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初升,虚灭山雪竹厅门前的擂台四周已经里里外外挤满了人,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今天就是贺海和狄天约定比试的日子,虽然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贺海和狄天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如果说贺海是一条凶猛的鲨鱼,那么狄天充其量只是一条扑腾起来也只能扬起几点水花的小丑鱼。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就算什么也不干,有热闹不能不看;宁愿自己不要脸,有便宜不能不捡!
正是由于这个自古至今颠扑不灭的真理,所以大家还是早早就占据了有利位置,等着看热闹——或者说,等着看一出“猫戏老鼠”的好戏。
几乎没有人看好狄天,这完全在狄天的意料之中。事实上,这也是狄天所希望看到的场面,因为大家越是看不起自己,贺海就会越松懈,这对于自己来说,就越有利。
贺海足下一点,翻身飞上半空,继而轻飘飘落在擂台上,姿势极其优美,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微笑,朝台下四方拱手,冯明柯凡以及那几个参加了叛乱的弟子马上喝起彩来。
其余弟子见贺海彬彬有礼,气度雍容,确实有一门之主的气派,也都忍不住跟着喝彩。
于鹤走上前,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今天就是狄天和贺海定下的比试日期,究竟谁有资格当任虚灭门新任门主,就此一战而决!”
“一战而决!一战而决!一战而决!”
台下众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喊声震天。
但是令众人感到不满的是,作为主角之一,狄天直到此时还没有出现。难道说,他知道自己是贺海的对手,逃之夭夭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令人扫兴了——特别是贺海。因为贺海最大的心愿就是在众人之前把狄天打得满地找牙,能够踩着狄天登上门主之位,那才是最大的乐趣。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个人说:“少门主来了!”
众人纷纷退向两旁,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狄天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油滑模样,旁边还跟着一个人,当然就是水含樱。
看到狄天这个样子,不少人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们原本以为,狄天在七天前敢对贺海放下狠话,想必有什么惊人之举。也有人猜想,狄天这七天极少外出,看来是在刻苦修炼,想要一鸣惊人。
可是,狄天先是迟迟未出现,这不免让人怀疑他是否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或者说是逃避。而这副丝毫没有长进的样子则彻底打破了他们的种种猜想——狄天还是原来的狄天,还是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
水含樱为狄天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狄天甜甜一笑,说:“阿天哥哥,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狄天报以一笑,转身走上擂台。
相比起贺海飞身上擂台的亮相方式,狄天走上擂台这一举动就显得很拙劣了。冯明不失时机地喝起倒彩来,柯凡想起被狄天侮辱的事情,也不遗余力地狂“嘘”了起来。
大多数人虽然和狄天没有深仇大恨,但是跟风是人之本性,不一会儿,全场已经是嘘声一片。
水含樱看着冯明的丑恶嘴脸,心中早把他的十八代祖宗从头到尾骂了个遍。同时心中又隐隐担心,狄天是否真的能够战胜贺海?
狄天对台下的嘘声听若不闻,对贺海说:“大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师兄了。”
贺海嘴角微微一抽,也说:“少门主,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少门主了。”
狄天“呵”的一笑,说:“拾人牙慧,好不要脸。”
贺海虽然一向涵养不错,但是听到“好不要脸”这几个字,还是忍不住勃然变色,要不是于鹤对他连使眼色,恐怕立即就要动手,把狄天打个落花流水,跪地求饶。
狄天见了贺海这个模样,摇摇头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惜,这只是你的痴心妄想罢了。”
贺海刚想开口反唇相讥,于鹤久经世事,知道狄天是在故意激怒贺海,于是赶在贺海之前说道:“两位既然已经到场,比试就此开始!”
狄天手一摆,说:“慢着!”
贺海轻蔑一笑,说:“怎么,想认输了吗?可惜太晚了!”
狄天“啧啧”几声,说:“认输?我狄天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台下立即有人说:“你认识的字本来也不多!”
众人哄然大笑,狄天不爱读书,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水含樱见心上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辱,简直比起自己受辱还要难受,这时火气正没处出,见旁边一人笑得正欢,禁不住娇喝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那人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不关我事啊,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
于鹤示意众人安静,接着望向狄天。狄天双手负在背后,上前两步,说:“今天的比试是用来决定谁有资格继承门主之位的,是不是?”
于鹤说:“不错。胜了的人只需要再通过试炼,就是本门的新任门主。”
贺海不屑地望了狄天一眼,“嘿嘿”冷笑,在他看来,狄天只是在寻找各种借口,拖延时间罢了。
狄天又说:“很好,那比试是否有什么规定?”
于鹤说:“比试较量,点到即止。”
狄天却摇摇头,说:“拳脚无眼,难免会伤到人。如果讲究点到即止,那么出手的时候难免会缚手缚脚,依我看,规定不妨换成这八个字:比试决斗,生死不论!”
狄天这句话一出,台下立即炸开了锅。大家都怀疑狄天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说什么生死不论,那岂不是让贺海有“失手”打死他的机会?
贺海心中一喜,“这是你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
于鹤问贺海对这个规定是否有异议,贺海摇了摇头。
狄天笑着说:“他当然没有异议,心里高兴着呢。”
“别再废话了,出招吧!”贺海已经等不及了,他想尽快解决狄天,尽快。
狄天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对贺海斜眼睥睨,完全是一副“你不是我的对手”的样子。贺海心中大怒,摆开架势,活动了一下身体,顿时,只听见他身上的关节“哔哔波波”响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战灵从他的丹田发出,威力惊人。
“这么强的战灵?”不仅是狄天,就连台下众人也感到不可思议,这分明已经是“梅花流”第一层的境界!
