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吉娜在古堡大厅里清扫收拾完毕,正准备要走,查理一闪身进来了。吉娜一惊:“你怎么过来的?”
查理得意道:“米歇尔叔叔在外地,爱丽丝婶婶到城里办事去了,这可是个好机会,我灵机一动想出了办法,一下子就飞过来了!”
吉娜看了看窗外,溪水边又停靠了一条小船,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停船暗堡的密码?”他当然不能告诉她,他是从山庄改建工程资料中,偶然发现了施工单位关于暗堡设计的一纸说明,依靠上面的数据推算出来的,这点小聪明他还是有的。他不满足的是,没找到古堡改建工程设计图纸,其中暗道机关密码图是马克急需的,但那些图纸都是绝密的,锁在了叔叔自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查理应付吉娜随口编道:“这山庄的事儿,该谁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用不着打听。”他看她仍然一脸疑惑,连忙岔开,以攻为守,“你怎么把我外出一夜没回的事情告诉我叔了?他临走训了我一个钟头!我再三保证决不再贪杯,这才过关的。”
吉娜解释道:“凡事瞒得过你那善良的叔叔,可瞒不过你那精明的婶婶!你前天上午十点多才回来,她也听到了门铃汽车声,我从你那里回来,她就问我,她和米歇尔先生都没有约客人来山庄,是不是你一夜不在家,这个时候才回?我只得照实说了。”
查理提心吊胆:“你没说别的吧?幸好,我是给叔叔做助手,婶婶也不好怎么管我!”
吉娜皱眉:“你不学好,自己管不住自己,总有出事的一天,跟谁做也不行!”
查理一笑:“我这不是来古堡向你学习吗?你答应过我了,就带我到四处看一看吧!”
吉娜非常为难:“不行,没有夫人和米歇尔先生同意,我不能带你参观。”
查理恳求道:“我是米歇尔的亲侄子,这庄园的合法继承人,你还信不过我?吉娜,就让我快些熟悉环境,长长见识,好做工作啊!求你啦,看完我就走,绝不为难你!”
吉娜无可奈何,只得带着他在一楼大厅和几个房间看了看:“夫人来巴黎是学音乐的,她想成为一个钢琴演奏家,现在她的梦想实现了。搬到山庄后,她无论多忙,只要在家,每天晚上都来练习一两个小时,米歇尔先生是她最好的听众和知音。你看她精心收集了欧洲钢琴大师们多少乐谱,有的是真迹,有的是她这一二十年来的手抄本,干成一件事,多不容易啊!”
接着,吉娜领查理来到另外几个房间参观:“你婶婶虽然专攻西乐钢琴,对中国民间乐器也很喜欢,这里存放的,都是她花工夫找回的中国古曲和乐器精品。大厅里的古代编钟,我听夫人演奏过,大大小小的编钟敲击起来,能演奏出十分好听奇妙的中国古乐呢!看到了吧,这是古筝、琵琶、竖琴,夫人一双纤纤玉手轻轻弹拨,声音是那么清新悦耳优雅,余音不绝,夫人真是一位多才多艺的音乐家!”
看过一楼的各个房间,查理要求上楼,吉娜犹豫了一下,还是领着他乘电梯来到了二楼。这里摆放的全是林怡芳收集的各国特色服饰,以及她自己精心设计剪裁的衫裙,有现代时尚的套装,也有仿古的作品,或者是古今两种元素巧妙搭配的杰作。吉娜津津乐道,查理却丝毫不感兴趣。他今天好不容易进来,是要尽快搞清楚这座古堡的暗道机关,那些值钱的古董文物究竟秘藏何处,好去向马克交差。他勉强跟着吉娜浏览完二楼服装间,就迫不及待想往三楼走,却找不着楼梯口。
查理明知故问:“吉娜,怎么上三楼?难道这古堡里真有暗道机关?”
吉娜一时语塞,只得说:“很抱歉,楼上几层都是一些古董文物,只有先生夫人和他们特许的客人才能上去,我们下去吧。”
查理一再央求:“好吉娜,我想见识的就是那些宝物,好不容易才进来了,你就带我上去看一看吧!”
吉娜断然摇头:“那也不行。电梯上不去了,连我也不知道楼道暗门在哪里,我怎么能带你上去?”
“真的吗?”查理惊呼,“天哪!怪不得有人告诉我,这古堡是一座迷宫,充满了暗道机关,不搞清楚,谁也别想进来上去,就是闯进来了,也休想出得去,还真是这么回事!”
吉娜忙问:“你听谁说的?”
查理一时说走嘴,连忙掩饰:“啊,不过是外面的传闻。”他连忙反问,“你都不知道,我不信!那由谁来收拾管理?”
吉娜说:“在这个非常时期,都是由夫人自己管理,信不信由你!”
查理还是不相信,各个房间乱窜,四处寻找上楼的暗门通道,吉娜越来越不安,赶忙跟在他身后催促,“快下去吧,这里不能久留,我还有好些事要做呢!”
谁知查理走进一个小房间,却突然回身拦住了紧跟着进来的吉娜,死皮赖脸一笑:“吉娜小姐,我跟你下去可以,但你得答应以后跟我好,我是真的喜欢你!”
吉娜一听,查理老毛病又犯了。看着这个色迷迷的花花公子,她心里一沉,咚咚直跳!他真要起了邪念,把小门一关,自己就休想逃脱,只有任他摆布。她害怕极了,只能强装镇定哄着他:“好,好,我不是跟你说和过去一样吗?”她笑着往他身后一指,惊奇喊,“哎呀,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是……”
查理果然上当回身观望,她趁这瞬间,敏捷走出小房间,就往过道走!
