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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忘尘客栈

距离孤灯不落崖上星矢古玉之争已过数天。上官绯羽胜得古玉返回缥缈峰之后,眼见鳕莽胆虽能净化百毒,却还是没能完全治愈嬷嬷身上怪症,一时忙于找寻古经妙法,竟也没有进一步对武林有所举动。

除了刀皇仍然疯狂造杀之外,武林中各方势力蛰伏不动,竟还算平静。

今日,无名荒野一间小茶楼外,淅沥朦胧细雨中,一人,一伞,沉步而来。

来人一袭锦绣绸缎,身姿卓然。低撑在手的花伞遮掩了面貌,只余墨黑发丝迎风飘散。稳捷的步伐踏在泥泞小路上,一步一步走近茶楼,然后,对着靠门口左手边正在很闷酒的一名青衫大汉轻声淡然道:“你就是洛雨飞龙闫三平?”

大汉猛一抬头,看着撑伞之人,皱眉道:“正是在下!未知阁下是谁,所为何事?”

“那就好!”撑伞之人依然平淡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此来是为你践行,送你上路就可以了!”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难道是有什么误会?”洛雨飞龙乃洛雨霍家庄新一任庄主,虽草根出身,却是温性识礼,武艺超群。年少时师拜霍家庄庄主霍少卿,天资聪颖,练得一身好武功。原本大好前途,一片光明,后因迷恋霍家小姐而逐渐迷失心性。而小姐已经有心上人,更已论及婚嫁。一时鬼迷心窍的他趁师傅前往罗浮山参与好友十年之约那天,竟然将小姐强行拖进房内奸污,事后担心她告状于师傅,更狠心将其一刀杀死灭口,抛尸荒井。待师傅回转之时,他便虚言欺骗,声称小姐日前外出添置新装至今未返,已派人前往找寻却毫无踪迹,怕是凶多吉少。

霍少卿挂心爱女安危,而闫三平又是他的爱徒,根本没有对他起疑,便派出全庄人力大规模找寻,却还是一无所获。

他心知因为自己一时的**不但对不起师傅,更无辜害死了善良的小姐,懊悔不已,每天都受着良心责罚。曾经,他有想过对师傅坦承,但又没有勇气承受后果,所以只好更加孝顺师傅来赎罪。

一晃便过了两年,霍少卿心知爱女必然已不在人世,否则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本就颓老的身躯,加上晚年丧女的无情打击,一时卧床不起,气如游丝。

一个月后,霍少卿便含恨离世了,霍家庄便交到闫三平手上。

而此时的闫三平早已得到霍少卿真传,甚至青出于蓝,一双混元铁掌威震一方。而他行事光明,谦虚谨慎,加上经常救济穷苦百姓,在洛雨一带甚是出名。所以江湖人士便送了“洛雨飞龙”之称号给他。

原本以为两年前事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烟消云散,自己也正走上事业的高峰,一切都来得风平浪静。

但今天,这个飘雨的黄昏,面对冷淡的撑伞人,他竟然有一丝心虚畏惧。只是为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来吧!三招,取你性命!”锦衣人缓缓将伞撑高少许,露出一张冷峻脸孔,一双蓝褐色瞳眸摄人心魂。

“阁下如此相逼,那闫某就得罪了!”闫三平眼见来人杀意浓烈,心知多说已经没用,一举掌,便凌厉扫向对方面门。

茶楼内还有几人在吃饭,看见打斗,急忙丢下几个铜币,匆匆抽身离开。

锦衣人脚尖点地,轻轻一跃,往后退开数丈,然后一震手上伞柄,无数晶莹雨点如万千梨花针般疾射而出,穿破重重掌气,瞬间便至闫三平眼前。

“哼!”闫三平怒喝一声,猛提内元,双掌交叉一合,顿时狂风呼啸,天雷惊响,无边浑劲震退四面疾射而至的雨珠,然后一跃身,左手平推,如雄鹰扑兔般攻向对手。

“第一招!”锦衣人身影闪动,腰上三寸名锋瞬间出鞘,一剑划破潺潺雨帘,深深剑气直透天际。简单,朴实的剑招,毫不繁复的动作,却似天地浑然一体,无始有极,瞬间击破闫三平浑然气劲,剑尖在他左肩旁上划过,溅起一阵血雨。

