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站在那俩眼直勾勾的盯着小武。
小武默默的垂下了眼帘,幽幽的说道:“听说是欠了高利贷,被人扔进了廊坊附近的龙河里,骨灰已经被运回了家乡当地的派出所,民警听说你和我有联系,就找到了我爸爸。”
仿如晴天的一声霹雳,赵小谨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地。john一伸手将她拥在怀里。
挣扎着推开了john的臂膀,冲上前双手颤抖着抓住了小武的手。大脑里也一片空白,直直的盯着小武说:“带我去!”胸脯剧烈的上下起伏着,身体也跟着微微的颤抖,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武一时间也手足无措,听她这么说,急忙转身骑上去发动了摩托车。也顾不得想自己要是骑着摩托回家乡,那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站在一旁的john看着无助到了极点的赵小谨,心里也说不出的难受。虽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但毕竟是父亲,而且又听说是被人扔进了河里才死的,想必也是极其难以接受的吧。
看赵小谨正向小武的摩托车走去,迟疑了一下大声的说:“额······要不然坐我的车去吧,可以快一点。”
赵小谨回头看着john的脸,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到那个地方,想也没想打开车门坐到了车上。
小武呆站在原地看着john也上了车,载着赵小谨朝着南三环外的京沪高速驶去。
一路风驰电掣的上了高速公路,眼睛偷偷的瞄着坐在副驾驶座的赵小谨。脸上没有伤心或是高兴的任何一种神情,也没有了初闻父亲去世时的震惊,只是眉头深锁着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景物。
john试探着问赵小谨:“你没事吧?”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希望自己问了之后她能说出来,别像现在这样闷着不说话。
赵小谨回头看了一眼john,豁然想起了短短几个月来,和这个人之间的种种过往。懊恼着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坐到他的车上来,没回答他的话继续转过头看着窗外。
走了好几个小时,车子终于稳稳的停在了仇庄乡派出所的门前。从车上下来,赵小谨站在了车子的旁边,不向里走只呆呆的看着派出所有点深邃的院子。
john关上了车门,看到了站在那的赵小谨。将手中的车钥匙装进了衣服口袋里,走到了赵小谨跟前,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走进了派出所。
薄薄的手掌,柔柔软软的手指,温热的掌心,却给了赵小谨无穷的力量,仿佛就要融化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
走进了民警的办公室里说明了来意,其中的一位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民警走了出去。赵小谨和john也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工作室,站在了院子里。
不一会,民警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质的骨灰盒走到了赵小谨面前说:“这是你父亲的骨灰。欠了黑社会团伙的高利贷,所以被投进了龙河活活淹死了。找到的时候尸体也已经腐烂了,因为找不到你们母女,凶手也已经承认了,所以就先行处理了。凶手我们会依法严惩他们的,请你们放心。节哀顺变吧。”说完将骨灰盒递到赵小谨手里,走进了屋里。
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骨灰盒,赵小谨深吸了一口气朝门外的车里走去。john紧随其后也上了车。
一生都漂泊不定,四处游荡,死了,赵小谨想让他安心的呆在家乡的土地上,抬起头对john说:“可以请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想把他葬在家乡的小河边。”john没有丝毫犹豫,看着赵小谨轻轻的点点头。
走了不一会就来到了俩人都魂牵梦萦的那个小村庄里,到了路口的转角,赵小谨正想提醒john向左拐到河边的海棠树那里,john就径直的向左一拐,把车停在了那里。回头对赵小谨说:“车子过不去了,我们步行着走过去吧。”
赵小谨惊异的盯着john问:“你怎么知道,在这里要左拐?”
john突然觉察出了自己的失误,惊慌的回过头来,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思索了一下又对赵小谨说:“噢,我不知道从哪走,只是看另一边都是人们的住房,想着肯定不会是那,所以就把车停在了这边。”
赵小谨看了看拐角的另一边,确实像john说的都是住房,也不再怀疑。抱着骨灰盒下了车,朝着河边走去。
赵小谨默默的走在前边。差点露馅,john也不自觉的闭上了嘴,因为赵小谨走到太慢,他跟在身后不停的走走停停。
原本想把爸爸葬在河边的海棠树下,但转念又一想,俗话说“人死如灯灭,一切已成灰”,既是那么喜欢自由的人,何苦把他禁锢在这一片土地上。过去的一切就都让他过去吧,虽不会说原谅,但至少不会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所犯的错继续牵萦于心,不肯释怀。
走到了河边,赵小谨决定把爸爸的骨灰撒在河里,让他随着河水自由自在的流淌。
慢慢的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抓了一把骨灰在手里,干干的温温的,仿佛这就是赵小谨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爸爸的温度。
赵小谨抓着骨灰,一把把的洒向静静流淌的河水里,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的一把了,赵小谨把它紧紧的撰在手里,小指微微的一松。灰白色的骨灰通过手指的缝隙一点点露出来,像是不羁的扬沙随着风轻舞飞扬。
“一生随性的人啊,死了之后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自在的离开,在你生命即将消失的瞬间,可有人是你放不下的牵挂?”
赵小谨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对着忡忡的流水大声的喊着:“从小,你就跟别人家的爸爸不一样,现在,你连死都要跟别人不一样吗?为什么你可以随随便便的离开,留下的被你无数次伤害的人却要为你伤心难过,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滚落。