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老头认真地教导了他几日,指出了步法中许多不足之处。萧辰本来就悟性奇佳,只是以前没有用到正道上,循着脚印子依葫芦画瓢,走得倒也有模有样。只可惜他被老头化去了周身魂气,也不能运使魂诀,只能虚有其形,远远不能发挥其中的威势。
“小子,我果然没有看走眼,你小子骨骼精奇,面相奇佳,额有朝天骨,眼中有灵光,一看就知道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你慢慢练,等你哪天能将步中威势化为己用,行走起来潇洒自如,这也就算是略有小成了。往后到了极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破碎虚空也并非不可能。”魂老头对萧辰的天资悟性很满意,拍着他的肩膀鼓励了一番,下山出门打劫,准备祸害五圣山的娘儿们去了。
萧辰生性谨慎,魂老头出门后,他在水潭边又废寝忘食地将步法苦练了两天,自我感觉在跑路方面能与二小姐一拼,这才鼓起勇气往纳兰府行去。
二小姐过于凶猛,若是被她逮住,真是祖坟都冒了黑烟了。萧辰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四下招摇,咬着牙睁大眼,警惕地在后山边缘地带东躲西绕,磨磨蹭蹭地等到入了夜,这才往脸上蒙了块黑布,只露两只眼睛骨碌乱转,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往纳兰府大院摸了去。
萧氏一族在院墙边上有个单独的院子,孤落落地立在偏角处。萧氏护卫一族人丁稀少,原先还有两个老妈子使唤,现下却被萧辰祸害得怕了,直接辞工不干了。
萧辰挨着院墙侧耳听了一会,里面黑灯瞎火,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看情形自己的老巢还没有被二小姐占领,真是万幸。
萧辰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自家这院子家涂四壁,这些年已经被自己败得差不多了,除了屋顶上的几片瓦,还真没什么值几个紫铜币的物件了。
为了安全起见,萧辰还是翻墙入室,骑在墙头,不禁无奈地感慨万千,这年头回自己家还得翻院墙的人,实在不多见啊。若不是老头那门锻筋炼骨铸魂液事关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哪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干这等丢人的事情?
他刚落下地,脚跟都还没站稳,却听脚下咔嚓一声,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刚想低头看个究竟,突然劲风呼啸,一个黑乎乎的物带着风声,直直地往脸上砸来。
不好,有暗器,好大一坨!萧辰急忙护住脸,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一击。那东西啪地一声撞在墙上,摔得四分五裂,仔细一瞧,竟然是只舀水的葫芦瓢,那力道可真不小。
好歹毒的暗器,个儿比人头还大,打在脸上谁受得了?这是要存心毁了我英俊的面容啊,太丧尽天良了。萧辰惊出一身冷汗,冲着房门恼火道:“谁这么大胆,竟然用暗器偷袭,还讲不讲江湖规矩了?我可是靠这张脸混饭吃的……咦,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门口站着个女孩儿,手里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根擀面杖,满面惊恐之色,却正是前两些日子被自己讹了全部家当的婉儿小丫鬟。
萧小哥顿时眉开眼笑,笑嘻嘻地凑了上前去,搓着手喜道:“哎呀,婉儿小妹妹,你终于想通了,愿意到这院子来住了么……哎哟,你干什么!”
萧辰正满怀兴喜地腆着脸套近乎,没想小丫头突然发彪,素手一挥,“咚”地一声,当头就狠狠一棒,直打得他眼冒金星,疼得捂着脑门原地乱跳。
“大胆小贼,私闯民宅,我打!”婉儿小丫鬟挥舞着手中的擀面杖,气势汹汹,兜头便打:“快来人哪……有贼……”
“有贼?谁这么大胆,敢来我萧氏院子做贼?今天不把他揍出绿汁来,算他没吃过韭菜……哎哟!别打……”萧辰挨了当头一棒,晕晕乎乎地还没回过神来,一听家里招贼勃然大怒,情神激愤之下,一不留神额头上又挨了一下子,顿时恍然大悟,龇牙咧嘴地扯下脸上的黑布,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擀面杖,急得快给小丫头跪下了:“是我,是我,别喊了,别喊了,你想把二小姐给招来啊……”
“公子,怎么是你?”婉儿小丫鬟瞪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地望着他:“你脸上蒙着黑布,弄得像是黑匪似的,我都没有认出你来……”
回自己家还做什么黑匪啊,我这是怕被人认出来。萧辰腮帮子直抖,苦咬着牙支支吾吾地哼了两声,怎么都不好意思说话。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家里有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手持擀面杖等着自己,当成小贼揍了一回。我这顿棍棒算是生生白挨了,怎地一个衰字了得?
“你回来怎么还翻墙?我还以为招了贼呢。”小丫鬟自知犯了错误,扭扭捏捏地不敢正眼看他。
小丫头看似柔柔弱弱,下手的力道可不含糊,这闷棍打得太有水准了,专往脑门上招呼。萧辰吃了个闷亏,偏生又发作不得,揉着红肿的额头,心里郁闷得不行,讪讪干笑两声,道:“这个嘛,翻墙比较近,省得去正门那边绕一圈,我已经习惯了。”
翻墙走近路?亏你想得出来。婉儿小丫鬟翻了翻白眼,望着他闷得发黑的脸,又好气又好笑。
方才的动静太大,已引起了纳兰府大院的注意,远远地传来几声犬叫,萧辰警惕地侧耳一听,心下大惊,一把将小丫头拉进屋里,“啪”一声地关上了房门。
小丫鬟掌了灯,轻声道:“公子,我看看你额头伤得重不重?”