闫三平眼见对手只是轻施一剑,便让自己负伤,足见实力超群,丝毫不敢大意,师传绝艺“混元铁掌”连绵施展,顿时飘雨凝滞,地面轰隆震动,一股浑浊庞然内息震慑四周。

“第二招!”声起足动身移影逝,快不及眼的身影,轻如鹅毛的剑光,如惊鸿一闪,无声无息,刺进闫三平右肩,随即拔出,血柱顷刻喷涌而出,染红了淅沥落地的雨水。

“你是“天骄十三杀”中剑杀夜未央?”闫三平又惊又疑,自己素来谦逊不曾与人有过节,更不会招惹名动武林的骇人杀手组织“蝶杀不留人”。而眼前锦衣人从他剑路看来,明显是夜未央的杀人绝技“浮光掠影剑法”。

“你还有一招之机!尽全力吧!”锦衣人不置回应,只是冷冷提醒一声。

闫三平此刻心中一片慌乱。未知来人身份,他还有侥幸取胜的心理;但现在既明了此人便是夜未央,他竟然连出手再战的勇气都没有。

无奈死神便在眼前,再怎样也不能束首待戮。他心知此招关系到他的生死存亡,容不下半分毫大意,于是猛然提劲,周身内劲滂湃而出,顿时风云竞走,地面隆隆震动不止,直把不远处的小茶楼震飞。只见他双足弓字站开,稳立地面,双手左右平推,源源不绝的混元劲气笼罩周身。

“碎金断脉!”他大喝一声,蓄劲之势已然饱涨,雷霆一掌排山倒海而出,瞬间从四周风走狂龙卷,裂石地轰隆。

“剑飘渺无间!”只见锦衣撑伞人夜未央剑尖向前,做足微探一小步,眼一凛,身影四处惊现快速无伦疾驰向对方,惊鸿一霎,四分之身影再合一,剑,已无声划过脖颈,不沾点滴血红。

“可否告知……是谁——”

“霍青霞!”夜未央背对着闫三平,只是淡淡吐出三个字!

闫三平双眼瞪大,一脸惊讶,正想张口,却已来不及。只听一声细闷声响乍起,闫三平整颗头颅齐颈飞起,几个盘旋之后掉落地上。而身躯却伫立地上,大量鲜血自颈部喷涌,瞬间便染红一地流水。

夜未央右手撑伞,左手拿出一个锦盒,衣袖一洒,闫三平的头颅便径直飞落锦盒中,一双惊疑万分的眼眸随着盒盖合上沉在一片漆黑中。

再说慕容白自孤灯不落崖上星矢古玉之争结束后便一路赶往楼兰古城,欲一请剑圣前辈口中异人前往救治刀皇前辈。他一路奔驰已过数天光景,眼看楼兰古城已近在眼前,却不料遇到了沙尘暴。漫天风沙狂狷飞扬,片刻便将楼兰古城隐约的轮廓掩埋,只剩下满眼黄沙。慕容白心知此时再赶路,只怕危险重重,因此只有在附近寻觅一山口躲避。

风沙来的怪异。慕容白在一处洞口瞭望远处的漫天昏黄,觉得这阵风沙似乎来的不大正常。果然,就在他沉思之际,只见漫天风沙中突然卷起无数冥纸,然后是一阵刺耳梵唱从中传出,声音尖锐高铿,如条条毒蛇锥骨般传唱四周。

慕容白急忙运功封住声窍,紧紧盯住前方诡异景象。片刻之后,风沙渐渐减弱,只余一道黄色漩涡,而刺耳梵唱与漫天冥纸依旧不见消减。蓦然,两道瘦削身影自风沙中缓步走出,抬着一副硕大金漆棺材。两人头戴鬼脸面具,狰狞可怕,一前一后把棺材打横放置在正南方,然后分左右而立。

“恭迎冥尊!恭迎冥尊!……”两人恭敬站在金棺两边,突然跪拜在地,边叩首边大声呼喊!

