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他们称师父为“陛下”,还直呼皇上名讳,这是要谋反?
师父笑了,轻轻转动着白玉杯:“若我想铲除他们,还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老头愣了愣:“可是……刺杀皇上,是要砍头的。”
“如果他敢,可以试试。”师父不可一世的神情让我恍惚,眉宇间隐隐透出一种不容人视的贵气和霸气。
地上的老头果然被震慑住,愣了半晌才缓过来,字字恳切:“难道柳公子忍心看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吗?”
“就是我夺了皇位,又怎么能一手逆转形势?”
“当今皇帝不理朝政,沉溺于**众妃;太后大兴土木,徭役繁重啊!”
“那你要进谏皇上。”
“皇上年幼,听不进去。现如今,朝廷恶贼当道,臣子狼子野心,堂堂璟国半壁江山都落入了他们手中!”
“除奸惩恶,你们也能做到。”
“如今已民怨四起,皇上不能让人信服,若是再这样下去,灭国指日可待!”
“你们是朝中重臣,高压政策,铁手腕,不怕不信服。”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且,我们在朝中,就是皇帝和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我们呢!”
“那又如何?这些就是我夺皇位的理由吗?”
老头嘴唇翕动,眼神诚恳,望着师父说不出话。
“若是我因为这些就夺了皇位,和那些狼子野心的臣子又有什么区别?”师父把手中的茶杯一扔,清脆的响声很好听。
老人们看了师父一会儿,慢慢站起来,一个头发没有全白,身材高壮的老人沉吟片刻,走出来说:“柳公子说的这些不过是托词,臣等都知道柳公子不愿被朝廷政事束缚,但是这江山本来就是柳公子的。如今世风日下,许多臣子起了谋逆之心,与其把江山拱手送人,还不如夺回祖业,只要柳公子一声令下,臣等立刻起兵攻城,请柳公子三思。”
师父茶杯一放,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有些无奈。
“请柳公子到臣的寒舍小住,也好体察民情,到时再做定夺,柳公子意下如何?”老人看师父没说什么,赶紧趁热打铁。
我不禁咋舌,古人好痛苦,说句话都要这么谨慎。
却见师父微一点头,别有深意地看着那个老人,茶杯重新拿在手里:“好。”
几位老人大喜过望,那个高壮的老人更为激动,热泪盈眶地跳过来抓住师父的手:“马上启程?”
我瞪大眼睛,看着师父一反常态地没有发飙,反而神色淡淡:“马上启程。”随即转向我,“落落,把你师兄们叫过来。”
“哎!”我答应着,转身一路小跑,还用了一点轻功。
劲爆新闻啊有木有!师兄们在这里窝了那么久,总算有机会出趟远门,真不知道大师兄还能不能淡定下去。
我风风火火地跑到后院,师兄们果然在那里,我气喘吁吁地抓住三师兄:“三师兄……师父叫你们过去……”
大师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飞出了后院,二师兄围过来问:“怎么了?”
我刚想实话实说,突然又想起他们还不知道那些人是朝中重臣,于是避重就轻:“师父要带我们出远门!”
二师兄立刻拉着我运起轻功,三师兄跟得很吃力:“诶诶……二师兄……等等我啊!”
一路飞到了后院,大师兄早已经到了,那些老人也不见了,院子里只有我们五人。
“收拾东西,即刻启程。”师父站起来,走进房间。
“师父!”二师兄对着师父的背影吼,“我们去哪儿啊!”
师父慢悠悠地转过身:“一个故人家。”顿了顿,看了我一眼,又扫过众人,“你们老实呆着,别给我闯祸。”
“呃……”二师兄挠挠头,各自回房间收拾东西。
绿漪知道我们要出远门后,神情激动地凑过来:“去谁家啊?”
我想了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压低声音说:“一个大臣家,说是方便师父体察民情,师父居然同意了。”
绿漪拍拍我的肩膀:“落落……别忘了姐姐我啊……”
我顿了顿,抓住她的手:“绿漪姐姐……我问问师父,可不可以带你一起去。”
绿漪顿时眼冒精光:“我自从穿来,在这呆得都快长毛了!要是能出去见见世面,此生无憾了啊!”