查理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寻觅:“你看到什么啦?是通三楼的暗门吗?我怎么没看见?”他回头,却已不见她的身影。
吉娜在外面喊他:“我大概是看走眼了,你快出来吧!你再不出来,超过时间,一会儿就把你锁在古堡里出不去了,看你怎么向米歇尔夫人交代!”
她这一说,还真把查理吓着了,他心不甘地慌忙跑出,乘电梯回一楼大厅,跟着吉娜十分扫兴地走出古堡大门。刚一离开,大铜门砰的一下自动关死锁好,还吓了他一跳!
他俩来到溪水边,乘上小船,天鹅一见吉娜,亲昵地围着小船嘎嘎欢叫拍翅,搅动一池溪水,送他们上岸。看着这群优雅快活的天鹅,吉娜高兴地给它们喂食,脸上才有了笑容。偏巧这时林志为回来了,姑姑带他去了巴黎海关后,和他分手去了商城,叫他回来赶紧准备报关的资料。他远远看见吉娜领着查理从古堡出来,坐着小船,吉娜和天鹅逗趣,他却看成了和查理说笑。这让他心里又是一阵绞痛,仿佛自己的心口在滴血!
等他俩上岸分开,林志为就上前找吉娜质问:“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带着查理上古堡?在那里你们干什么啦?”
吉娜勉强应付走查理少爷,才松一口气,没想到面前又出来个林少爷!她真是有苦难言,没好气地照实说了:“他自己过去的,只看了一二楼的乐器服装,你不也看过了吗?你是什么意思,可不要胡思乱想!”
“我看你们在船上还……还挺亲密的,那在古堡里呢?”
吉娜望着醋意十足的林志为,脸一沉:“古堡里?你什么意思?把我看成什么人啦?我真想不到,你一个男子汉原来这么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你还说我?”林志为更不高兴了,“明摆着嘛!你曾对我说,现在什么都不考虑,两人要一碗水端平,我问你,你端平了吗?前两天你一夜都在给他等门,等他一回来,你还体贴入微地给他做醒酒汤;今天又领着他参观古堡,两人还坐着小船,开心说笑……这几天,你又为我做了什么呢?你忘记他非礼你了吗?”
吉娜一听,更生气了:“哦,你每天从早到晚就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都用小本子记下来了吧?要不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还用盯、用记吗?庄园里就这么几个人,谁还看不见呀?你说,我们都要一门心思忙工作,请问吉娜小姐,你做到了吗?”
吉娜听着林志为的质问,更加上火,但看他那紧张认真的傻样儿,都冒汗了,又忽然觉得好笑,还有几份感动,他那么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说明了他的实心实意,再气他吧,不忍心,禁不住扑哧一笑:“快擦擦你满头的汗吧!你应该替我想一想,那天他一夜没回,我该不该替米歇尔先生关心他,何况这事与我有关。如果我们持续僵持下去,对我不好,对山庄也不好。”
林志为交心倾诉道:“人家都痛苦死了,你还笑?我流汗是为你着急,怕你上当受骗,心里都在滴血呢,你知道吗?”
吉娜十分委屈:“你都瞎想了些什么呀?你要我怎么做才好呢?夹在你们两个少爷中间,我该怎么做人呢?坦率讲,我谁的心都不想伤!也伤不起!”吉娜楚楚可怜地看着林志为,“求你啦,大度一点好不好?我受点委屈不要紧,如果我们这样没完没了地斗嘴赌气闹下去,坏了米歇尔夫人的大事,可怎么得了?”
“那倒是……”林志为叹道,“可不知为什么……看见你俩在一起说笑,我就心乱如麻,也没有心思做事了。”
吉娜见林志为果真为她明显消瘦了,心里又是一阵感动,连忙安慰道:“我求你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好?我知道你的好,行了吧?赶紧去做事吧,米歇尔夫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林志为陷入情感的泥淖无法自拔,一把拥住吉娜说:“查理对你不是真心的。爱你的人是我。我愿意为你一生的幸福赴汤蹈火!难道你看不出来,还要一碗水端平,甚至连一句承诺都不肯给我吗?”
他激动地摇晃着吉娜的身子,这让她既尴尬,又担心。她流着泪,硬着心肠,一把推开了他:“你和查理的话,我都不能相信。我只是一个女佣,不敢高攀你们这些富家少爷,我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对不起,今后别再跟我说这些了。”说完,吉娜含泪跑了。
林志为一路追喊:“吉娜!吉娜!”她却像是没听见,跑得反而更快,一会儿就看不见踪影!
林志为懊丧地捶头落泪:“嗨!我怎么这么没用?连她一句爱的承诺都讨不来?”他见一块石头挡道,发泄着满腔火气,“滚一边去吧!”他一脚将石头踢出老远,打在一只巡逻的德国猎犬身上,疼得它嗷嗷直叫,夹着尾巴跑出老远,龇牙咧嘴瞪眼望着他,似乎在问:我招你惹你啦?
林志为伤心透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他真没想到,第一次恋爱,就动了真情,却没有得到心爱姑娘的共鸣与回应。他也知道吉娜的难处,但他见着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现在工作压力那么大,时有风险,反而更想亲近她,寻求心灵的慰藉。他恼恨自己无能,抬头仰望蓝天,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