片刻之后,漩涡不再强劲,只是缓缓旋转,而吵杂尖锐梵唱声已嘎然而止,纷飞冥纸亦多数掉落沙面。只见漩涡中又步出数名头戴面具的黄衫大汉,走到棺材旁边,停下,然后转身朝着漩涡方向跪拜,口中重复着那两人的呼喊。

“献上祭品——”一声低沉却威严的声音自漩涡中传出。

“是!”只见最靠近金棺的两名鬼面人应声而起,用力推开棺盖。

慕容白双目凝视中,不用义愤填膺!原来,棺材里装着的竟是众多幼婴。

棺盖打开的同时,漩涡中发出一声诡笑,然后一道红色劲气发出,整个硕大金棺被吸纳至半中,原本熟睡中的众多幼婴突然发出“呀呀”哭啼。

慕容白哪能最看下去,身影移动,如鬼魅幻影,手中十方灵动赫然击向那道红色劲气。

猝不及防间,慕容白已一剑化消红色劲气,将金棺护在身后,怒容道:“何方妖人,休得害人!”

一众鬼面人大惊之后,连忙围住白衣人,只等冥尊吩咐便一窝而上。

“多管闲事,你的命,由不得你做主了!”漩涡中缓缓传出一声女音,不温不怒却阴气深然。

众人听得指令,纷纷举刀齐上,意欲一举擒下对方。而慕容白身不动,只是缓缓划出数指,指劲化剑气,凌厉射向众人。显然这些鬼面人只是一般武夫,尚未及反应便被剑气搁到在地,嚎啕不已。他虽然心中大怒,但手下还是容情几分,只是划伤他们手脚,并未伤及要害。

“哼!一群废物!”黄色漩涡兀自强势旋卷,一股蚀骨劲风掩盖而至。

那群鬼面人来不及躲闪的,纷纷被龙卷风透体而过,瞬间便只剩一对白骨,血肉不存。慕容白又惊又怒,猛提内劲,一剑破空而出,灵动飘渺的剑式与那股蚀骨龙卷风交汇一起,发出阵阵金光。慕容白剑意转动,瞬间万剑如雨落,疾射远处黄色漩涡。声声“铿锵”自漩涡中不断传出,激起万丈黄沙。

“哼!你小子不简单!”一阵交锋过后,漩涡忽然停止旋转,蒙蒙风沙中,出现在慕容白眼帘的竟是一道男女共修的怪异身影。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残害这些无辜婴儿!”慕容白看着眼前忽男忽女的怪人,横剑直指,厉声喝问。

“呵呵呵呵……来到西域楼兰,竟然连本尊都不认识?你叫本尊怎么回答你呢?不凡的俊公子!”只见女体慢慢朝慕容白走近,一脸妩媚邪笑道。

“哼!妖魔邪人,今天有我在,你休得害人!”慕容白右手轻轻一抖,十方灵动剑光闪过,划下一道地裂,“跨过此界,性命不留!”

“狂妄小子,纳命来!”一晃眼,霸气男体身动掌出,气破山河般直捣黄龙,万千黄沙如狂涛怒浪掩埋而至。

“岳起山楼雪万顷!”慕容白气定神闲,左手纳气推掌,右手一剑威赫劈出,两股浑厚气劲冲击,地陷数丈,风沙狂飙。

“哇——”数声婴啼自身后传出,慕容白心系婴孩安危,不再恋战,身影疾移,成名剑招连环而出,瞬间剑气绵绵不绝,如蛛丝盘织,无穷剑意自天上地下尽数击向对方。

“风沙血盾!”异人见状,心知此招不凡,急忙猛提内元,化身血色漩涡,狂龙怒卷中万千风沙凝聚一道盾墙,尽挡无边剑雨。

与此同时,慕容白回身一掌托起硕大金棺,身影闪动,化作一道白光朝楼兰古城方向而去。

“中原来的俊公子,着实不凡!”

“哼,敢坏本尊好事,即是与整个血煞冥教为敌!先回去禀告大哥,再慢慢收拾他!”

“我到时很想知晓他的身份……只是可惜了那群祭品!”

“无妨!咱功体也差不多达到盈满状态,即便没有吸纳婴血,也不会再出现崩离状况。先回血影楼!”

异人男女双体你一言我一语间,突然风沙消停,人影已不见,只剩下漫漫黄沙上那堆错乱白骨以及那个激战后留下的数丈深坑。

再说慕容白托着金棺化光疾飞,远远便看见一座石屋兀立风沙中,身影不由加快,瞬间便来到石屋前。原来是一间荒废的茶楼,由于没人打理,里面早已破烂不堪,蛛丝盘绕,霉气浓重。虽是如此,但对于荒漠经商或者旅行之人来说,这里却是躲避风沙甚至熬宿过夜的绝佳去处。

这不,就在慕容白托着金棺步入石屋之时,内里已然围坐着一群人了。

“哇,这人力气真大,这金棺这般硕大,得有多重啊!”