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飞快地收拾好东西,直奔师父的房间。
师父正坐在桌子旁,神情恍惚,眼神迷茫。我没有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像土匪一样”径直推门进去,把师父吓了一跳。
“呃……师父……”我抓抓头发,这相当于在起跑线上就栽了一个大跟头啊!
“怎么了?”师父抬头看我,逆这光的脸镀上一层圣洁的白光。
“那个……可以带绿漪一起去吗?”我捏着衣角,一步一步蹭到师父面前。
师父茫然地看了我一会儿,点头:“可以。”
“啊……谢谢师父!”我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徒儿先出去了。”说完,转身运起轻功,急着回去告诉绿漪这个好消息。
“等等。”师父突然开口,我赶紧停住,差点闪了腰。
“不要告诉别人。”
“啊?”我愣住,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些人是大臣的事,“哦……知道啦。”
“嗯,去吧。”
我揉揉腰,转身飞回房间。
“绿漪姐姐,快收拾东西!师父同意了!”我风风火火地嚷,绿漪却看着我发愣。
“哎呀,快要出发了,快收拾东西呀!”我拉过她,急吼吼地帮她收拾。
门外响起马蹄声。后院角落里的马厩里养了好几匹高头大马,个个毛色纯白,被养得油光水滑,大家都不怎么出门,真不理解师父为什么要弄那么多马。
绿漪赶紧过来和我一起收拾:“落落……”
“啊?”
“我害怕……”
“啊?怕什么呀……”
“我……我从来没出过这个院子。”
“……”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东西,我拉着一脸呆愣的绿漪出了房间,师父,大师兄和三师兄已经等在院子门口了。
“落落,过来。”大师兄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
“啊?”我缓慢地蹭过去,被大师兄一把拉上马。
“我带你。”大师兄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我条件反射地抱住马脖子。
我看了三师兄一眼,三师兄抓住绿漪的胳膊:“上来吧,我带你。”
绿漪上了马,好奇地左摸摸右摸摸,还抓了抓马毛,白马打了个响鼻,头甩了甩。
绿漪吓得“妈呀”一声,也抱住马脖子。
三师兄一头黑线。
只听一阵破空声,二师兄挥舞着马鞭子来了,马背上还栓着一个鼓鼓的大包裹,里面满满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师父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二师兄的大包袱,轻描淡写:“原来落落是和小二子学的。”
“啊啊?”二师兄挠挠头,看了看身后的包袱,“仔细些总是好的嘛。”
“……”我汗颜,师父好笑地看着二师兄,“放回去吧,那里什么都有。”
二师兄不情愿地卸下包袱,运起轻功一下出现在几步开外。
远处一阵烟尘翻滚,黄烟四起,看不清东西。
近了,却是两顶轿子,每顶由两匹马拉着,先前见过的老人却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老人勒住马,为难地看着我们的马:“柳公子……上轿吧。”
“不必。”师父看都没看他一眼,一甩马鞭绝尘而去。
师兄们赶快跟上,老人叹了口气,调转马头。
我看着气派的轿子,心想师父真是不给面子,竟然要人家的轿子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我搂着马脖子闭着眼睛,颠得脑袋生疼。
“坐好了。”大师兄的声音响起,被风吹得四分五裂。
我迟疑着,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拉住缰绳。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绿漪和三师兄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诶诶……别抱着马脖子啊!拉缰绳!缰绳!”
“啊啊啊啊啊!”
“缰绳啊!拉缰绳!”
“啊啊啊啊啊!”
“……喂!”
“啊啊啊啊啊……就不能慢点吗!”
“……不行,不能掉队!”
“啊啊啊啊啊……你是坏人!”
“……我也不想这么快的好不好,师父跑那么快,我能怎么办啊!”
“呜呜……公子是坏人!”
“……”
我死死地抠着大师兄的腿,笑得肚子疼。
大师兄的声音很隐忍:“落落!放手。”
我油然而生一种快意:“不放!”
“……放手!”
“不放!”
“……你会后悔的。”
“还是不放!”
背后酥麻一片,大师兄点了我的穴,把我的手拿下来扔到缰绳上。
我欲哭无泪,我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大师兄……我错了。”
“嗯。”
“……大师兄……先帮我解开好不好……”
“不好。”
“大师兄……这样很难受啊!”
“不好。”
“……大师兄!我好好坐着好不好……”
“还是不好。”
“……”原来大师兄也是会报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