水含樱心中一惊,她和狄天之前都以为贺海是“四象流”第八层,没想到贺海居然隐瞒自己的实力等级,“四象流”第八层和“梅花流”第一层虽然只是三层之差,但是中间却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也大大出乎狄天的意料,他以为凭借“四象流”第八层的修炼已经足以收拾下一个贺海,但是谁能想到,贺海故意隐瞒自己的实力,在这种关键时刻才显露出来?
但是此时已经势成骑虎,无论如何,狄天只能向前,而不能退后。
贺海左脚踏上一步,以其为轴,右脚提起,自下向上踢出,正好转了半个圈,快速无伦!
贺海的附加灵技是“无量足”,脚上的战力不可小觑,这一招正是和附加灵技相辅相成,极其刚猛的“旋风扫叶腿”。
狄天早已经有所准备,一面施展“玄瞳”,看清贺海的攻击方位,一面施展“妙手”,挡住贺海的进攻。
“旋风扫叶腿”以快速刚猛见长,加上贺海本身的附加灵技就在脚上,这一招可谓威力奇大。贺海出尽全力,希望能够不小心“失脚”踢死狄天。
让贺海始料未及的是,狄天出手成风,一眨眼间连续出了十三次手,居然一次不落地挡住自己的连环十三踢!
除了水含樱之外,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还是那个病怏怏的狄天吗?刚才那样的出手,在虚灭门几乎找不到第二个!
比别人更为吃惊的是贺海,当他接触到狄天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他的战灵已经来到“四象流”第八层,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狄天空手接下自己的十三下“旋风扫叶腿”,却又令他不得不信。
忽然间,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从贺海的脑海里闪过:“这小子的附加灵技是玄瞳,可以看清我的出招,这并不奇怪。但是能够有那么快的出手,难道……这是他的‘隐藏灵技’?!”
贺海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上会有“双灵技战者”这种人,而这个“双灵技战者”恰恰就是狄天!
狄天接下贺海的十三招,也是觉得胸口郁郁生疼,“梅花流”的战灵实在太强,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万年双灵蟒的双灵作为基础,恐怕早已经受了内伤。
俗话说,手是两扇门,全凭脚踢人。
狄天以一双手和贺海的“无量足”对战,本来应该占不到上风,但是好在狄天还有“玄瞳”,这让他能够看清贺海的出招,这样一来就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怎样抵挡,甚至回击。
狄天趁贺海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猛然出手,“龙凤拳”、“弥勒手”、“苍焰玄指”,这些专练双手的功夫在狄天的“妙手”之下使出来更是威力倍增。
众人只看到狄天的双手上下飞舞,逐渐变成了一团影子。
贺海越打越惊,这一战非但关系到虚灭门的门主归属,稍有不慎,性命堪忧!
贺海不敢再大意,使出他的压箱神技“屠神踢”,这是专门为“无量足”量身定做的武功,一踢的力量足以屠神杀佛!
但是狄天好像早就知道贺海要使出这一招一样,在贺海出脚之前,已经封死了他的去路,贺海如果不收住脚,接下来就是腿断骨折!
贺海吃了一惊,硬生生把脚收回来,狄天趁机使出“玄阴掌”,朝贺海的后心印了过去。
“玄阴掌”其性极寒,狄天的手掌还没有贴到贺海的后心,贺海已经感到一股寒意穿心。
贺海万急之中使出“烈炎腿”,既消去“玄阴掌”的寒气,又为自己争得片刻之机。
狄天一招不中,再使出“化意舞”,双手有如飞花起舞,令人眼花缭乱,直逼贺海,丝毫不给他有任何喘息之机。
贺海此时已经慌了,他只想摆脱狄天,因为狄天的那双手是在是太可怕了!
作为一个已臻“梅花流”的战者,贺海相信自己的速度足以自保,更何况他还有一双“无量足”?
但是狄天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每次贺海身体刚微微一动,狄天好像都能够看破自己的心思,提前封住自己的路线,这样一来,自己就算有再快的速度,也毫无用处。
这就是狄天的“秘密武器”,在修炼到“四象流”第七层的时候,狄天就已经出现了“隐藏灵技”,并且是十分珍贵的“隐藏灵技”——读心!
虽然“读心”这个技能每次只能够持续极短的时间,但是对于瞬息万变的战斗来说,这短短的时间就是获胜的契机。
狄天之所以能够多次窥破贺海的攻击路线,并提前进行封死,就是靠了“读心”这一“隐藏技能”!也许贺海直到落败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他以为“妙手”是狄天的“隐藏灵技”,而实际上狄天拥有三种灵技——“玄瞳”、“妙手”、“读心”,就算贺海有“梅花流”第一层再加上“无量足”,在这三种灵技之下也只能束手就擒。
到了这个时候,明眼人都看出狄天已经处于绝对的上风,贺海只有缴械投降的选择。
“有凤来仪!”
“青龙探爪!”
“迷波幻影!”
狄天化繁为简,连使三招“七巧如意手”,几乎就在同时攻击贺海的上中下三路。
三道耀眼的光芒闪过,贺海已经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过了良久,人群中才响起一个娇美的声音:“阿天哥哥你赢了,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