“嘘!”院门外已传来人声犬唳,萧辰哪还能顾得上疼痛,凑在门缝里往外瞧了又瞧,挥手示意道:“别说话,有情况……”
见他如临大敌,婉儿小丫鬟顿时大为紧张,轻轻拉了拉他衣袖,急道:“公子,要不你还是跟我走,咱们先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
“私……奔?”叭嗒一声,萧辰手里的擀面杖失手掉在了地上,猛地一回头,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这么心急?婉儿,我当时说你面泛桃花春心动,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千万不要当真啊。哎呀,糟糕,你看这事太突然了,我这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呢……”
“奔你个大头鬼啊!”婉儿小丫鬟脸上薄怒,耳根绯红,气得想狠狠地踹他两脚。
“这个……婉儿啊……”小丫鬟又气又恼,面若飞霞,连耳根都红了,在灯下更是显得羞俏无双,萧辰咕噜一声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道:“私……奔这事儿很有搞头,可好说不好做,名声不好听啊。这萧氏院子除了你我没有外人,该干的事情一样可以干,夜黑风高,孤男寡女,摸摸抓抓,你情我愿,犯不着出此下策,还私什么奔啊?婉儿,你是不是再慎重考虑一下?”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婉儿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气恼地直跺脚。
咦,这小丫头竟然害羞了,有意思,我喜欢,嘿嘿!萧辰努力挺胸抬头,使自己显得更加英俊挺拔一些,饶有兴趣地望着她:“咳,咳,婉儿啊,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小丫鬟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跳,红着脸哼了哼,咬牙道:“除了坏,没有什么可说的。”
“婉儿啊,你别听二小姐瞎说,什么坏不坏的,我都改邪归正两天了。她那是成心和我作对,企图毁掉我清白声名。你可千万别学她,眼界开阔一点,心胸宽广一点,俗话说得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过你还小,还没长成,倒也怪不得你。”萧辰黑着脸叹了口气,语长气重地道:“我是一个腼腆的人,不善于表达我的长处,其实我还有很多优良品质值得你去挖掘去发现的,比如说长得英俊潇洒,为人心地善良,天生憨厚老实之类的……”
“呸,不要脸!”婉儿可受不了他那些荤话,给了他一个鄙夷的大白眼,将手里的灯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咚咚跑开了去。
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萧辰望着她那婀娜的背影,很是无奈,这丫头让二小姐给教坏了,不是好兆头啊,我这是找了个丫鬟还是请了个小姑奶奶?
外面的犬唳人声喧闹了一阵子,终于又散了去,萧辰吁了口气,在墙角找了把锄头径直奔向父亲的卧房。
萧战天的卧房简简单,除了靠墙的地方摆了排书架子装装样子,几乎没什么多余的家俱。萧辰搬开南墙边上的大榻,撬开地砖,挥舞着锄头,呼哧呼哧挖了起来。
那地面看着结实,一锄下去却是浮土,不一会儿功夫,萧辰便挖了个大坑,提出个古旧的铁箱子。
里面杂七杂八地放了些物件,萧辰先将里面散落的紫铜币捡了出来,又取出数个玉盒子,粗略地看了看,从中捡了十来个,扯过件旧衫打了个大包袱。
出了卧房,却见正堂的桌上已摆上了碟热气腾腾的生煎包子,旁边还有盘香气扑鼻的小菜。萧辰大喜,这小丫头还真是贴心啊,一会儿功夫连宵夜都替我准备好了。
他还真饿了,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刚吃两口,婉儿小丫鬟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急道:“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来得正好。”萧辰从怀里取出一大袋紫铜币递了过去,笑道:“婉儿啊,我最近出门苦练,没空在家照顾你。这点紫铜币可是我老萧家的全部家当了,现在全都交在你手里,你可要省着点用,学着做个省吃俭用的贤妻良母……”
“哎呀,这时候你还在胡说八道。二小姐来了……”小丫鬟将钱袋子往桌上一推,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桌上的包袱,脸上泛起了红晕,面如桃花地低着头,声若蚊蚋道:“我们还是私……私……奔吧……”
“真是岂有此理!连饱饭都不让人好好地吃,二小姐你真是欺人太甚!”萧辰没听清她后面说了些什么,二小姐的大名如雷贯耳,已是让他魂飞魄散,当下勃然变色,黑着脸啪地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包袱就怒气冲冲往外走。
“你要做什么?二小姐带了大队人马,凶神恶煞地正堵在门口呢……”婉儿大惊,急忙拉住他衣袖:“前两天二小姐寻购了一只异兽,听说是专门用来对付公子你的,听那吼声震天动地,比狮吼虎啸还恐怖,可厉害着呢……二小姐还对下们人下了海捕文书,若是发现了公子的踪迹,重重有赏,如果知情不报,大刑伺候……”小丫鬟急切道:“公子的你还是快跟我走吧,咱们躲得远远的……”
顶你个肺啊,海捕文书都用上了,威胁利诱,言辞之激烈,简直就耸人听闻,二小姐分明是铁了心要逮我归案啊。萧辰听得心惊肉跳,冷汗都下来了。
“婉儿,我不能连累你,你别拉着我啊……”萧小哥急怒之下,脖子都挣得通红:“士可杀,也可辱,但是士免不了要逃走。婉儿,你快放开手,我要是再不翻墙走,就真的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