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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米煮成熟饭(2)

薛郁芳向吉力简单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便钻进厨房。真如十分乖巧地继续干活,这个时候讨好母亲比招待男朋友更重要。客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简单寒暄过后,就枯坐在那里,赵正林提议下一盘象棋。这是一个好主意,既可缓解尴尬,又可消磨时间。

做学问,赵教授是著名学者,下象棋,却不敢恭维,走一步想半天,还漏洞百出。与岳父大人初次过招,吉力当然不敢轻举妄动,岳父走错一步,吉力也故意跟着错,一盘棋竟下了半个小时,结果当然是岳父大人赢了。第二盘,同样的结局,赵教授很满意。

即将开饭,吉力主动帮助真如摆放碗筷和桌椅板凳,一会儿,菜端了上来,很丰盛,一大桌子。薛郁芳把吉力当成了重要的客人,对于新女婿的正式到访,丝毫没有懈怠之意,这让吉力很是感动,也是真如没有预料到的。她以为,即使妈妈不说一些令人难堪的话,也会不重视今晚的饭局,但从今天的晚餐规格来看,吉力受到了相当高的礼遇。

晚餐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进行,边吃边聊,没有涉及任何不愉快的话题,聊的都是一些家常,比如关于吉力父母的近况怎样,这十几年来一些熟悉的人,特别是那些和真如吉力一般大小的孩子现在都在干些什么,等等。

刚开席时,赵正林拿出一瓶红酒和一瓶白酒,试探性地征求吉力的意见,吉力立刻表示不喝酒,喝点饮料就行了。

“你不会喝酒?这一点,不如你爸爸哟!”赵正林一边打趣,一边偷偷地瞟了一眼薛郁芳,薛郁芳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吉力的表情,看他如何作答。

吉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脸讪笑。整个小区没有人不知道他爸爸吉广元是一个好酒之人,他和妈妈更是深受其害。每次因为爸爸酗酒搞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曹桂花总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诫儿子:长大后,一是不要贪杯;二是不要打老婆,打老婆的男人是最没出息的。

吉力高中时,记得有一天,爸爸在外面喝得不知东南西北,回到家里又想找妈妈的碴,当爸爸准备动手打妈妈时,吉力一把抓住爸爸的胳膊,老吉拼命挣扎,也没挣脱儿子那只强有力的大手。吉广元惊讶地望着儿子,儿子长大了,长高了,比他还高出一个头。老吉停止反抗,怒气冲冲地对儿子大吼:“臭小子,反了你了!竟敢跟老子作对?”

“答应我,今后您喝酒不准喝醉,喝醉之后不准撒酒疯。”吉力的声音比爸爸的还大。

这一吼似乎把老吉吼醒了,他低下头,不做声,曹桂花赶紧上前拉开儿子。过了一会儿,吉广元笑嘻嘻地望着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嘲道:“他妈的,老子现在有人管了!”

从此以后,吉广元几乎没再醉酒。长大后,吉力曾给自己定了三条规矩:不喝酒、不抽烟、不赌博。不过,因为工作需要,有时不得不喝一点,但他能够很好地把握,决不喝醉,所以,工作之余,他更是不沾酒。

“喝酒不是坏事,但决不能贪杯,来,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陪我喝一小杯红酒,怎么样?”

吉力进退两难,真如从爸爸手里夺过酒杯,笑嘻嘻地对爸爸说:“他不想喝,您就别把他教坏了,像吉叔叔那样喜欢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事。”

“三岁看到老”,这一句话显然不是十分准确,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吉力,长大后并没有变成混世魔王,而成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大男孩。百闻不如一见,突然听说女儿与吉力谈恋爱,薛郁芳和赵正林的肺都要气炸了,正如真如所说,在看到吉力本人之后,赵正林首先没有了脾气。一个人的品行和性格,从他的外表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无疑,吉力给未来岳父岳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其实,上高中的时候,吉力好像突然开了窍,变得懂礼貌,爱学习。因为基础不好,只考了一个大专,但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特别是与真如重逢之后,更变成了一个“五好青年”。逐渐与真如合拍并配得上她,成了吉力努力的方向。

吃罢晚饭,薛郁芳吩咐女儿收拾厨房,她要和吉力好好谈谈。真如人在厨房,耳朵在客厅,一边洗碗,一边偷听。

薛郁芳直言不讳地讲了自己的失望之情,但事到如今,也无能为力。在未来的日子里,希望吉力疼爱真如,呵护真如,两个人要好好生活,幸福生活,不要让父母为他们操心。吉力坐在那里,一个劲地点头。

“听真如的爸爸讲,那天你说你们准备结婚?是这样吗?”

