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苍龙七宿第十九章红尘一抚三载过
落凰城的那个硕大的广场之上,一个巨大的篝火燃起,欢声笑语,乐声不断。
公孙无忌说到做到,果真将那条大蛇给扒了皮,熬成了蛇羹,所有的落凰城的将士均分到了一碗,鲜嫩无比,吃的满嘴蛇油。
乱世之下,难得的胜仗很是鼓舞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一碗蛇羹,也更加坚定了他们守土开疆的信念与信心。
百里黄沙落凰城,身后一切都为家。这落凰城,不能丢,城丢了,身后的家就没了,将士们拼了性命,只是为了后世能踩着他们的血与骨过上太平盛世,这便是凡人的奢求,也是普通人的伟大与无私。
龙苍看着那些被战场上的血风刮得沧桑的脸,笑着举着坛子中的酒,心中有些明悟,却又有些不懂,他是见过大道中的轮回道的,可他知道,那大道中的道理要想明白,十个他龙苍都不够,索性不去想了,抱上了一个大酒坛,再也不肯离手。
他本就是个洒脱之人,心怀着天下,却没有野心,骨子里有着高傲与霸气,心却是至真至纯。虽有九世,可有些东西看不透便是看不透,看透了便是看透了,待到他时,你明白了,了解了,再回头看那些让你看不懂的东西,却发现你看懂了,也不过就是那样罢了。
何为道?不是我欲脱出轮回,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问道者,一朝春尽,一夕红颜。谁也说不透生死,谁也看不透人心,但求我这不大的胸膛中有颗真心,问心无愧,走遍万世轮回,对得起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便好。
龙苍抱起酒坛之时,顿时豪气云天,一把将姬无尘手中那个做作的小碗给抢过来摔的稀巴烂,转身将一个大酒坛塞进了他的怀中,醉眼迷离。
凡中华二郎,都有一腔热血,此时被着军中气氛所染,热血豪情,唯有对天牛饮,一笑红尘。龙苍将酒坛对着姬无尘一举,却也不知是醉是醒,“姬无尘,饮了这缸酒,从今以后,你我生死与共!”
姬无尘笑得很开心,一个冰冷的人是很难得有这样的笑容的。他与龙苍一样,对着来自不易的胜利格外的珍惜,他与龙苍在苍龙学院相识至今,他知道这是个热血的儿郎,也重情义。
龙苍在被几十个人围攻的情况下没有抛弃背上身为累赘的他,他又何尝不感动。
无论是大道还是天道,都不及自己的心道。龙苍凡间大儒的书看多了,也悟出了一些道理,凡人往往是最简单的,他们不求长生,一碗饭,一间屋,一生足以,心不是来养道的,用不着为了它追求一生。龙苍曾对他说,如果没有这六道真龙印,他就回家种田。
可姬无尘不赞同啊,他一生都在追求着剑道,他认为那便是一切。道难悟,人性也难悟,落凰城的紫嫣骗他,将他的手脚都禁锢住后本性便展露无遗,一张绝世的容颜在姬无尘的注视之下变得面目可憎。
紫嫣脱光了衣袍,娇笑着看着浑身被禁锢住的姬无尘,眼中阴毒之光闪烁,“倒是上好的元阳,这般吸了倒是可惜了。”
姬无尘那时只用了百分之一的脑细胞便明白了,眼前的女子,也是那等阴险狡诈之辈。
再漂亮的女子,也是会骗人的!姬无尘本身性质孤僻冷漠,此刻触摸到他内心柔软的人却是要吸他的元阳,甚至,她还告诉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支开,让狼牙军少一个助力。
姬无尘的心,冷了。原来世间除了龙苍这般的热血之人外,尽剩了的,只是冷漠与小人罢了,乱世求存,除了侠义,便是无情。也罢,姬无尘,便做个无情之人吧!
姬无尘面色平静,无尘剑与他心神相通,御剑术在心中一起,无尘应声而动,剑带着寒芒,一下便将紫嫣的头颅斩下,血溅了一身。
收起回忆,龙苍依旧笑着等着姬无尘举坛,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坐在篝火旁,一个活出了人精,一个性子冷淡,就这样草率的将命运绑在了一起,满是豪情。
姬无尘笑着举起了酒坛,与龙苍聚在半空中的酒坛轻轻一碰,笑道:“生死与共!”言罢,也学龙苍一般,抱着坛子狂灌,可另一只手始终握着剑,那是他的一切,至少,现在是。
许久未曾醉过的人醉了,这是胜利的开端,也是往后更加艰难的战争的开端,可炎黄的子孙骨子里都有傲气啊,一脚踏下,便来到了边疆,便是一生都保卫着自己的土地,为了家人。
公孙无忌回去了,他说虎啸军他要带回去重新整顿,换将军的事先缓上一缓。至于落凰城的新城主不日便会到,他时间紧迫,还要回都复命,没时间和李世忠联络感情扯犊子。
红尘一抚三载过,那时阿郎须已生。
转眼一夕,红尘一抚,离那惊天一战已是过去了三年。
城墙之上,依旧有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个手中长枪,一个掌里寒剑,正是那姬无尘与龙苍!
三年一抚,眨眼罢了,我辈修士既然有与天同寿之心,便应无须感慨万千。
龙苍此时与三年之前的样貌一般无二,硬要说改变,便是那眼中隐藏着的强烈的煞气!