“这不是吗!别说我,就是我们这里所有人加在一起,怕也未必能抬得动这玩意!”

“是说,这金棺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就在众人纷纷议论之际,金棺里又传出一阵啼哭,慕容白将金棺轻缓放置地上,却对婴儿啼哭不知所措。

“这位公子,婴儿这样哭下去不是办法,让我瞧瞧是怎样了!”一名三十左右的锦绸华贵妇人缓缓走到慕容白身边,轻声道。

“有劳了!”慕容白欢心道。

果然,那妇人照料一番之后,婴儿便乖乖躺在里面,不再哭啼了。

“公子,这些婴儿您可是从血煞冥教手中抢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确实是从一帮怪人手中抢的,但我不清楚他们的来历。”

“呵呵,除了血煞冥教,应该不会有别人大量劫夺婴儿。再说,这口金棺上面就有血煞冥教的独门标志!你看——”

慕容白随着妇人的手指,果然看到金棺左面右下方有一道怪异图痕,却看不懂是什么。

“容在下斗胆一问,这血煞神教是什么组织?为何要残忍地杀害这些无辜婴儿?”

“唉,这本来就是一个充满残忍和血腥的环境,每天都在不停的上演着死亡事故。不是你杀人,就是人杀你。江湖,从来就没有分地域。在楼兰这个小城里,血煞冥教就是扮演者杀人的角色。他们横行霸道,**掳掠,无恶不作,可是,又有谁敢去招惹呢?”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汉子哀叹道,“血煞神教由三巨头统率,大当家称冥皇,二当家称冥公,三当家称冥尊。他们个个身怀绝世武艺,曾经也有好一些侠义英雄为百姓出头前去锄奸,可从此就不再有人见过他们了。至于公子问的残杀婴儿,应该就是那冥尊所为了。”

“愿闻其详!”

“我只是一介商人,对武功秘技之事不懂。只是道听途说,好像是因为他要修炼一种奇异武功,必须要吸引幼婴心血。至于是否是真的,我也不敢打包票了。”

“多谢告知!在下初到此地,原为寻人而来,敢问兄台知不知道一个叫‘忘尘客栈’的地方?”

“呵,‘忘尘客栈’?公子看来真是有所不知了。在楼兰乃至附近的城市,只怕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地方了!”

“哦?”慕容白颇为好奇道,“还请兄台详细说明。”

“应该是三年前左右,有一名年轻貌美的神秘姑娘独身来到楼兰西南方的南阳镇,并在那里修筑了一间客栈,正是‘忘尘客栈’。这间客栈规模宏伟,加上与本土的建筑风格不同,乃是按照中原的楼阁亭台模式而起,因此一时在周边引起了轰动。自然,横行于楼兰城内的血煞冥教自然就找上了客栈老板娘,可是前来搅事的教众门都暗中吃了大亏,因此由三大巨头出面,约战老板娘于孔雀河。

只是没人能亲见此战战况,结果自然亦是无人得知。但众人猜想,应该是老板娘获胜了。因为自那一役之后,血煞冥教教徒再也没有去客栈找麻烦,甚至见到老板娘亦是毕恭毕敬。后来,老板娘更宣布了一条规矩:不论是谁,一旦进入了客栈就不可以动武!因此,客栈就成了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安身之。不管你在外面惹了多少祸,得罪了多少人,只要进到客栈,你的人身性命就安然无忧了……只是,还有另外一条规矩:进店之人,三天之内必须出店,而后五天之内不能进店。”

“忘尘客栈的主人竟是个姑娘?”慕容白听后喃喃自语道。原本,他还以为这忘尘客栈或许与一位故人有关,但现在听来,怕是巧合而已,不由又问道:“照你这样说,这老板娘可是一名神奇人物了,只是不知道她的名讳谓何?”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了,或者也没几个人了解吧。大伙都是尊称她做老板娘!”中年汉子热心道,“我说这位公子,我们一伙人眼下也是正要去忘尘客栈,你要不要一起,做个伴也好。再说,这么些婴儿也得有人照顾,等进了城再找人来领养就好了。”