听到妈妈说起结婚的事,真如放下正在清洗的碗筷,赶紧跑了出来,结婚?这么早?她才二十五岁,参加工作刚刚半年,不行不行!真如明确反对。

“我没问你,我问吉力。”薛郁芳没好气地打断女儿,“不结婚?你还想怎样?自己的事不在自己身上?你以为你还能等啊?我是坚决反对你上医院的。再说,你们已经恋爱四年了,双方的家庭又知根知底,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二十五岁也不小了,早就到了结婚的年龄。吉力,你爸爸妈妈同意你和我们真如交往吗?”

“当然同意!当爸爸妈妈知道了我和真如的事,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要我把真如尽早带回去与他们见面,说见到真如,然后听她亲口承认了,才相信这是真的。”吉力喜滋滋地说着,但说到结婚的事,又有一些惶恐不安了,“和真如结婚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同意,而且……我和真如的想法一样,我们还年轻,现在结婚,是不是早了一点?”

“你们都什么意思?今时今日,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玩玩而已?”

薛郁芳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度,目光炯炯,在座的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赵正林也不解地望着女儿和准女婿。吉力和真如则双双低下头,不敢还嘴。

“你们知不知道,第一个孩子很重要,有的人不想要第一个孩子,以至于后来想要都没有了。这件事,我看就这样定了。吉力,你看你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两边的家长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这事不能再等了,争取越快越好。”

“是!”吉力回答得很干脆,真如好像还想说些什么,被吉力暗暗制止。第六章婚姻通行证1和真如相爱以来,吉力的心一直都悬着,除了一副对得起观众的长相和一颗真诚的心,在真如面前,吉力一无所有,赵氏夫妇反对女儿和他在一起理所当然。吉力只是希望发生在郑润泽身上的悲剧,不要在他和真如的身上重演,他早已做好了长期斗争的思想准备。

听说岳父岳母要召见女婿,吉力是既兴奋又不安,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只要真如的父母同意他们交往,即使被他们羞辱一番,他也认了。值得庆幸的是,真如的父母没有想象中那么顽固,也没有想象中刻薄,知识分子家庭就是通情达理一些。

吉力深知,真如的父母之所以同意他们交往,并敦促他们赶快结婚,并不是从心底里认可了他,接纳了他,他们是看在真如肚子里孩子的分上。管他呢,结了再说,和真如谈恋爱,不就是为了和她结婚吗?

真如把吉力送到电梯口,打算回屋,吉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拉进电梯,两个年轻人热烈地拥抱接吻,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了下来。真如突然想起电梯里有监控,她用力推开吉力,吉力站在一旁,望着面前这个即将成为他老婆的女孩傻乎乎地笑。

真如满心欢喜地回到家里,唇上还留有吉力的余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和妈妈进行了半年艰苦卓绝的斗争,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重大胜利,她兴奋地跑到妈妈身边,给母亲大人一个忘情的拥抱,像小鸟一样在她的脸上啄来啄去。

薛郁芳烦躁地扳开女儿的手,无可奈何地说道:“讨厌死了,你胜利了!可是妈妈在别人面前再也骄傲不起来了。”

真如理解妈妈的失望之情,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的薛郁芳,怎么也没有料到,女儿居然给她找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尽如人意的女婿,但木已成舟,再坚持下去已是徒劳,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判断,现在又不时兴父母包办婚姻,算了吧!

赵正林与薛郁芳的心情截然不同,在他的眼里,尽管女儿已经二十五岁,依然还是一个爱撒娇、爱生气,爱耍小心眼小聪明的小女孩,每次在妈妈面前遭拒之后,总会跑到爸爸面前或扮可怜,或扮可爱,什么时候才长大啊!如今,女儿真的长大了,有了爱她和她爱的男人,女儿不再需要他这个爸爸,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颇感欣慰,今后,照顾女儿的任务就交给另一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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