摇曳的裙摆加快了步伐走到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魏青宁要甩开,他就更加用力地抓紧了,皱着眉语气不善地问:“难道你这辈子都不肯和我一起面对那些?一辈子,都让我一个人?”
魏青宁听得一愣,怔怔地被他拉着一起进了电梯。
直到面对了媒体,她才从乔子骞那句“一辈子,都让我一个人”中回神过来。她看着那形形色色的娱记们,面对他们的镜头还是有些不习惯,眯着眼垂下头,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往乔子骞靠近了几分。
“没事的。”乔子骞浅笑着,将身边的人拥进怀里,一步一步稳稳地朝那群举着相机疯狂按快门的人走去。
当然是问什么的都有。
乔子骞只是笑着望着怀里面色红晕的人,不理会任何人的问题,一如他以往的任何一次出场。
最后,记者们拍无可拍了,嘈杂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他才勾起唇角,将他们相扣的双手举在人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这,是我要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