“莫老板说得对,一起同行我也正好能照料照料这些可怜的婴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那名中年妇人微笑道。

“实在求之不得!那就有劳诸位了!”慕容白拱手行礼道。

一番寒暄过后,众人亦歇息得差不多了,便由那群商贾在前面领路,慕容白托着金棺跟在身后。众人说说笑笑,走在风沙中,却也是一番不错境遇。

太阳西落前,一众人等终于进入了楼兰古城。

在商贾们的好心建议下,慕容白将从血煞冥教手中夺回婴儿之事告知守城官兵。一名官兵快马回报衙门。不多会,衙门便派人前来接收婴儿,并口头赞颂了慕容白一番,便离去了。

而慕容白终于把这些婴儿处理好,心情愉悦不少,便跟着商贾们一同前往忘尘客栈,一见这神秘的老板娘。只是,他哪里知道,就是这么一见面,以后的很多事都改变了。只是,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西域的民风土俗衣着装扮与中原截然不同,而建筑亦是差异甚大。慕容白第一次踏足异域,举目所见都是泥墙土楼,虽然略显粗糙,但细看之下却也有其独特韵味。兜兜转转,明月已然高悬夜空。塞外的天,似乎比中原要高很多,也蓝很多。

终于,众人停下脚步,眼前,一座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这座四层雅楼,正是闻名于楼兰古城的“忘尘客栈”。

慕容白看着眼前灯火辉煌,一派宏伟的客栈,尤其是头顶匾额上“忘尘”两字,让他的思绪一阵翻涌,一道紫衣俊影徘徊脑际。

“进去了,慕容公子,你没事吧?”中年妇人名唤林月,见慕容白看着匾额出神,不由关心问道。

“没事,多谢大姐关心!”慕容白晃过神来,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客栈摆设与其他酒楼没大多差异,楼下是酒肆,楼上是雅房。只是,奇怪的是,偌大的酒楼,却没见有店小二出来招呼客人。

他跟着那群商贾脚步,走到靠窗边的一个空座坐下,一边打量着店内之人。从装扮来看,竟然有不少中原人,而且都是练武之人,其中几个眼神迥然,内功深厚。

姓莫的中年人见慕容白紧皱着眉头,不由轻笑道:“慕容公子你不用多虑,进得来这里的,十之八九都是武林中人,要不——就是有钱人家了。”

“哦?”慕容白又是一阵愕然。

“你看,招呼咱们的人来了!”随着莫子然的话音,只见一名长相清秀,着装淡雅的青衣少女缓步走近。

“莫老板,您又来拉!”少女婉然一笑,目光转向慕容白,凝视了好一会,才轻声道:“这位公子似乎第一次来,未知如何称呼?”

“慕容白!”

“原来是慕容公子!失敬!”只见青衣少女神情蓦然变得肃穆,缓缓自怀中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白色琥珀,然后放在桌面上,又道,“请公子用力握住这块测名石,片刻便可以。”

“嗯!”慕容白伸手拿过琥珀,握在掌心,稍一用力,原本雪白通透的琥珀瞬间红光四溢,闪烁生辉。

“好了,给我吧!”青衣少女伸手取回琥珀,只见上面赫然出现了“慕容白”三个大字。

“慕容公子、莫老板,你们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晚餐。先失陪了!”青衣少女婉笑道,然后便转身往回走。

“莫大哥,你们经常来这里?我看这客栈到处充满神秘。”慕容白瞧出青衣女子身怀武功,虽然她极力隐藏锋芒。

“哈,我啊,把大半生的积蓄都存放在这里了!”莫子然爽快一笑,继续道,“这客栈规定,只要身怀武功,且武功修为达到一定水平,便可以免费入住三天,免费享用店内提供的物资。而方才那块白色琥珀,正是测试来客武功修为是否达标的试验石,同时亦为测名石。你方才也看到了,在你紧握石头之后,你的名字便显示在上面了。而像我们这些不会武功的外行人,则是资付巨款以换得入住资格……”

“原来这样!但这样免费款待如此多的武林人士吃住,我总觉得这店老板娘意图不简单。”慕容白越是听莫子然这么一说,越是觉得这里不单纯。

“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江湖本来就是幻变无常,武林更是风云诡黠。我们经商在外,总是担心朝不保夕,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全身心的放松,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所以,花再多的钱,我们也觉得值得。毕竟,在这里真的能‘忘尘’嘛!哈哈……”