边疆的血与泪,将这杆灭世长枪终于打造出炉,一扫之下,无尽威严。此时的他虽不说是身经百战,大大小小的战却也是打过无数,既然在边疆,就不却战打,新城主来到落凰城后兵力空虚,李世忠便率狼牙留了下来。
“如今三年以过,我龙苍,也是到年龄了!”龙苍看着前方的大漠孤烟,手中的拳头紧了紧,武形劝他十岁再悟傲龙决,而今也不过转眼,他要回去了。
“老姬,你当真不与我回去?”龙苍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姬无尘,皱了皱眉,他现在站在姬无尘身边便感觉到了寒冷的剑意,仿佛要将他凌迟一般,让人浑身不舒服。
“这小子的剑法处处寒意,一招一式既快又狠,不拉着做保镖可惜了。”龙苍心中打着小九九,他可是知道这姬无尘剑法的厉害,他与他比试,打得够呛才分个平手,要知道龙苍可是伪武学大宗师啊!虽然伪,可一招一式,皆为上品,能与龙苍打得不相上下,这家伙不是天才就是他天天踩****!
“龙兄,这边疆,适合我的修行……”姬无尘言简意赅,眼中有些许歉意,“龙兄放心,待无尘对剑道有所精进之后,定会回去。”
武形一封书信直到边疆,凡间事了,修士间开始搞动搞西了,近些天天鹰大陆的那些所谓的斗气者跑到苍龙学院找武修砸场子,被刑破天一手一个,扔出了苍龙学院。
三年前帮助龙苍他们的两个黄袍弟子回到鲁班天门后努力修炼,终于成为了核心弟子,穿上了紫袍,跑到苍龙学院找龙苍联络感情,终是无功而反。
武形老头在信中鬼扯半天,最后终于总结了一句话,“臭小子,快回来接着练傲龙决,三天时间,晚回来一刻扒了你的皮!”
姬无尘知道回去是干什么,也不多话,手中御剑决一掐,踏着飞剑潇洒地走了。反正迟早会见面,伤感只是浪费表情。
“苍龙学院……”龙苍看着天际,嘴角勾起弧度,离开学院三年,在这边疆虽有兄弟的情谊,却不如那有家的温暖。
李世忠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龙苍身边,他一身道法神出鬼没,就是盾烂了点,也不看龙苍,只是与龙苍一般,站在落凰城的城头,看着远方的狼烟夕阳。
“要走了?!”良久,李世忠沙哑的声音响起,却面色不改,听不出悲喜。
“是啊,有些舍不得!”龙苍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两个酒葫芦,将一个丢给了李世忠之后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他喜欢这里,这些生死相依的感觉让他很是享受与珍惜,军人豪爽,亦真,这是炎黄子孙世世代代融到骨子里的,改不了了。
李世忠沽了口酒,笑道:“路还长,儿郎注定要翱翔在九天之上,何须悲哀,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凭你的本事,不可能在这里埋没,守一辈子边疆。”
龙苍哈哈一笑,袖袍一挥,心中豪气云天,“待到无人敢欺我苍龙的时候,我等便蹬天而去,逍遥自在也好。”
李世忠也是一脸神往,修道百年,如果说不是奔着修仙长生去的,未免违心,只是红尘多烦恼,远不如那些个深山隐士来的自在,也不如菩提神府的人那般讲究因果。
“我要走了!”龙苍最后扫了一眼这苍茫的大漠,笑道:“我还会回来的,待到那时,李大人,恐怕你不及我。”
李世忠也是哈哈一笑:“我等着!”言罢大手对着虚空一抓,一个紫色的小盾出现在了手中,他眼中透露着不舍之意,随即释然一笑:“我修道百年,却是最穷的官,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紫盾,你拿着吧!”
“李世忠!”
“嗯?”
“你怎么不去死!?”龙苍怒目而视,临走还不忘送破盾,偏偏还当着宝贝,一脸的舍不得,弄得龙苍哭笑不得。
话虽如此,龙苍还是一把夺过了紫盾,手一挥,便收进了乾坤袋中,对这李世忠拱了拱手,从城墙之上纵身一跃,跳下城头,已是在落凰城外,骑着一匹黑色的壮马,黑袍随风,长发随意。
龙苍对着李世忠拱了拱手,随即回头扬鞭,大喝一声驾,激起一片尘土,尘土飞扬许久,被风吹散时,原地已没有了那黑袍入墨的少年。这大漠的边疆之城已到了做晚膳之时,方圆百里,独有一城炊烟。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道白色的身影怀中抱着剑,出现在了龙苍消失的地方,看向了远方,冰冷的目光微微缓和,随机又立刻恢复了原样,摇了摇头,身法一展,又消失了。
龙苍骑着快马,眼中兴奋,傲龙决他想了九世,整整九世,成与不成,便看这一世的造化了。
他花了十年时间修仙,如今乃是洪级上品,临门一脚便是宙级。他花了九世修龙,如若不成,他便是罪人,他又要让整个炎黄一族,再等五千年。
“苍龙学院,离别三年,今日我龙苍,凯旋而归!”龙苍手握僵绳,眼中精光不断,眼中的瞳孔因为兴奋而变得一红一蓝,长啸一声,向苍龙奔去。
今日,龙苍归苍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