其实也是!人生在世,几时能偷得半日悠闲!只要这里能给人带来身心舒畅,其他的,又何必多想呢?慕容白想到,再看看周边神情舒畅的一众人等,不免也放开心怀,闻着淡淡的百合花香,体会忘尘的感觉。

这时,三名年轻男子在青衣少女带领下,手端热气腾腾的熟食径直而来,还有一瓶西域特产伊力葡萄酒。

“诸位请慢用!”青衣少女挥退三名少男,然后行至慕容白身边,对慕容白屈身行礼道:“慕容公子,我家主人请您单独一见,未知可否赏脸?”

“实在求之不得,麻烦带路吧!”慕容白赶紧起身。他早就想一见这神秘老板娘了,再说,他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只有这么一个而已。

“公子这边请!”青衣女子礼貌道,然后便在前面带路。

“有劳了!”慕容白一边跟上,一边回头对莫子然他们道:“诸位不用等我,我去去就来!”

“嗯嗯,公子放心去吧!”他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挥手回应道。

“小姑娘,敢问贵主人贵姓?”

“我家主人姓吕,公子见了自然明白!”

沿着楼梯直上,来至顶楼东南面一间门牌上写着“忘尘阁”的雅房前。青衣少女轻声对慕容白道:“公子请稍候!”然后行近房门,轻声敲了两下,恭敬道:“主人,慕容公子带到。”

房内没有一丝声响,只是朦胧灯火摇曳下花香扑鼻。

半响之后,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自动敞开。然后一声娇柔悦耳的声音如风中花香萦绕般自房内传出:“青儿,请慕容公子进来,你去忙你的事吧!”

“是!”青衣少女应了一声,然后走回慕容白身边,轻声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请进去吧!”

“嗯!”慕容白举步踏进,房门又缓缓关上了。

入得房内,花香更浓。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慕容白四周环顾一下,只觉房内装扮有些许熟悉,一时却又难以忆起。

房间精雅舒适,加上花香萦绕,好一阵心畅神宁。

“久闻慕容公子威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垂帘后面一阵风动,唰唰刷响帘上珍珠琥珀。

“慕容白乃一介武夫,如此粗名何德何能得入吕姑娘尊耳!”慕容白谦虚道,“实不相瞒,在下前来楼兰,实乃有要事相求姑娘帮忙!”

“喔?”帘后女子似乎有些许讶异道,“什么大事要劳烦公子涉远而来?”

“此事关乎中原寰宇四奇之一的刀皇前辈……”慕容白将刀皇入魔的事情略说一遍,然后又道:“不久前我碰上剑圣前辈,听他说起姑娘你,心想或许你有办法能医治刀皇的病症,所以冒昧前来求姑娘伸出援手。”

“你说的事我早有耳闻,只是,只怕要让你失望而回了!”

“为什么?吕姑娘难道不愿帮忙吗?眼下中原武林正陷一片血光灾劫中,黎民百姓更是深受其害……”慕容白略带失望道。

“公子请见谅!并非我不愿帮忙,而是我早年立过誓言,不再踏足中原武林,所以此为一难也;再说,魔教教主上官绯羽乃有心而为,自然不是易解之症,我虽略通控灵异术,只怕也未必见效,此二难也。”帘内声音细缓平淡,尽如清风拂面。

“既是姑娘不便踏足中原,在下自会想办法带刀皇前辈前来求医。只望姑娘届时能尽力施为,在下感激不尽。”

“既然慕容公子心意已决,我也不该再彻词推却。只要公子能将刀皇前辈带至忘尘客栈,我定当尽力施为便是。”

“慕容白在此先谢过吕姑娘了!”慕容白大喜,急忙拱手道谢。

“公子客气了!”帘内倩影转过身,一挥衣袖,垂地珠帘自中间分开,向两边收缩。一股轻柔劲风扑灭烛火,随之,房内墙角摆放着夜明珠的锦盒缓缓打开,顿时房内一片通亮,光明如白昼。

一道倩影身影缓缓步出,婀娜的身姿曼妙无伦。女子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踏入问月台,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你——”慕容白看着眼前出尘飘逸的白衣女子,瞪大双眼,一脸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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